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巨石极高,上面的的青苔尚沾有清晨露水,让整块巨石变得湿滑无比。
商凤棠的相思长鞭一拖,李昭华整个人便往下滑动。
更可恶的是,他还借着李昭华的肩跃到了前头。
可等商凤棠再欲上前,眼前却有一阵寒光闪过,“铮——”的一雷霆之声,巨石仿佛都抖了三抖。
再定睛一看,目下竟然是一把漆黑长刀擦着商凤棠的脸直直插进了巨石之中。
玉乌沉?!
商凤棠垂眸,果然是南宫琥面色不善地盯着二人。
“李昭华,你完了,”商凤棠语气有点贱兮兮,“你把山君惹急了,今日她非得跟你分出个胜负高低不可。”
南宫琥左臂血红一片,粹金眼眸却仍旧亮得惊人,她撕破衣摆,用布条简单的给自己手臂包扎了一下,动作干净利落。
周围围观的人也都是惊疑万分,窃窃私语。
“不是吧,这南宫虎都伤成这样了,她竟然还要打?被洛羽箭射中换做一般人,这胳膊怕是早就废了!”
“这一回还是伤在原处!不得不说缚日君的箭法果然精妙绝伦!”
“真是不要命了,都说她是下山猛虎,真是一点没说错!”
商凤棠手上用力抽回相思,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窜出一个人影,那玉乌沉便如同受到召唤一样不断颤动。
是南宫琥追了上来。
李昭华、商凤棠都更擅长远攻,可南宫琥到如今这地步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
洛羽神箭和相思交织,又被玉乌沉打断,卷起四周的花雨在顷刻间都碎成了粉末。
四周洋溢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花香。
商凤棠看了一眼南宫琥的神色,知她多半是在勉强支撑,脸上惨白如纸,手臂上的贯穿伤也只是简单处理过,此刻殷红的血仍在衣裳上蔓延流淌。
可南宫琥却恍若未觉,她出刀一下比一下更快,又一下比一下更狠,那种不要命的状态把商凤棠都给看傻了。
三人在空中缠斗,但谁也不曾手下留情。
李昭华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冷淡,无悲无喜,“南宫琥,你赢不了。”
南宫琥勾唇一笑,“那你也别想赢。”
若不是小凤鸟夺魁,那夏惊鸿和朝玉……
洛羽箭直指南宫琥的眼睛,压迫力十足,而相思也缠上了李昭华的手腕,玉乌沉抵在商凤棠的颈间,顷刻间周围狂风四起。
三人僵持不下。
巨石虔诚奉天之手上的红绸不断翻卷,阵阵猎飒之声传来。
李昭华忽然掉转箭头,一箭射出穿石而过。
“什么?!射穿了?!”
“洛羽箭竟然连这么厚的石头都能射穿!!!”
“太不可思议了,这李昭华的缚日神弓简直……叫人害怕啊!”
“快看!红绸飞了!!”
被射穿的碎石滚滚落下,扬起飞尘落花,李昭华撇下两人踏着落下的碎石去追那红绸。
商凤棠飞速对南宫琥道:“山君,你这伤太重了,不必再出手。”
不等南宫琥答话,他也飞身追了过去。
相思疾出,下一秒,众目睽睽之下,那把极负盛名的缚日神弓竟然从李昭华手上掉了下来。
在场的人包括李昭华自己,无不变了脸色……
“什么东西掉了?”
“李昭华怎么把缚日给丢了?!他在干什么?”
“怎么回事?李昭华向来弓箭不离身,怎么可能这时候把弓丢了?!没了缚日,要洛羽箭又有什么用呢?”
“等等,你们看……”
除了商凤棠和李昭华外,没有人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李昭华也终于认真地看了一眼商凤棠,而后道:“难怪阿年对你赞不绝口,少宫主,你是第一个将我的缚日打掉的人。”
商凤棠邪气一笑,微卷长发发迎风飞舞,“阿年也时常跟我夸你,说他兄长是这世间最好的兄长,也是这世间最好的君子。”
李昭华没有接话,商凤棠冷道:“今天我却觉得阿年这话有些错了,你若真是这世间最好的君子,怎会故意要废了南宫琥的手?”
李昭年上一次比试中用箭伤了南宫虎的左臂,李昭华明明知道这件事,他明明可以选择伤南宫琥其他地方,可他偏偏要伤她原处。
“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是君子?山君说得没错,今日你也别想赢。”
商凤棠腾身而起,那红绸在空中翻滚,他在李昭华眼前扫出相思如雷似电般缠绕住那一丈软红。
可奇怪的是,李昭华却并未阻止他。
相思回收,商凤棠借力飞上巨石之顶,红绸握在他手中,他笑立风中,眼下明分胜负。
倏尔,缚日重新回到李昭华手中,他搭箭拉弓,洛羽寒光泠泠正对某处。
商凤棠瞥见后神色一拧。
不好!!!
李昭华这是……!!!
