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翌日,早晨七点五十分,会议室内。

“查过了,邢锐近期并未购买过油漆、大型木质家具等容易含有超标甲醛的东西,据他的邻居反应,自他十年前搬到这里来,只有刚来的时候漆过一次墙面,家具从未更换过。可以排除是这些物品中的甲醛气味。”

元呈风风火火地敲开门,将顺手帮买的早餐搁在林丛桌上,说完这一连串的收获,又在他面前坐下。

林丛从臂弯里抬起头,揉揉眼,看看早餐,又看看眼前这人活力十足、朝气蓬勃的样子,半哑着嗓子说:“知道了——为什么放我这儿,给我的?”

元呈嘴一咧,笑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牙:“对啊!”

林丛小心翼翼地拎着塑料袋提手翻了翻,又默默拾起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

“哎?不用了林队,一份早餐而已嘛。”

“那不行,都这样,队上还不乱套了?必须得算清。”

元呈脑子一转,不知道联系到了哪儿,莫名觉得冤枉:“哎呀,林队!你误会了!我才不是在讨好上司、搞阿谀奉承那一套呢!”

林丛抬头看他一眼,莫名被他义正辞严的话和严肃中透着委屈的表情逗笑:“谁说你了?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内心戏。再说,傻不傻啊你?我要是真吃这一套,你小子说这话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十五块钱,转过去了啊。”

“哎?没那么贵啊,好像也就八块钱,怎么……”

话出口才发觉不对。看见林丛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和随即敲击的指尖,元呈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原来是诈他!

“八块钱啊,那转你十块吧,还有两块算跑腿费了——谢谢啊。”

元呈坐在他对面,挠了挠头,又从手里的塑料袋里翻出一杯豆浆,转过椅子,一边研究白板上的内容,一边啃着吸管。

本来话题可以就此结束的。但林丛盯着手里的豆腐脑,不知为何,心思一动,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喂,你小子,这是不是在一队学的?”

元呈坦诚道:“不是啊,一队的人都不吃早饭的。”

林丛来了兴趣,托着下巴,凑近些、直视着他,问:“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吃呢?”

“感觉——”话一出口,就想起前一天呛的那口烟。

林丛高傲的目光扫过来,元呈感觉自己喉咙条件反射地一痒,立刻清清嗓子、改变话头,诚诚恳恳地坐直了身子,讨好一笑,说:“我听乐乐姐说的,她说您胃不好,现在正谨遵医嘱、调整三餐规律。”

——要是有条尾巴,现在该摇到天上去了。

聪明的狗。

林丛本觉得愉悦,可是某个瞬间,那张记忆中的、沾染着鲜血的脸,忽然与面前人重叠。

林丛呼吸一滞,随即本能地、剧烈咳嗽起来。

察觉出元呈担忧的目光,他挪开视线,干脆说回正题:“邢锐名下,只有这一套房子吗?”

元呈说:“郊区还有一套自建房,目前无人居住。”

林丛扫一眼时间:“好,我们去跑一趟。”

上车前,元呈主动替林丛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可,出乎他意料,林丛摆了摆手,随后自己打开驾驶座后方座位的车门,轻巧地钻了进去。

元呈关上车门,觉得奇怪。

但也只是几分钟,很快就抛诸脑后。

路上堵车,半天没挪出市区。

林丛坐在后座,在群里留下一条条语音嘱咐:“小刘、赵刚,你们去查一下邢锐的社会关系。乐乐,多叫几个人,去查李匡所居住的小区的居民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重点排查进小区之后、避开监控的路能到的那些楼或煤屋、地下室——人手不够,就去找杨羽要,不给就去告诉陈局。还有,再着重问问李匡父母,他在小区里有没有很合得来的朋友,或者之前有没有和小区里的谁谈得来、一起闲聊的情况,随时汇报。”

元呈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等他彻底说完、确定没有下文,这才问:“林队,您和杨队……啊不对,不能叫队长了——您和他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差啊?为什么又相互骂架、又能随时借人啊?”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林丛降下车窗,双眼望着窗外,半长的头发被风拂动,声音有些飘忽:“你小孩子不懂,工作是工作,私情是私情。”

元呈相当不忿:“林队,我只比您小十岁而已!”

林丛转过头来,正同他在后视镜中对视,蛇似的冰冷目光,衬精致漂亮到惊人的桃花眼,惊得他马上乖乖别开视线、老老实实地开他的车。

汗毛直立地听林丛冷笑道:“没大没小的,哎,老子惯的你没边了是不是?”

元呈噤声,后背发冷,并终于理解队上老资历为什么都说林队长不说话的时候像个鬼,还是怨气很重的那种厉鬼。

车上冷气太足,他打了个冷战,甚至有种被凭空吸走阳气的错觉。

他不说,林丛也懒得找话,就这么独自缩在后座上,望着窗外出神。

——如果不是周围的风景,在半个多小时后,忽然开始变得越来越眼熟。

熟悉的树林,熟悉的农田,熟悉的道路……

还有,熟悉的回忆。

“元呈。”林丛忽然叫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发紧,“邢锐的那套自建房……是在鹿庄?”

