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凤棠主仆三人先出了房间,人家父女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过多插手。
只是不免还是有些为南宫琥担心,她爹那个样子实在骇人,跟恨不得杀了她似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女?
偷香也感叹道:“这山君也真是倒霉……我原本以为她已经够可怕的了,没想到她老爹更可怕,那一巴掌毫不留情啊简直是!而是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山君留……”
现在想想那个画面,偷香都心有余悸,哪有这样给人当爹的?
好歹现在南宫琥也是一楼之主,他说打就打,这叫南宫琥如何立威?如何服众?
窃玉道:“你不知道,南宫琥若非有这身神力和本领,南宫逸岂会愿意认她这个女儿?她母亲本是池州歌妓,听说幼年待她也不好,被南宫逸抛弃后,她母亲成日里自怨自艾,什么邪火都发在女儿身上,长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山君小时候也受了不少苦……”
偷香面露惋惜,“爹不疼娘不爱,山君没长成歪门邪道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不是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吗?”商凤棠忽然道,“烧得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还就佩服她南宫琥这种气魄!”
想起方才那一幕,商凤棠也觉得生气,咬牙切齿道:“这南宫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真心为女儿好,岂会任由底下的人造反?逼得山君在浮云楼一挑十二副手,我看他是巴不得南宫琥回不来才好!”
偷香打了个寒战,连忙说:“不会吧?好歹也是自己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人心可比野兽可怕。”商凤棠摇头只道,“不过,南宫逸原来不想找回夏惊鸿,这是我没想到的……”
偷香又问:“山君瞒着她爹,把南宫逸气得不轻,不会有什么……”
商凤棠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别操心了,南宫逸不是山君的对手,方才那一巴掌,她想避开也不是避不了,给自己老爹一个面子罢了。”
“少宫主这么确定啊?”
窃玉一拍偷香的脑袋骂道:“你这个榆木疙瘩,你没看见那南宫逸的脸色吗?眼白发青,脚下虚浮无力,肯定有病!”
商凤棠愁眉不展,窃玉又道,“少宫主,您这嘴上是咋了?怎么肿成这样还破了?如今又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在想什么?”
“磕到了!别提这个了,”商凤棠一抹嘴,被他这么样一问,脸上顿时火烧一样,想起之前发生的荒唐事,顿时怒从心中起,“朝玉呢?如今人都丢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真他爷爷的烦人!”
偷香窃玉面面相觑,忽然小声问道:“少宫主,您来真的啊?那小子再好看也是个男人啊,你……”
商凤棠斜了一眼过去,警告意味十足,他如今心乱如麻,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万分,“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啊!你说点有用的!”
窃玉拉了拉偷香的袖子,小声嘟囔道:“你就别在这时候火上浇油了,你什么时候见少宫主这么着急上火过?他们姓商的自古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劝不动的!”
他指的是商凤棠他老爹商宇宁的事,当年商宇宁瞧上武林第一美人魏玉沅后也是如此。
而魏美人乃是沧海楼老楼主的女儿,自小视她为掌上明珠,说什么也不同意二人的事。
商宇宁也是非卿不可,排除万难也要将魏玉元娶回家,自此眼中只此一人。
二人到如今都江湖中人人羡艳的神仙眷侣,夫妻模范……
商凤棠没有留心他二人在嘟囔什么,而是沉声道:“偷香,你传书回摘星宫,叫人查查当年云家的事,要快!”
……
那日之后,商凤棠有几日没有见过南宫琥,朝玉也是全无下落。
只是宁州十三城惊现一百多具无头女尸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东南地界人心惶惶,对不归楼的怨气也到达高峰。
作为坐镇一方的大门派,辖地内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是容易惹起风波,如今在各个街上随意一走,听到的都是骂南宫琥的话。
“什么猛虎!一个女人家能顶什么用?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废物!”
“还说是楼主呢!除了会内斗,还会干什么?我看这不归楼趁早解散了得了!”
“这些江湖人,成天打打杀杀的,害得我们这些老百姓都没有好日子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可怜了那些姑娘,都是活生生的人呐,如今死无全尸,凶手都找不着,真是死不瞑目!要做厉鬼来索命的!”
“可不是嘛!死了那么多姑娘,怎么没死那个废物南宫琥?真是老天不长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
商凤棠知道,就算有心辩驳,也难以挡住天下悠悠众口……这才是真正的人言可畏。
幸好再见到南宫琥,仍是在云锦落,她似乎并未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仍旧是刀枪不入的模样,直到如今商凤棠才真正对这位不归山君心生钦佩。
毕竟十八般般武器,刀枪棍棒,唯有人言能杀人于无形。
南宫琥甫一落座便道:“抱歉,夏惊鸿一事我并非有意隐瞒。”
商凤棠问道:“山君,你老爹既然不愿意找她,你为何要忤逆他的意思?”
“他是他,我是我。”南宫琥没有半分犹豫,“夏惊鸿我一定要找,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之前借他的名义是我的不对,小凤鸟,你是若生我的气,我愿意受着。”
商凤棠却道,“你很在乎她?”
