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巴车的靠窗一侧，明欢颜看着高一生有序上车，好奇询问：“高一的也要去博物馆吗？”
“不，”宣秋池跟着看向窗外，纠正道：“事实上，是除了初三和高三外的、所有在今天春游的学校都会去。”
“毕竟馆都闭了，那就干脆把有计划的学校都全聚集在同一天，”梦初夏以一种无奈又好似抱怨的语气回答，“一贯如此。”
最后一个学生登上汽车，几位班主任在底下确认着什么，等听见了一个学生的报告，纷纷登上自己班级所在的车。
老班本就站在车门外，可能是第一个上车的班主任；车门缓缓关闭，最前面的那辆开始移动，后面的及时跟上，一支车队离开学校，驶向博物馆。
“你们女巫——”睁开眼，面前是张桌子，桌子对面一坐一站着两个男人。坐着的那个有着黑色短发和浅棕种色眼睛，东方面孔，很好看，但不及站着的那个，一头银白色长发，紫色眼睛，如同......瓷娃娃！对了，就是像瓷娃娃那样，好看的不似活人。
“一定要拿着什么才能使用魔法吗？”坐着的那个手在空中比划，“像是魔杖、权杖，或者......”他看向明欢颜身边：“一本书？”
明欢颜的身体顺着目光看去，那里坐着个女人，栗色短发，绿色眼睛，手中果真抱着本书。
“这个？”女人举起书，“这是媒介。”
明欢颜的身体点头：“空着手当然也能使用魔法，但效果不如使用媒介，一些杀伤力大的魔咒也用不出。”
“哦。”坐着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点头，追问：“既然是媒介，那有品种限制吗？”
“嗯......限制？只要能承担魔力就可以吧？”明欢颜的身体侧头去看女人，女人没有反驳，于是明欢颜的左手抬起，银手镯顺势落下一截，被身体无视，从脖颈处挑出条项链：“我当年可用这个打过......”
打过什么？
声音开始消失，画面逐渐模糊，明欢颜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低头看，一支小权杖，和她现在带着的一样；抬起左手，空无一物。
“怎么了？”梦在不知不觉间醒来，靠在明欢颜左肩的宣秋池被吵醒。
明欢颜余光扫见一个大型建筑：“要到了。”
果然，下一刻大巴车开始拐弯，停车场的栏杆一闪而过。
老班站起身，开始叫醒还在睡觉的同学：“大家相互叫一叫，我们要准备下车了。”
大巴车停稳，依次下车，等待班长清点人数，来到博物馆广场上。
这里宽广的很，站着好几群不同年龄、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
无趣漫长的演讲与叮嘱随着拂过的微风从耳旁经过，晒了不知多久的太阳，终于是到达尾声：“下午四点半集合，千万别忘记了。博物馆有好几个讲解员会带队参观，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跟着听听......自由行动！”
如水滴入热油，人群顿时吵闹起来，三两成群往博物馆方向去。
“想先去看什么？”梦初夏将手搭载明欢颜肩上：“和姐说，姐给你当导游。”
“你能行吗？”宣秋池好笑的看她：“明明没有正经参观过一次吧。”
“怎么不行了？”梦初夏放开明欢颜，去烦宣秋池。
“别管她们了，我们自己走吧。”纪枫玥拉着明欢颜的手，领着她往前。
明欢颜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两人，她们虽吵闹，但一直有跟着，于是放心跟着纪枫玥离开。
“这里，就是明欢颜最喜欢的将军的展厅！”梦初夏压低着声音，在三人面前转了个圈，介绍。她看向宣秋池，挑了挑眉。
“好好好，你真棒。”宣秋池对于她这种幼稚行为无话可说，提醒道：“别撞上墙了。”
梦初夏是倒退着走的，闻言原体转身，与门旁的墙来了个面对面。
明欢颜迫不及待的走进下一个展厅，如梦初夏所说，墙体上的介绍毫不避讳的将她放于重要位置。
“这里再往前点的休息点里，有家店的冰激凌超好吃。”压低的声音中满是雀跃，不难听出她的期待。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再来。”没必要让早来过数遍的朋友陪着自己，于是明欢颜如此建议。
“诶？”梦初夏有些意外：“但是......”
