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了吗？我通过考验了吗？” 玄无眠倚着冰冷的石板，凝视着无月的夜空，等待着那宣告胜利的声音。
可先前被他忽略的剧痛，此刻却如潮水般袭来，背上被鞭子划破、又被幼虫骨刺刺穿的伤口，更是疼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寒意再度包裹全身，玄无眠忍不住颤抖，意识也开始变得迟钝：“我还能做什么？”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他上方，是那名年轻英雄。他的盔甲沾满泥土与划痕，却依旧身姿挺拔，面容沉稳。英雄向玄无眠伸出手：“站起来，你会冻死的。”
玄无眠叹了口气，明白这场噩梦尚未结束。他咬紧牙关，无视那只伸出的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周围是一片惨烈的屠杀景象：商队成员尽数遇难，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有的被撕成碎片，有的布满幼虫的残尸。篝火跳动的阴影在石台上舞动，仿佛对这惨状毫不在意。玄无眠太累了，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睛贼亮的奴仆与眼镜也已起身，两人疲惫地望向英雄，眼神中带着奴仆对监工的本能警惕。英雄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轻叹了口气：“你们都到火边来。先取暖，再议下一步。”
不等三人回应，英雄便转身走向篝火。眼睛贼亮的奴仆与眼镜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跟上，玄无眠则落在最后，与众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 并非不信任谁，只是他天生不擅与人亲近，早已习惯了这种边缘化的姿态。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眼睛贼亮的奴仆与眼镜挨在一起，刻意与英雄拉开距离；玄无眠则独自坐在外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板上的血迹。
沉默持续了许久，英雄率先打破：“明日太阳升起，我们收集剩余的食物与水，便下山。”
眼睛贼亮的奴仆立刻抬眼，语气中带着挑衅：“下山？回去继续被锁链锁住吗？你可没说过，救了我们还要再当奴仆！”
英雄看向他，耐心解释：“出了山，你们便可各奔东西。但在此之前，我需对你们的性命负责。翻越山口的路漫长且艰险，没了马车上的补给，你们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 回去，才是唯一的生路。”
眼镜张了张嘴，似想反驳，却又闭上了嘴，显然被英雄的话说服。眼睛贼亮的奴仆却咒骂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回去又被奴仆主卖了，还不如死在这儿！”
“我们不能下去。”
玄无眠的声音突然响起，三人皆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讶 —— 此前他一直沉默，众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眼睛贼亮的奴仆哈哈大笑，看向英雄：“您听听！这小子怕不是被刚才的怪物吓疯了，又或是被神灵‘感动’得糊涂了！我说他就是个疯子！”
英雄皱起眉，看向眼睛贼亮的奴仆，语气严肃：“你们能活下来，全靠他的计谋与勇气。如今这般说他坏话，不觉得羞耻吗？”
眼睛贼亮的奴仆耸耸肩，脸上毫无愧色：“我只是说实话！他要是没疯，怎么会反对下山？难不成还想留在这满是尸体的地方？”
英雄不再理会眼睛贼亮的奴仆，转而看向玄无眠，目光中带着探寻：“我想听听你的理由。为何说我们不能下去？”
玄无眠不喜欢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他挪了挪身子，避开篝火的直射光线，缓缓开口：“因为怪物还没死。”
“你说什么？” 眼睛贼亮的奴仆立刻瞪大眼，语气中满是不信，“我们亲眼看见那怪物被马车拽下悬崖！那么深的深渊，摔下去怎么可能还活着？”
眼镜也皱起眉，附和道：“悬崖下是漆黑的深渊，从未有生物能从那里爬上来。你是不是太累，产生幻觉了？”
玄无眠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悬崖方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方才锁链收紧时，我听见了它的嘶吼 —— 那不是濒死的哀嚎，而是愤怒的挣扎。而且，它坠落时，我看到它用前臂抓住了悬崖边缘的岩石，虽只是一瞬，却足以证明它没被直接摔死。”
英雄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确定？那岩石仅能勉强支撑重量，它若真抓住了，也撑不了多久。”
“它的力量远超我们想象。” 玄无眠回忆起暴主撕裂士卒的场景，“它能轻易捏碎头骨，抓住岩石支撑片刻，再找到攀爬的路径，并非不可能。若我们此时下山，山路狭窄，它若从后方追来，我们无处可躲。”
眼睛贼亮的奴仆仍想反驳，却被英雄抬手制止。
英雄沉思片刻，看向玄无眠：“你有什么建议？留在这儿，我们没有足够的补给；下山，又可能遭遇暴主。”
“先探查悬崖下方的情况。” 玄无眠说道
“明日太阳升起后，派一人到悬崖边观察，确认暴主是否真的存活。若它已死，我们再收集补给下山；若它还活着，便需另寻出路，不能贸然下山给它可乘之机。”
眼镜点了点头：“这提议稳妥。若暴主真的活着，下山便是自投罗网。探查清楚，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眼睛贼亮的奴仆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反驳 —— 他虽觉得玄无眠疯了，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赌暴主已死。
英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按你说的做。今夜轮流守夜，明日一早，我去探查悬崖情况。眼睛贼亮的奴仆，你与眼镜整理剩余的食物与水；玄无眠，你先休息，守夜的事，前两班由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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