南宫琥微微一愣,随即便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总之,我一定要找到她。”
商凤棠其实不难想象,南宫琥身世孤苦坎坷,突然来了个小娘对她嘘寒问暖。
犹如即将饿死的人碰到布施的善人,任谁都会紧紧抓着不放的。
越是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人,就越是贪恋年少不可得之物。
人之常情罢了……
“好,”商凤棠对上那对琥珀般的眸子,不假思索道,“你丢了小娘,我丢了相好!现在咱们也算一艘船上的人了,不管这背后是谁在捣鬼,都得把他揪出来,让他知道,自己惹错人了。”
南宫琥点点头,随后道:“我这有一些逐凤宫的消息,或许有用。”
商凤棠正色道:“我也打探到一些云家的往事,你先说。”
“逐凤宫长居北方,前任宫主是圣手千鹤,从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逐月宫’,但是听说大约几年前,宫里发生了内斗,圣手千鹤被他手下的人杀了,那人篡位自己做了逐月宫宫主,还改名叫做‘逐凤宫’,只是那人身份很是神秘,有关的消息,江湖上竟然一点都查不到,”南宫琥声色凝重,而后道,“但是……不归楼和逐凤宫素无来往,这点我敢肯定!”
商凤棠沉思片刻,取出摘星宫传回来的消息递给南宫琥,道:“山君,二十年前,云家覆灭。这么大个世家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什么深仇大恨?听闻从前的云家家主云见山素来行事低调,为人仗义,是世间难得侠士,为何会惹来灭门之灾?”
“不是仇,那就为利。”南宫琥对云家的事也多少听过一点,可她并非在宁州长大,所以知之甚少。
“没错,”商凤棠又取出一封密信,递给南宫琥,“云家靠着祖传射艺,不仅积累下巨额财富,还有令人眼馋心痒的独门功法!”
南宫琥盯着那封信,念道:“九转玄阳诀?这是什么功法?我从未听说过。”
窃玉解释道:“山君,我们摘星宫靠功法秘籍发家,当初宫主对云家这套独门秘籍也十分感兴趣……奈何云见山有钱有名,什么也不缺,何况他还得了一对天才双生子,可谓是风头无二,人生圆满。”
商凤棠接着道:“所以,似乎什么好事都叫他云见山给占了,你叫其他人如何不心生嫉妒?”
南宫琥皱眉,不屑道:“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就算过得再好,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人人都这么想就好了,”商凤棠嗤笑道,“传闻九转玄阳诀能使人臂力大增,云家以射覆扬名,独步天下,彼时的李家虽然也精于此道,可终究没有云家的风头大。”
臂力……
南宫琥听到此处,忽然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脸色一白,寒声道:“你的意思是……?”
商凤棠做出挥刀的手势,接着道:“不归楼在云家覆灭后迅速崛起,成为宁州一霸,可以说在云家灭门后,不归楼是受益最大的一方。”
南宫琥不语,却猛然攥紧了手中的信,那薄薄的纸张被她稍稍用力,瞬间就被捏成了齑粉。
三人瞧见,都不约而同想:真是可怕的力气……
“不归楼代代相传的古刀玉乌沉,每一代拥有者都要重新锻造它,这使得玉乌沉越来越锋利,同样也越来越沉重。如此重的一把古刀,用起来要得心应手,可不容易……”商凤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问,“我方才说九转玄阳诀于什么有益?”
偷香恍然大悟,“臂力!拉弓之人最需要臂力!而用刀的也是!刀法刚猛,而玉乌沉又比普通的刀要重上许多,若是有九转玄阳诀,定能威力大增!”
南宫琥垂眸,眼中晦暗不明,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我爹为了云家功法参与了云家灭门一事?”
“参与,”商凤棠强调了这两个字,“没错,仅仅凭借当时不归楼的实力,南宫逸拿云家是没办法的,所以你方才说逐凤宫和不归楼从无往来,此事却不一定。”
商凤棠拿出那断了的羽状凤翎,喃喃道:“最起码,现在逐凤宫已经掺和进来了!”
南宫琥道:“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罢了,云家覆灭已久,若真如你所言,那和今天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不归楼里不归客,云川深处云川人,云锦落里那青娥仙分明就是逐凤宫的人,他在暗示我们,这些事和当年云家灭门一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商凤棠正色道,“同时,这样也能解释,为何你老爹对你要找夏惊鸿一事如此震怒。”
南宫琥一震,无法反驳商凤棠的话,只能苦笑道:“小凤鸟,你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商凤棠知她心中一时间难以接受,毕竟谁能接受自己老爹是为了贪图秘籍而灭人满门的恶人呢?
窃玉这时问道:“少宫主,如果例如咱们所设想的那样,当年逐凤宫和不归楼合伙将云家灭门,那如今为何又扯出这些事来?”
商凤棠也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没想明白,怕只怕狗咬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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