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厅堂,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墓场。
锦厌尘刚走没几步,脚便踩在了一片粘物上。他抬起脚,低头看去,脚下是一团灰绿色的东西。他往前看,却发现,前面所有的地面上都布满这些东西。这种东西又出现在这种地方,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锦厌尘刚俯下身想用手试试,江子由此时从后面走来,平静的说:“别以身试险了,是尸泥。”
“什么?”锦厌尘或许是没听清,抑或是惊讶,忙缩回手,复问道。
“我说这里的东西是尸体腐化分解后形成的尸泥。”江子由重复解释道。
“什么尸体?”
“人。”
锦厌尘有些惊惶——这么多尸泥,这里得死了多少人啊?!
江子由思忖片刻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曾经应该是一支游船,航向即是从古滇云至古黔南,后来这个船沉了,里面的人来不及跑便死在了这儿。”
“那他们也不对啊。人死后即便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化成尸泥也需要个大几百年,但问题是,为什么上面的人是骨骸而下面的却已经化作泥,这时间完全是对不上的。”锦厌尘仍旧疑惑。
“时间对不上,但尸体不会说谎,这是重点,正因为上下两处尸体形态完全不同,抛开上面那三个人的身份不讲,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上下两处的尸体不是同一时期的!”锦厌尘也恍然大悟,与江子由异口同声道。
“这么说的话,上面的人是后来的。”
“对,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必然已经清晰可见——无论是古代还是如今,沉船代表着的往往都是金银财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面的三个人正是因为来此沉船寻求财宝,才惨遭杀害。”江子由依着前面的推测继续说。
“那我们还要研究这些人吗?”锦厌尘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问江子由。
“证据还不够,先找那块砖。”江子由平静的说。
良久,沈柏舟在角落里喊道:“你们快来这里!”
江子由和锦厌尘过去,这里似乎就只是一面墙。他们又盯着瞧了会儿,才发现:这里的这块砖周围的格格不入,花纹都对不上!
“我刚才认真比对过了,这块砖上的螺状纹样只与上面墙上的相吻合,这里地上所有的砖都呈条纹饰,没人会在这放一个与之全不相同的砖,也就是说,这块砖是从别处取出来填在这儿的。”
锦厌尘听罢便抬手敲了敲,正欲将其取出,便听江子由道:“你别动,生用手就是把手扣烂也扣不出来的。”他说毕,指尖便探出几缕傀儡丝,沿那砖边缝隙而入,不多时又从砖另一面攸出。江子由另一只手捏住另也出头的丝线,抬手一拉,便将那砖拉了出来。
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这砖似乎是一个双面开关——它或许能够打开上面甲板上的某道密门,但更为棘手的是,它也打开了一个类似于客舱与主船身主动分离并自毁的装置。
他们感到船身开始具烈晃动,随后木板碎裂的声音传来,这里的木制墙壁上开始出现裂缝,并且越来越大。他们听到晓天宸在上面的喊声:“船舱要塌了!你们快上来!”
江子由携着砖块,抛出傀儡丝向上面去,扒住了甲板,带着锦厌尘上去。沈柏舟倒是侥幸,他刚一踩上梯子,梯级便开始断裂;他刚将一只脚迈上甲板,整个船舱就碎掉了。他唯一的损失就是在最后一刻时脚被别了一下,脚踝崴了一下,微微有些肿。
他们在甲板上歇了一会儿后,晓天宸也大致明白了他们底下的发现——他本是打算等他们上来自己在亲自下去看一趟的,可计划没有变化大,他也不料会发生这种情况,也只得妥协。
江子由拿着那砖,径直朝他们说的那间屋子走去。
那砖与墙面紧密切合,随着砖块的嵌入,墙面微微颤动几下后,中央的缝隙向两边打开来。
江子由原本平静的面孔在看到那之中的一瞬间不知是注意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逐渐睁的更大,原本白皙的面庞现在鬼一样惨白,满面惊惶之色。他呼吸加快了几分后,急忙转过身,匆匆朝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徐徐念叨着:“不能去,不能去,我不去了,不去了……”
锦厌尘看他这样了有些不安——曾经江子由从没怕过什么东西,几乎没有他所害怕的,可现在,不光是这次,是从他失踪又回来后,一直都很奇怪。
锦厌尘朝他走出去的方向看去,却见江子由抱头蹲在那儿,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得,充满恐惧。
“我们别去了。”锦厌尘停住了脚步。
“你干嘛?”沈柏舟不解的问。
“要去你们先去吧,我哥看上去不太好,我得去看看他。”锦厌尘说。
“等会儿吧,咱们一起。”沈柏舟说。
锦厌尘向江子由那边快步走去,江子由捂着头蹲在那,看上去十分脆弱,又十分痛苦。锦厌尘站在他身旁,抿嘴思考——他以前并没怎么照顾过人,以至于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他回头求助似的看看沈柏舟和晓天宸,沈柏舟倒是自觉,早就拉着晓天宸转到了一边。这哥们儿一看就是过来人。锦厌尘无语凝噎,求助无果,也只得自己解决。他俯下身,蹲在江子由身旁,试探着问:“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江子由没有回答他,依埋头蹲在那儿,着了魔似的。
