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

周祈朝家搬到阅景花园之前,住在永安巷内的一栋二层小楼里,小楼二楼住家,一楼是周家开的面馆叫“朝朝食特色鸡汤面”。

一家人靠着面馆过得还算不错,反正周祈朝感觉自己很幸福。

爸爸负责拉面熬汤,妈妈负责下面,那时候奶奶姚老太还没有离世,她和两个帮工一起端面收碗,周祈朝闲时也会帮忙,一家人虽然忙碌但是乐在其中。

但是一切的幸福和平静都在周祈朝18岁那年结束了。

她最爱的奶奶在她高考前夕离世了,而她和爸爸也在她高考后也发生了影响她一生的意外……

那是个炎热的午后,天气异常的闷热,屋外除了**刺眼的阳光,没有一丝风,永安巷里梧桐树的叶子都似被点了穴般静止不动。

周祈朝家一楼面馆开着空调,都有客人在抱怨空调制冷效果不够好,吃面吃得一身汗。

那天是鸡汤面馆最后一天营业,他们已经接到政府通知三天后必须搬离永安巷。

永安巷可能会成为这个城市众多景点中的一个,除了永安巷的老街坊,会有更多游客涌入永安巷,去感受这个充满年代感的老旧巷子。

所以当天面馆内的客人并不多,罗永娴因为老同学聚会过了中午忙碌的饭点就出门了。

而周祈朝就留在一楼陪周天江招呼着为数不多的两桌客人,这是她习以为常的事情,却也是她最后一次在永安巷做的事情。

不过以后她还有的是机会端盘子,因为一家人决定,搬到阅景花园后就在附近盘下店面继续开面馆。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后,摆在厨房台面上的手机响了,周天江正在后院洗碗,周祈朝看到来电显示是罗永娴,便直接接通了。

周祈朝:【喂,妈妈,有什么事吗?】

那头却传来的是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手机主人的女儿啊?这个手机丢了被我捡到了,我这会在鹿山墓园附近的元伟废品收购站,你有时间赶紧来把手机拿走,我明天就不在南江了。】

周祈朝:【好的,谢谢您,那您稍微等一下,我马上让家里人过去。】

周祈朝告诉周天江后,周天江不想麻烦别人,让人在那里等自己,所以他快速洗个手,揭开身上围裙就准备出门。

周祈朝也跟着出了门,周天江看着她道:“你去干嘛?你就在家看门,我去去就回。”

“这会也不会有客人,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去墓园看看奶奶。”

周天江闻言也没再说什么,于是父女俩就开车来到了元伟废品收购站。

在收购站门口周天江给罗永娴手机打电话,让人把手机送出来,那人说自己正忙让他直接进去拿。

周天江这时是多留个心眼的,因为这里很荒芜,除了这个废品收购站就是对面的鹿山墓园,况且还有个周祈朝跟着,所以他没有进去,只说自己不着急,让人忙完送出来就好。

谁知电话挂了没有两分钟,就有四个男人走了出来,四个人都戴着帽子、黑色口罩还有手套。

四人虽然个头不高但是身材健壮,他们飞快地跑过来,不等周天江和周祈朝反应就用布捂着两人的嘴巴,三个人钳制住周天江,一个人从后面锁住周祈朝的脖子就将人往后拖拽。

周天江双拳实在难敌六手,他被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反而周祈朝到初中都还在学拳击,所以她第一时间出拳打中背后人的脸部。

不过毕竟力量悬殊过大,并且她高中三年也早就疏于练习,所以在她一阵出拳后,后面的人加重锁住她脖子的力道,脖子被紧紧箍住呼吸困难,浑身力气也使不上来了,她就这样被连拖带拽地拉进废品收购站。

才进收购站里,周天江那边就有一个人过来关门,少个人压制周天江,他才得以起身拿起边上的凳子就往身边的人身上砸,他一边动手一边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们?”

“你还挺横啊?还敢先动手?看大爷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着三个男人就将周天江团团围住,废品收购站里好东西没有,但是废铁、废钢、破凳子、碎瓶子多得是,三个人拿着就往周天江身上招呼。

其中一个男人,一边打还一边发出令,“注意点,别真打死了。”

或许是周天江率先动手,激怒了这些人,也或许是,这些人本来就准备好好教训他,虽然没准备把他打死,但是下手也比较狠。

周祈朝此时已经被看着他的男人绑在身后的椅子上,她惶恐地看着周天江一个人拼命地反击着三人,他浑身都是血,却还在硬撑着。

“暮暮,别怕,爸爸不会有事的,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着周天江这种境遇下还能这样说,她心脏如同被千万只毒蝎子在啃噬着,整个人僵硬在那,除了不受控制颤动的身体,没有一处能动弹。

