第15章 被篡改的噩梦

白昼意识到了这点,心里开始抗拒站起来,可梦中的他不受控制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洞穴去。

离的越近,那种**潮湿的气息就越发浓郁,难闻到他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洞穴里什么可怕的生物都没有,和他想象的不同,里面的空地上,孤零零的立着一支竹竿。

竹竿十分的青翠,新鲜的仿佛才被人随手折下来一般,比六岁的小白昼高了大半个脑袋。

他得仰着头踮着脚,才能看清竹竿上端浅淡的五芒星图案。

这似乎是个封印的魔法阵,留下它的魔导师肯定十分的强大,才会这么随性又自负的将阵眼留在一支竹竿上。

那先前听到过的低吼声再度响起,比之前还要大声,带着回音在空旷的洞穴中飘荡,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就在他耳边嘶吼一般。

小白昼听着,莫名其妙的听懂了它的意思,它在说:“跨进来,到我这儿来……我知道你能做到,我闻得到。”

他吓了一跳,却没有退开,反而下意识的离竹竿更近了些:“你是谁?”脆生生的嗓音回荡在洞穴中。

“跨过竹子,来吧,到我这儿来,你该属于我们这边的……”那声音不答,只自顾自的重复着要他过去的话语。

白昼感觉自己的左腿越来越疼,他听到自己问:“你想要什么?”

“饿,我饿了!”那看不见的魔兽如是回道。

其实它更想让这个小孩破坏封印,放自己出去,可它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魔力。

即便他身上散发的黑暗不详气息是那么的熟悉,可没有魔力,他就无法破坏掉封印,还不如用来给自己饱肚子。

“如果,我给你吃的,”最初的慌张过后,小白昼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泥水,清脆的嗓音冷静的同魔□□易:“你能给我什么?”

吼叫声这一次隔了很久才想起,可这次它说的什么白昼却没能听清,他耳边的雨声忽然变大,像直接落在脑子里似的。

左腿膝盖上方约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忽然痒了下,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起来,这痛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猛烈,他无法承受的呓语了声,呼吸愈发急促。

坐在书桌旁的加梵从刚才起就没再看书,而是慵懒的撑着下颌,漠然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的,本来睡的好好的人此刻眉头紧锁,额间浸出了一层冷汗来。

应该是做噩梦了,噩梦不会持续太久,大脑的自我保护会让他很快醒过来,加梵想。

他冷冷的看了一会儿,白昼非但没醒,身子还发起了颤。

冷?还是疼?

加梵猜测着,冷的话,他看了眼木椅背上搭的毯子,勾勾手指,用魔法将毛毯盖在了白昼身上。

“呜……”毛毯落下去的速度缓慢,十分轻柔,白昼却闷哼了声。

轻软的嗓音带着点哭腔,像小猫的尾巴似的不轻不重的从加梵耳边拂过,瞬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还在颤,看来是疼,疼的话……

不是更应该醒过来吗?

加梵好奇的不得了,来到床前。

他幽绿的眼眸从白昼脸上扫过,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在做噩梦,可这个梦……被人动过手脚,上面有魔力残留的痕迹。

加梵面无表情的曲起食指结魔法手印,一阵暗紫色的光芒闪过,折磨着白昼的梦境化作影像徐徐上升。

是一处巨大的森林中,也是下雨天,也是夜晚,但他梦里的雨下的比现在窗外的要大得多,几乎可以称作是倾盆大雨。

四周黑漆漆的,偶尔有雷电闪过,照亮了地上趴着的小孩。

小孩儿有一头白白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起来营养不良似的。

下巴尖尖,脸蛋小小,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瞳瞪的大大的,里头的瞳线像猫眼那样散成圆形,很可爱,尤其是这双眼睛正在流泪,看上去就更加可爱了。

加梵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孩在哭,明明下着雨,明明他软软的小脸蛋上看不到任何痛苦的神情。

只有麻木。

他麻木的在地上爬,朝着山脚下。

他左腿处断掉了一截,身后托出长长一道的血痕,得益于这场大雨,雨水将血腥气冲散,没有引来野兽。

但野兽、魔兽的嘶吼声隐藏在雷声中,忽远忽近,十分可怖。

“唔……”

睡梦中的白发魔导师痛苦的喘息了声,似要转醒。

加梵的目光从梦境中那面无表情的小孩身上,转移到了床上睡着的少年身上,沉默片刻,他伸手摸了摸少年软软的白发。

梦境中,小白昼在极端的痛苦下愣愣的仰起了头,刚才,他感觉有一只干燥宽大的手摸了摸自己脑袋,那个瞬间他一下子就觉得没那么痛了。

可是他环顾四周,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在,树影黑漆漆的,被暴雨摧残的七零八落,他也一样。

加梵收回手,虚虚的一抬,修长的手指划过梦境,影像一点点消散,白昼的呼吸也逐渐慢下来。

在加梵坐回到书桌旁的同时,他猛的睁开眼坐起身。

加梵拿着书,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看了他眼:“怎么了?”

