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愿一进屋就看到打茶茶的扫帚被茶惊祭一把拽住。
“你们是谁?”举着扫帚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应该就是夏辉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
“怎么又是你们,快滚,滚出去!”
奈愿实在不想称呼她为冬有花的妈妈,暂且就说小卖铺老板娘吧。
她一看到自己和茶惊祭就变了脸色,像疯了一样。
“妈,他们就是给抚恤金的那个。”夏辉端着碗饭,碗里全是肉,他赶紧拉住了自己的妈妈,看着他们笑吟吟的。
死孩子,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贪财!
奈愿恶心地别开眼。
一听到抚恤金,屋子里原本还恶言厉色的两人瞬间笑开了花,尤其是那个拱肩缩背的老人。
“抚恤金啊?快坐快坐。”她撒开手里的扫帚,赶忙拉了两个板凳出来,热情地招呼着,“抚恤金有多少啊?”
都等不及问清楚来由,就忙着知道数额,真是小眼薄皮,一口两匙。
茶惊祭忍不了也不打算再忍了,他举起扫帚就指着老人,“你们害死了她,还想着发财,做梦!”
老人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茶惊祭举着扫帚上前:“我说的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老人被气势压倒,支支吾吾:“那死丫头是自己跑进冷库里的。她自己要寻死关谁的事啊?”
“冬梅!你自己过来说!”老人又一把扯过旁边呆愣着的人。
老板娘僵着身子,“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奈愿皱眉。
“屁的!不能好好对自己的孩子,那生下来干嘛?”茶惊祭克制住自己不打女人,转眼看到夏辉还好端端地坐在桌旁夹着菜,气得将扫帚一把扫在桌上,一挥。
“嘭嘭——”碗筷全掉下地。
夏辉立马站起身:“你他妈有毛病啊?”
“滚!”茶惊祭一把将扫帚戳到夏辉脸上。
“噗噗!”夏辉吐着进嘴的渣子,尖叫着躲到老人身后。
“你敢打我孙子?”老人一看自己的命根子被打,瞬间不管不顾地朝着茶惊祭就冲上来。
“小爷我今天就破个例!”茶惊祭满不在乎地挥舞着扫帚。
“啊!”老人叫嚷着,“冬梅,你是死了吗?你儿子都被人打了,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妈!”老板娘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开了老人。
两人都挨了不少扫帚,身上满是灰尘污渍。
夏辉躲在后面幸灾乐祸。
慌乱间,谁也没注意到奈愿衣服口袋里的那一串铃正在响着。
她扯了扯茶惊祭的衣服,制止住他。
“有花只是生了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奈愿终于出声。
“生病?你说的轻巧,那是个什么病啊?白化病!”老板娘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奈愿,“那是她倒霉,上天不眷顾她,还要来害我们整个家!我们哪里有钱给她治病?”
“我明明都把她扔了,是她非要跑回来!”
“她要是不跑回来,说不定还可以碰到……有钱的人带走她呢!”越说越小声,或许连她自己都心虚住了。
“她可是你的孩子啊!”奈愿简直不可思议。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她在电视上看得多了,但此时此刻真的听到,心中的恨意更深。
“可是她除了浪费钱,什么也不能带给家里。”老板娘大吼:“我们已经是整个夏村里最穷的一户了!”
“抚恤啊!”夏辉在身后小声地提醒。
茶惊祭一瞪,他又将头缩回去。
“是啊,抚恤。”老板娘喃喃低下头:“还好,她最后给家里带来了好处。”
“呵!”奈愿冷笑。
好处?
什么好处?
光辉小卖铺吗?
钱还比不上一条人命。
“她死在了冷库里,冷库的老板给了抚恤。”
“再拿到一笔抚恤,小辉就可以上更好的中学了。你们说的抚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一个“钱”字上。
奈愿已无话可说,“茶惊祭,我们走吧。”
“汪汪汪!”
“连茶茶都知道不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
“汪汪汪!”
“走开啊!”茶惊祭用脚踢开茶茶,举起扫帚一挥,旁边架子上的各种碗全掉在了地上。
呯呤乓啷——
摔个稀碎。
“你个杀千刀的!”
“死孩子!住手!我要报警了!”
女人的尖叫不绝入耳。
奈愿没了精力,忧伤的情绪占满整个身体,她转过沉重的脑袋,突然眼神一凛:“有花?”
茶惊祭举着扫帚大杀四方的手一顿,什么“有花?”
他慢慢转过头来,门口的光晕里,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女孩,正看着他,满脸的泪水。
“有……花?”茶惊祭举着扫帚,一动不动。
奈愿也没了反应。
“汪汪汪!”只有茶茶来回地在门口转着圈叫唤。
“什么?有花?”老板娘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可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口一滞,仿佛有人站在那里看着她。
“白毛怪?”夏辉疑惑地钻出头来。
“别看,小心脏东西!”老人又将他头按了回去。
“奈愿姐姐。”冬有花哽咽着。
奈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走到她面前揽过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有花,对不起。”
冬有花埋在她胸前没出声,但肩膀却止不住地耸动。
“有花,你看着我怎么给你报仇!”茶惊祭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屋里的那三人。
“有花?是有花?”老板娘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猛地推开了茶惊祭,窜到奈愿面前。
她一把拽开奈愿,奈愿一个踉跄,茶惊祭赶紧扶住她,“你干什么!”