“南宫琥!!!躲开!!!”商凤棠丢开手中软红,俯身向下抽出相思,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洛羽神箭的速度。
这一变故也叫众人惊呆了。
南宫琥愣住原地,抬手摸了摸,一片血……
却不是她的。
“赵影……”
洛羽箭穿膛而过,又被赵影用手制住,箭头挂着猩红碎肉,划得他手掌皮开肉绽。
黑铁面具后赵影是何神情外人无从得知。
商凤棠冲了过去,一把揪住李昭华的衣领,恶狠狠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昭华似也有一瞬间的神色剧变,可不过顷刻间,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淡然模样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已经赢了,现在做出这副样子是想干什么?”
商凤棠刹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揽月探星商凤棠要夺魁,无论是南宫琥还是李昭华都是对手,如今他已夺魁,却在为南宫琥打抱不平。
“你从一开始目的便不是夺红绸是不是?”商凤棠手上用力,眼睛死死盯着李昭华,对方凤目微微挑起,似有淡淡嘲讽。
李昭华道:“是了,我何时说过我要夺魁?”
果然如此。
若不是不归楼的副手以命相护,只怕南宫琥现在已经中箭。
只不过这次不是想废了她的胳膊这么简单,而是想要了南宫琥的命!
李昭华……
他射伤南宫琥手臂,如今又以必杀之击对着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南宫琥,他根本就是想让南宫琥活着下场!
“商兄!等等,我兄长……”是李昭年飞身而来,猛地扼住了商凤棠的手腕。
他一脸担忧神情,生怕商凤棠伤了李昭华。
“阿年,刚刚是你亲眼所见!李昭华暗箭伤人,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南宫琥,你还想护短不成?”商凤棠也语气不善。
李昭年想解释什么,可方才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事实却如商凤棠所说,李昭年急得满头大汗,又握住李昭华的手道:“兄长,你说话呀!你和大家解释一下,不是这样的……”
“少宫主,你先松手,”李昭年几乎是哀求一般对着商凤棠,“不如先看看戴面具那位的伤势,我兄长绝不是这样的人。”
商凤棠素来和李昭年交好,如今他这样苦苦哀求商凤棠也不忍多言,眼看凤轻尘并着宋引迟和其他门派的人都围了过来,商凤棠只能先松手。
有凤兄在,自有武林盟主来查明一切。
谁知,李昭华脱身后倒是先走了过去,他似乎都未曾多看阿年一眼,徒留李昭年一人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愣在原地。
李昭华动作隐隐有些僵硬,脸色也十分古怪,他停在南宫琥面前,赵影跪倒在南宫琥怀里,血湿了一大片,玉乌沉插在一旁的地上,沉闷无语。
“你为何……”李昭华开口。
可不等他说完,背对着他的赵影忽然道,“求公子高抬贵手,我家楼主对老楼主的事全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李昭华大震,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你要为她求情?”
南宫琥也呆住了,她单手搂着赵影,喃喃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不知情?这是什么意思?”
赵影有些虚弱,口角胸膛不断渗血,显然是伤到了内脏的模样,却还是勉强捂住血淋淋伤处道:“放过她吧……”
他的嘴一张一合,无力般翕动,声音也越来越小,商凤棠没有他后面的话,只知道不管是南宫琥还是李昭华都骇然了,二人脸色惨白,不再言语。
等众人围了过去时,南宫琥忽然对商凤棠道:“小凤鸟,多谢你。”
“山君,你……”商凤棠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这话,可观她神色,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令她难以接受的大事,“赵影说了什么?是不是和你那个老爹有关?”
凤轻尘道:“揽月探星是以武会友,李公子无论如何不该做出暗箭伤人的事来。”
李昭年闻言神情紧张,立马护在他兄长身前,道:“事情还没说清楚,凤盟主不该给我兄长扣上这个罪名!”
“阿年,退下。”
李昭华发了话,他不敢不听,李昭年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南宫琥又看了看自家兄长,终于不情不愿地退到了李昭华身后。
李昭华开口道:“我不欲解释,因为总有真相大白一日。是非黑白,不在人言。”
南宫琥却忽然道:“让他走吧,不必再追究了。”
“南宫琥!他要杀你!你明不明白?”商凤棠喝道。
苦主都不再追究,便是凤轻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昭华看了看南宫琥那边一眼,随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闭眼转身,冷冷道:“阿年,走吧。”
李昭年终于松了一口气,朝众人拱手见礼,亦步亦趋地跟着李昭华的身后去了。
二人身量相似,都是锦衣华服,玉带金冠,背后缚日穹觞如天际弯月,洛羽寒光似影,就连背影都风华得意,犹如仙人。
不由得让人想到那句——“缚日穹觞,洛羽神箭,锦瑟华年,举世无双。”
南宫琥为赵影输送内力,又封住他的穴道为其止血,而后她抱起赵影道:“小凤鸟,我有些事一定要去查清楚,你放心,正如李昭华所言,是非黑白不在人言!”
商凤棠有些头疼,脑中犹如一团乱麻,那红绸在他手中已经打结,纠缠做一团怎么也理不开,他道:“好,我信你。山君,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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