“……没事,”白昼怔怔的坐了很久,窗外雨声很清晰,让他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中。

他扭头看向加梵,没话找话:“你在看什么?”

他需要同人交谈,不管是谁,哪怕是伏森坐在这,他怕是都要抓着对方聊几句,他得让自己快速脱离梦境带来的过于真实的痛感。

加梵将书名的那一面转给他看:“三万里游记。”

一个魔导师的旅游日记,里面隐晦的提起过刺蓝秘境,那里从前是片海岛,海洋占据的面积最广。

加梵当初去过那个地方,那时候它还叫刺蓝群岛,那里的魔导师都擅长水元素的魔法,水生魔兽也很多。

被破坏后整个群岛坍塌,彻底被海洋淹没,他的左手就是被封印在那儿的。

如今刺蓝秘境入口被隐藏,他也不知道在哪儿,但这本书的魔导师在游记中说:“云层里,蔚蓝的泉水流淌不息,带我徘徊在刺蓝的海水中,无法安睡。”

很奇怪的描述,不过他也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讲的什么?”白昼追问。

加梵放下书,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忽然道:“做噩梦了?”

“……”他问的突然,白昼避开他的视线,扭头看向窗外的雨。

又是这样,他讨厌加梵这种好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却又忍不住自己想要向他寻求慰藉的心。

这不公平,自己对使徒一无所知,他甚至连自己留在加梵身上的使徒印记在哪儿都不知道,加梵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知道了很多他的事。

果然还是因为离开无边小镇时他失控的那次,情绪倾泻过一次,就想有第二回。

房间内又恢复到了寂静,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白昼低下头,捂着左腿,嗓音低而轻柔:“嗯,梦见被一头可怕的魔兽追。”

以前走的久了这里都要磨得发痛的,还有每次下雨时,这儿也会痛。

有了四级油晶之后,他的义肢不用取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所以断肢处已经好些天没有痛过了。

现在痛起来,他竟然会有一丝陌生感,果然人一旦尝到甜头,就很难再吃下苦。

“腿是被那只魔兽咬掉的?”

加梵倚在书桌边,嫌灯光太刺眼,将橙灯果挪远了些。

“嗯。”他的魔导师声音更轻了,轻到险些被窗外的雨声盖过。

加梵看了眼他的腿。

魔兽咬断的话,断口处一定会留下参差不齐的齿痕,即便好了上面的皮肤也能看出痕迹。

没记错的话,他家小魔导师的腿那儿断口平滑整齐,皮肤白白净净的,没有一处多余的疤痕。

他在撒娇,也在撒谎。

呵,小骗子,他垂眸低笑了声,重新拿起书,像个毫不知情的旁观者一般,只字未提刚才的梦。

他也没打算告诉白昼,他的梦是被动过手脚的,上面有魔法痕迹。

这小家伙心思太重,他可不想在把他看清楚之前,自己先暴露了。

反正他只打算跟这少年同行三个月,只要保他不死就行。

白昼垂着头,安静的抚着左腿,等待痛楚散去,心里却忍不住怀疑。

真的……是吗?

是被魔兽咬掉的吗?

他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个画面了?是当时的自己年纪太小太害怕,所以给忘记了吗?

可是他记得很清楚,他是怎么从淤泥里爬出来,爬了多久,才爬到山脚下的。

他也记得他爬到路边被人发现时,那些人眼里的惊讶和恐惧。

为什么只有洞穴里的记忆是模糊的?

白昼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遗忘了,还是很重要必须要想起来的记忆。

他觉得不安,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摸了摸耳边的五芒星耳坠,忽然意识到,他似乎连母亲的样子都忘了。

明明之前每年都有扫墓,墓碑上的照片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花的,他为何想不起来?

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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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废魔导师的使徒是魔王
连载中巴头福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