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只不过出差了一个礼拜，苏净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怪她眼拙，居然没看出苏净玉是个潜力股。
杨真仍旧处于震惊之中，不过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里。
“净玉，到底怎么回事？”杨真小声问苏净玉，眼神不时提防地看向大汉。事情太过蹊跷，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这个男的怎么可能被苏净玉给打进医院，别是被人家给讹上了。
苏净玉十分淡定地说“回头跟你说。”
之后就去窗口。交钱了。
杨真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就跟着交完款的苏净玉回了急诊室。本来还想拦着苏净玉说几句话，但看苏净玉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又把话吞下去了。
苏净玉把一沓钱放在大汉病床旁，“刚才的费用都付过了，这个钱就当你的精神损失费，如果还有下次，我这张卡里的钱就都是你的了，如果你还有命拿。”
这是什么霸气的台词呀！苏净玉这是被夺舍了吗？杨真尽量控制住自己要张嘴的冲动，也跟着摆出一张严肃的脸。
接收到了危险信号，病床上的大汉睁开眼睛，瞥了眼令人满意到不敢相信的票子，识相地没吭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别再欺负人了。——杨真，我们走！”
“哦。”
杨真小碎步跟上，旁人对这边指指点点，杨真有点不好意思，苏净玉却置身事外，一脸淡然。
杨真和苏净玉除了是同租室友，还有一层大学校友的关系，但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并不认识，工作中机缘巧合才遇到彼此的。
同住一年多了，两个人也算有些了解，在杨真以及旁人眼中，苏净玉一直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孩，绝对跟骂人打架这种事相隔无数个银河系。所以这事儿才让人不能理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苏净玉这种人怒到动手。
苏净玉倒也没藏着掖着，杨真一问她就说了。
苏净玉下班路上看见一个大汉欺负摆摊老人，老人年纪很大了，战战兢兢地跟大汉理论，大汉满嘴下流话，揪起老人的领子破口大骂。旁边路过的也搞不清怎么回事，都没敢上前。只有苏净玉从围观人群中站了出来。
苏净玉先拍拍大汉的胳膊，“大哥，有话好好说，别上手！”
“关你屁事？不想死就滚！”
苏净玉的人生中有太多类似敢怒不敢言的时刻，被误解，被欺负，她都能忍忍就过去。父母告诉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智慧。她攒了太多的委屈和懊悔，这一次她不想再攒这种东西了。
“我不想死，也不想滚，怎么办？”
大汉看这姑娘有点意思，说：“那你说怎么办？”
大汉手一松，老人一下堆在地上，被几个围观的人给搀扶起来。
大汉刚刚歪起嘴角，要笑没笑起来的时候，苏净玉忽然呼了他一巴掌。
“我就想这么办！”
大汉被打蒙了，一脸“这世界还有人敢打他”的震惊表情，反手还了苏净玉一巴掌。
苏净玉被他打了一趔趄，嘴角都破了。她扶着天桥栏杆才站起来，嘴角出血了，原来被人揍是这个感觉。
苏净玉把血渍抹掉，反手还了大汉一巴掌。
这回，大汉的震惊更甚了，在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哪来的，有这么大胆量，稍稍有些刮目相看的时候，大汉又挨了两巴掌。
如果刚刚大汉是震惊，那么现在，震惊之余，他多了几分疑虑。
这该不会是哪个道上的谁谁谁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大汉脸上的表情就松动了，“你谁呀你，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在这教——”
话没说完，苏净玉又一巴掌呼上去。
这一下，大汉开始叫屈了。
“欸，姑娘，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你一个姑娘对着扇巴掌，那还不让人看了笑话？你要是个男人，你看我不收拾你的？”
苏净玉二话不说，又一巴掌扇上去。
就是这一巴掌过后，大汉因低血糖外加严重的精神刺激，忽然眼睛一翻，晕倒了。之后就有了杨真在急诊室里看见的一幕。
咖啡一口没来得及动，已经凉了。
杨真全程瞠目结舌地听完，并且听懂了。
“你这是见义勇为啊净玉，你也太……太勇敢了……但是，你就不怕么？就你这个小身板儿，也就是碰到这个傻大个了，万一碰到个厉害的，你一个女生你不考虑后果吗？你今天怎么这么冲动啊！”
苏净玉安安静静地搅合着咖啡杯，“大家都不冲动，可就糟了。正义的事没人敢做，老实人越来越受欺负。一个人没了顾虑，整个人果真舒坦多了。”
杨真看着苏净玉，半天没说话，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苏净玉今天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了。一个是因为造型变了，一个是因为状态变了，今天的苏净玉特别松弛，是她从没见过的那种松弛。
“净玉，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特别不对劲。”
苏净玉搁下勺子，抿了口咖啡，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叫你没有时间了？”
“你知道吗，以前我怕高，但前几天我真正去蹦极的时候并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自由飞翔的感觉。”
“你……蹦极去了？”杨真眼睛瞪成了灯泡，“你站三楼阳台都要躲我身后，你去蹦极，疯啦？”
“以前我爸妈告诉我要吃好喝好，养出一个好身体来，我从来没吃过特别辣的东西，那天我自己买了两包火鸡面吃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是真挺刺激的。”
“我从来没穿过修身的衣服，但那天我花了几万块，买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回来，每一件我都穿得下，我第一次发现，我身材还是不错的。”
“我从不睡懒觉，每天没有计划的活着就觉得不踏实。最近我试了一下熬夜看小说电视剧，第二天十点起床，不想做饭就点外卖。”
“……净玉，你……你怎么了，你——”
“——杨真。”阳光照着苏净玉，把她的眼泪照得十分晶莹，她一笑，眼泪就穿成了线，“我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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