元呈惊奇:“哇,林队,您怎么知道的?”

他以为林丛是想说些从前办案的轶事,可扫了眼后视镜,竟意外发现林丛脸色发白、神情紧张,手也不自然地抓着安全带,仿佛、仿佛是在……

恐惧?

张扬又天才的刑警队长林丛,也会有恐惧的东西吗?

可是,鹿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子而已,依山而建,民风淳朴,这些年也没什么大乱子,发展上也并不落人后……

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村子,到底有什么可恐惧的地方?

他想多问一句,可是想起林丛方才的神情,又怕说出什么他不愿听的内容,只好努力憋住,只管开车。

只要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约一小时后,车子进入郊区。

十分钟后,车停在村子口。

下车后,林丛似乎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元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边散烟、点烟,一边和村里闲逛的几个小街溜子闲扯、问路,顺其自然得好像他们并不是出来办案,而是走亲戚,连证都没用着掏。

元呈乖乖跟着,看林丛叼着烟在前面带路,穿一身花衬衫、阔腿裤,身影单薄,头发微乱,动作散漫,活像个当地流氓。

“学着点儿,元呈。”他难得叫他大名,“要融入环境,能不掏证干的事儿,尽量别掏证。”

元呈身形挺拔,学不来那模样,照葫芦画瓢地学了个中不中、洋不洋的傻劲儿,不解道:“为什么呢?要是掏了证,您不是还省了烟钱吗?”

林丛随手抛了烟把,补上一脚碾灭:“傻狗……烟钱是小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村子有什么别的猫腻,一上来就自报身份,可是会打草惊蛇的?”

元呈说:“可……我们不是只是来查一个自建房而已吗,能惊到什么蛇呢?”

林丛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耐心:“不是只针对这个村。但,我们单枪匹马地来,而且只是要查一栋房子,如果这里有什么其他违法问题呢,像违章建筑、驾驶不规范、黑恶势力、甚至——买卖妇女?万一打草惊蛇,惊了大鱼事小,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整个村子的人团结起来、要抵抗执法,就凭我们两个,很有可能是站着进、躺着出的?”

元呈瞪大眼睛,“有这么恐怖?”他多少带点天真地说。

“当然有。元呈,你记住,村子是最容易滋生这种恶**件的地方,因为人们习惯根据感情、血缘和传统行事,如果被有心之人领导,非常容易为了所谓的群体利益而发生暴力事件。不要说再早些年,就是近些年,滕安市也发生过不止一起两村间恶性械斗的案子。你们这些刚毕业的愣头青,没轻没重,最容易撞在这些人枪口上。”

谈话间,已经来到目的地。

邢锐那套自建房靠近村子边缘,平日里鲜有人来,院子里,杂草已生得遍地都是。

院子围栏约一米九高,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院门虽更矮些,但上锁,锈迹斑斑,确是有些时日不曾开过了。

绕着房子研究一圈,虽说因无人居住而显现出一种苍凉破败感,不过细细看去,窗户并未有任何破损,且从内上锁,并不像是能被随意出入的样子。

林丛又绕回来,没怎么考虑,便助跑抓上小院围栏,轻快地翻了上去。

元呈惊呼:“林队!这可是私闯民宅!”

“闭嘴,你丫不说没人知道我私闯民宅。”

林丛自高处俯瞰他一眼,睫毛垂下来,淡淡地笼着满眼春光,满眼嘲讽与不屑,说:“赶紧过来,出了事儿我担着。”

元呈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这才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抿着唇,抬手攀上了院墙。

林丛响亮且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恭喜你,从今天起就不是好孩子了。”

元呈已经顾不上反驳这句话,只担惊受怕地四处瞧着,生怕被村里人看到。

林丛四下瞅瞅,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轻快地翻下来,招招手,叫他下来。

“窗户完整,大门从外落锁,看不出新旧程度。”

林丛轻快地来到门口,下完大致结论,从挎包里摸出手套戴上,开始仔细研究门锁和窗户情况。

元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草过来,赶蚊子赶得头昏脑涨,望着林丛的动作,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说:“林队,您该不会是要……”

林丛头也不抬地从挎包里翻出回形针:“废话,都‘私闯民宅’了,不进去不是亏了吗。”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有分寸的。动手之前,先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摄像头,也没有落下什么证据,这才开始研究那锁。

充其量一分多钟的工夫,门锁被打开,林丛敞开一点,又向内瞄一眼,大致确定无人居住,这才不慌不忙地又从包里找出鞋套,还不忘递给元呈一份,叮嘱:“进去以后,谨慎一点,我有直觉,里面有问题。”

元呈看得目瞪口呆,但本能地接过来,迅速做好准备,跟在林丛身后走了进去。

私闯民宅违法,禁止模仿!

另:回形针真的能开普通门锁吗(好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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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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