即使这样她还是用尽力气对着动手的三人道:“刚刚我舅舅给我们一起来的,他去了对面的鹿山墓园看我外婆外公了,马上就要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嘴巴就被人用破布堵上了。

周祈朝哪有什么舅舅,罗永娴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只不过她现在思绪很混乱只能想到这些。

这话虽然是她临时编的,但是确实有用,最起码和周天江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周天江本想趁这三人愣怔的间隙往周祈朝身边跑,却被人从身后敲了一棍子,而后便是数棍子,棍棒落在他的后背还有腿上。

看着周天江就那么倒在了原地,她呜咽着泣不成声,她想喊救命嘴巴却被堵着,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天江,她害怕自己就这么失去爸爸。

正当她心死之际,突然听见一阵“哐哐哐哐......”的敲门声。

这样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屋内四人的动作。

“里面的人,我已经报警了。”屋外男人的声音对此时的周祈朝来说犹如天籁。

屋内四名歹徒面面相觑,难道这姑娘说的是真的?她舅舅真来了?

四人此时也没时间多想,纷纷往后院跑,很快四人就消失了,只留下躺在地上还剩一口气的周天江,以及已经脱力的周祈朝。

屋外男人见里面迟迟没动静,最后还是翻墙进来的。

一进来就看见屋内惨状,他也顾不得许多,去帮周祈朝送了绑。

周祈朝看着眼前男人的脸,那一刻她眼神是空洞的甚至无法聚焦,但是她还是深深地记住了这个男人的脸。

周祈朝被松开绑后连一句“谢谢”都没对来人说出口,就瘫软着身子爬到了周天江身边,微微抖动的手指放在了周天江的鼻下,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下一口气晕倒在了周天江的身边。

再醒来时,周祈朝在医院里,病房里有红着眼睛的罗永娴,有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就是没有周天江,也没有那个救了他们的男人。

周祈朝才睁开眼罗永娴就冲了过来。

“暮暮,暮暮,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妈妈,爸爸怎么样?”

罗永娴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周祈朝听不见她回答急忙追问;“爸爸,他怎么了?”

罗永娴见她着急连忙擦干眼泪回道:“你爸爸这会在ICU,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

周祈朝闻言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至于其他的对于生命来说都微不足道。

警察见她醒了,一名女民警上前询问道:“小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周祈朝答非所问,看向一旁的罗永娴道:“妈妈,我之前穿的短裤呢?”

罗永娴被她问得莫名,但也没有多问只擦拭着眼角去把周祈朝的短裤拿了过来。

周祈朝欲起身,罗永娴忙上前扶起她,将枕头安置在她身后,这才将短裤递给她坐在床边问道:“暮暮,你要裤子干什么?”

周祈朝也不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在诉说着她此刻的内心,并没有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她在裤子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将手握拳送到女民警的眼前,女民警盯着她的手看了良久,才发现她手心里握着的是两三根短发。

女警此刻的眼神是有些灼热的,因为她有点佩服眼前的小姑娘了,他们赶到现场时,看到的现场是很惨烈的,可见他们父女经历了什么。

然而那周边没有摄像头,就连收购站也是废弃的早就没有人经营了,现场他们采集了半天也只找到周天江父女的指纹。

她还想问问小姑娘,又怕小姑娘有心理阴影没敢上来就直接问,却没想到这姑娘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带几根头发出来。

她由衷地说道:“小姑娘,你可真是太聪明了,也很勇敢,我们会把头发拿回去化验比对,如果那些人有过前科,很快就会出结果。”

周祈朝没有说话,只有些木木地点头,那几根头发是她还没有被拖进废品收购站时从后面男人头上薅下来的。

而一旁的罗永娴已然泣不成声,她手机丢了,是回家后被警察上门通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到了医院,看见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躺在床上,那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蚀骨之痛。

周天江出重镇监护室已经是五天后,他脸上身上缝了很多针,肋骨断了三根,左腿骨折,右腿伤得太严重,因为怕感染危及生命,所以直接截肢了,要躺床上修养至少一年

周天江就这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期间罗永娴和周祈朝还找搬家公司把家搬了。

亲戚朋友开始都不知道周家发生了什么事,罗永娴只说周天江生病了不舒服,后来才知道周家发生了意外。

但是其中具体是什么事周家人也没有详说,周家人不细说,外人自然也不好细问,他们想过周天江可能遇到的种种意外,但是没人知道周祈朝也在其中。

而周家也一直在等一个真相,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会得罪什么人。

只是周家人等了九年也没有等到凶手被抓的消息,周祈朝也没再遇到过那个救他们父女于水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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