“去吧。”明欢颜笑着挥挥手，“去休息吧。”
三人相互对视，还是决定尊重好友的决定：“那你一个人当心。”
“我们就在前面，再过两三个展厅。”
目送好友离开，明欢颜再次俯下身子，透亮的玻璃下是一个银手镯，看着很眼熟，但花纹有些不好辨认，无法确定是不是梦中的那个。
她再往前走几步，墙上的玻璃里挂着一副画：女将军身披铠甲，右手提枪，左手拎着敌人的首级，即使只是背影，那股杀气依旧扑面而来。
“谢若烟画像，作者卜维。”
明欢颜下意识握住项链，被那副画震撼在原地，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心情。
低头，玻璃柜子里是一柄红缨枪，“谢若烟的武器，仿品。”
有点可以，本还希望能看见真品。
随着介绍往下看，真品在谢若烟逝去那年消失，大概是被埋没在战场上了。
已经不见了啊。
明欢颜有些遗憾，情不自禁的抬起左手，抚上玻璃。
“当。”
一声磕碰声吸引了明欢颜的注意力，抬起左手，一枚银手镯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腕处，随着重力微微落下。
周身流动的魔力告诉明欢颜，手镯上围绕着一股不详之气，她想将手镯摘下来，但右手刚碰上手镯，魔力便如投入石子的湖水，不受控制的泛起涟漪。
随着魔力扩散的速度和范围变大，一双黄色眼睛好似在手镯上睁开，下一刻，一团黑雾从手镯上涌出，飘浮在展厅顶上。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黑雾没有嘴，但一道声音蓦然响起：“没了老不死的，你们又能奈我何！”
“将我封印了一千年，不还是让我出来了！”黄色眼睛绕着黑雾转了圈，看向明欢颜：“善良的孩子，既助我解开封印，那再帮我填饱肚子吧！”
说着，它向明欢颜扑来。
不妙。
明欢颜早已握住项链，此刻见黑雾扑来，立刻发动攻击：“Light shooting！（光线射击）”
一道白色光束射向黑雾，将它的身体射出个窟窿。
“有点本事。”黄色眼睛又转了转：“道士？不，不太像......小娃娃，你是谁？”
傻子才和敌人废话。
明欢颜再次发动攻击：“Light shooting！（光线射击）”
一束白光直勾勾的射向黄色眼睛，但黄色眼睛一转，安然躲开攻击：“脾气挺大。”
“好，那我就来会会你。”
说着，黑雾的不知何处射出一道黑色光束，直逼明欢颜命门。
“Barrier！（屏障）”
一道透明圆形屏障出现，挡下攻击。
“有点意思。”黄色眼睛燃起兴趣。
*
厮杀声、怒吼声、呼救声、惨叫声.....夹杂在一起，混乱，嘈杂，于是谢若烟难以听清。
‘我是在哪里？’她想，‘哪里发生了战争？’
‘是我的国家吗？那那些哀嚎的，是我的同胞吗？’这么想着，谢若烟开始挣扎着，企图醒来。
猛一睁眼，耳边清净下来，连着风也不再怒号，连着马匹也不再奔跑——不，是她离开了战场。
入目，是玻璃展柜，和被小心展示的古代文物，恍惚抬头，洁白的云和碧蓝的天被白色屋顶遮住，难以窥探。
‘这又是哪儿？’谢若烟思绪混乱，‘我的同胞呢？我的战士呢？’
她楞了很久，才终于记起：‘啊，是了，我已经死了’。
“Light shooting！（光线射击）”
身侧传来阵鸟语，然后是一道耀眼白光，谢若烟下意识抬手，遮着眼睛看去，先看见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留有一头金色长发，发末卷曲着，披在她肩头；女孩抬眼，一双翠绿色眼睛警惕的盯着头顶，右手紧握一个小小的东西，左手捂住胸口，狼狈的靠着柱子，看着很可怜。
‘看长相，是外域人？’
心里猜测着，谢若烟顺着女孩的视线抬头，看见了一团黑色的雾。
‘噩梦魇？’
那黑色的雾带给谢若烟的影响实在深刻，于是，哪怕死去了许久，她也还是能一眼认出。
小姑娘明显是不敌噩梦魇的，很快从柱子前被逼走，全身进入它的攻击范围。
“真可怜。”谢若烟低声感叹。她抬起右手，一杆红缨枪出现，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过道弧线，狠狠刺向噩梦魇。
噩梦魇攻势被打断，匆忙避开，但还是被切下一小块黑雾。
噩梦魇发出一道尖锐的、直击灵魂的惨叫声：“又一个女娃娃，从哪儿冒出来的？”
谢若烟没空搭理它，那小姑娘大概是没遇上过这种状况，没丝毫防备，身体一软，竟是晕死过去。
糟糕。
谢若烟心中暗骂一声，将手臂实体化抱住小姑娘，身体却被黑雾围绕，抬起眼睛，对上双充斥着嘲笑的眼睛。
被下来必跳的圈套啊。
谢若烟双眼一闭，意识被噩梦魇带离，一点点沉沦，一点点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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