锦厌尘见询问无果,又想到自己以前去走亲戚时见到那些哄小孩的,豁然开朗,心想:‘不如试试像哄小孩一样哄一下,万一可以呢。’他想罢,抬手到他身后,抚摸着他的脊背,还轻拍着。这也真是学到精髓了,还知道拍几下,真把江子由当半岁小孩哄了。
“子由,你怎么了啊到底?”锦厌尘一也安抚他一边问。
他顺着脊背抚摸,见没有多大效果,便想去摸摸他的头——因为他记得以前小孩子不高兴了就摸摸头或者亲一下啊抱一下啊之类的。他现在也是没辙了,只能这么干。
江子由埋着头,哑着声说:“你别在这儿了,我没事,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你到底怎么了啊?”锦厌尘听他说话又问。
“没事……”江子由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依旧埋着头。
锦厌尘依旧在他身也蹲着,也不干什么,就是看着他。他也不再问,只是看着江子由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担心和不安。
锦厌尘叹了口气,自语道:“这里面指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先别去了。”他起身到沈柏舟那处,说:“先别去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柏舟看着他调侃道:“你俩刚才还吵得天昏地暗,也真是奇了怪了,你什么时候就良心发现了嘞,居然关心起他来了。”他说完小声嘟囔:“呵呵,真是对欢喜冤家。”
尽管他说的声音蚊子一样小,但还是被锦厌尘听见。他白了他一眼,道:“什么玩意儿的欢喜冤家!我关心一下自己哥哥怎么了!”
沈柏舟也没说话,心想着:“又不是亲兄弟……”
锦厌尘一转头,他不过刚说了几句话,那边的江子由就躺在了地上。他脸色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好像个活死人。锦厌尘吓了一跳,跑到他身边。他下意识的竟抬手试了试,确定他还有呼吸后才稍放了放心。江子由看上去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晕了,锦厌尘现在耽搁不得,可又不能把江子由一个人丢在这甲板上,他思忖片刻,把江子由拉起来,胳膊搭到自己肩上。
他本是想背着他去干之后的事,可转念一样,江子由刚才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下就这样严重,这要是进去了还了得?他扛着他走到一边,又把沈柏舟拉过来,道:“你帮我看着他,我和天宸进去看看就出来。”
沈柏舟愣了会儿,语气惊疑的质问他:“你说什么?我?你让我看他?你……”
“那怎么?这里面可绝不会只是单纯一个方房间那么简单,你要是很自信的话,你和晓天宸进去好了。”锦厌尘摊手说。
“你让晓天宸看着不行吗?”沈柏舟问道。
“那不行,虽然他在这儿法力受限,但再怎么说他也是阴阳师,阴阳师法力可是不定时的,万一有什么事,江子由现在不行,咱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可就是晓天宸了。”锦厌尘反问,“你行吗?”
“我……”沈柏舟无言以对。话说沈柏舟实力虽然也是非凡并且在剑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剑客乃是行侠之人,做什么都讲究快,相比起来自然不如随时随地且法力丰富持久的阴阳师。
“好吧,你们快点儿……”沈柏舟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看江子由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醒不过来的。
这里边终于是正常了那么一点儿,倒不像原来那几处一进去就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腐尸味,这里也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是挂了几盏油灯,从微弱的光下能看到墙上雕刻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图案,又画了些壁画,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文字。
锦厌尘走到一面墙前,仔细看了看——这上面雕了棵树。这不是个什么普通的树,按常理来讲,既是雕刻,最多的还是生长茂密的树,可这颗树显然不同——一棵枯枝,还飘零着败叶。
锦厌尘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在一片叶子的叶面上,嵌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他走近了些,打算把这奇异的玩意儿仔细看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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