女人不语,只紧紧盯着奈愿怀里,她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也在紧盯着她。
奈愿拨开茶惊祭的手,看着眼前的两人,女人半弯着身体,双眼直直对上冬有花的眼睛。
“有花?这不可能。”女人双手捂住头,痛苦地闭上双眼。
“妈妈……”
“啊!”女人突然大叫,惊慌失措地瘫坐在地上,“啊——”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丧门星!她都死了!”
“奶奶,不会真是白毛怪回来了吧?”夏辉死死盯着奈愿的身旁。
“你发什么疯呢!”老人摸着夏辉的手安慰着,又冲着坐在地上的女人破口大骂,怒骂其不争气。
茶惊祭冷笑一声,对着地上的女人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不不不……”女人蜷缩在门的角落里。
“我!”茶惊祭还想讽刺几句,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他回头。
“奈愿姐姐,坏哥哥,我想回……当铺了,我想阿蚕了。”冬有花别开视线,不再看那女人。
奈愿紧紧抓住她的手,“好,我们回去。”
说完,她拉着冬有花就往外走。
茶惊祭转过头来狠狠地呸了几人一声,夏辉脑袋一凛,躲在老人身后,像个鹌鹑。
两人走后,谁也没去管地上的女人。
直到“轰轰轰——”
拖拉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回到宾馆,两人收拾好东西立刻连夜叫了车回当铺。
车上,冬有花坐在两人中间,怀里抱着竹篮子,茶茶就趴在脚边。
路上,大雨又哗哗哗地下着。雨水划过车窗,哈个气就能写字。
茶惊祭侧着身,反复写着两个字,直到外面的雨越来越小,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当铺到了。
这里的雨很小,连院子里的泥土都没全被打湿。
“汪汪汪!”茶茶到了新地方异常兴奋。
有花提着篮子进屋。
茶惊祭和奈愿没有立刻进去。
他们站在杨梅树下,奈愿将衣服口袋里的骨铃拿出来,重新拴在了树枝上。
“以前我从不信鬼神。”茶惊祭双手插兜,看着轻轻摇晃的骨铃,语声低沉。
奈愿看了他一眼,轻笑了声:“以前我也不信,直到你来到这里。”
“是吗?”他语调懒散,意味深长。
呼~
“太晚了,睡觉吧!”奈愿长呼了口气,先进了屋。
今晚月色很弱。
茶惊祭伸手晃了晃骨铃,唇角弧度渐深,“不管你是谁,小爷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一连几天都是多云转小雨。
茶惊祭和奈愿在院子里杨梅树旁给茶茶建了一个小屋,还搭了一个瓦,甭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倒塌。自从来了当铺,茶茶就可以看见有花了。
而冬有花也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样子,一到晚上她手里托着阿蚕,屁股后面跟着茶茶。欢声笑语渐渐冲散了每个人心底的郁气。
四天后,骨铃响动得异常。
冬有花一来到当铺,就说她要走了,是个好去处。
奈愿很为她高兴,“有花,我会想你的。”
“奈愿姐姐,我也会想你的,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冬有花紧紧抱住奈愿。
“谢她就不谢我了?”
冬有花转过身来,歪头笑道:“坏哥哥,你和奈愿姐姐谁跟谁呀?我谢她不就谢你了吗?”
“那你说我和她是谁跟谁啊?”茶惊祭挑眉。
奈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冬有花假装沉思了好一会,等到茶惊祭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过去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茶惊祭低下头,冬有花凑到他耳边:“你和奈愿姐姐是……
说个话还要偷偷摸摸的,奈愿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她才不想听到呢!
“嘻嘻。”冬有花说完,又回到奈愿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
“有花,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吗?”奈愿问。
“肯定会的!”
“汪汪汪!”
冬有花蹲下身子摸着茶茶的脑袋,“茶茶,我走了以后,你要乖乖的,认真吃饭,我会想你的。”
“汪汪!”
“有花,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茶茶的。”茶惊祭嘴角含笑,眼里却隐隐有水光在闪动。
冬有花突然抬起头来,很欠地说道:“坏哥哥,你不叫我死丫头,我都不习惯了。”
“噗!”眼里的水光渐渐消失,茶惊祭挑衅道:“死丫头!”
“嘻嘻。”
“铃铃铃——”
骨铃再次响起。
“坏哥哥,奈愿姐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冬有花闪着泪光:“我会永远记着你们的,还有阿蚕和茶茶!”
“汪汪汪!”
“有花,再见——”
再见——
蚕愿典当加入新成员啦~
欢迎茶茶!(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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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红颜白发醉芳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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