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也就是6月4号星期二，肖虹给妈妈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扁桃体发炎了失声了，之后的几天，肖母每天会通过短信和女儿联系督促喝药。”
说着又画了新的时间线：“一直到6月9号，也就是又一个周末，肖虹没有按时回家，发信息也不回，同时，肖虹的闺蜜杨倩倩也联系到了肖母，说一周前她和肖虹发生了口角，之后两人一直冷战，一直到两天前杨倩倩主动给肖虹发了消息，但这期间肖虹一直没回复。”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孙津京喝了口水缓了口气才继续道：“肖母和杨倩倩一起去了肖虹的住所，发现房子已经明显有几天没人住了，当时就报了警。”
“监控呢？”顾淮野问。
孙津京看了一眼队长的脸色，犹豫的说：“肖虹小区能拍到她日常路径的监控，在6月1号就坏了。”
“这么巧？半个月的时间，物业一直没修？干什么吃的。”顾淮野指节按了按眉心，这一个两个的都没监控，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
“我这边基本就是这些情况了，哦对！”孙津京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刚才抽空看了眼尸体，我发现死者的发型发生了变化，之前死者是长发但是尸体却是齐耳短发。”
顾淮野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两张照片，照片上同一个人不同状态——一生一死。
“有可能是对她施虐的人，有短发情节”顾淮野之前有遇到过类似的案件：
一个□□犯，每次作案时都要给受害人戴上红色大波浪假发。
孙津京点点头：“我这边就没什么了，其他的明天等杨倩倩来了再了解一下。”
说完孙津京就一个饿猫扑食，扑向了自己的泡面桶。
“慢点。”老凯打开一罐红牛递过去。
顾淮野揉着眉心叹口气，余光扫向原圆时愣了愣 —— 方才还埋着头吃面的女人，此刻已将那碗老坛酸菜面见了底。这吃面的速度丝毫不输队里那群男刑警，可指尖捏着筷子的姿势依旧利落，没半分狼狈。
这会吃饱喝足的原圆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角，先前被热气熏得稍显柔和的眉眼，瞬间又覆上了熟悉的清冷。
冷静、理性，仿佛方才大口吃面的模样只是众人的错觉。
“时间紧，血液化验还没出来，不过尸体的情况比较简明：死者肖虹，24岁，身高一米六二，死亡原因为扼喉窒息，残肢创面无生活反应，确认为死后分尸。”
她轻点鼠标：“这张照片：尸块切口平整，几乎没有皮瓣，创面骨壁划痕平行排列，推测分尸工具为高速切割机，大概率是带锯。”
会议桌前硕大的投影幕布上，此刻正放大着尸块的切面的照片，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魏朗以外，都一脸淡定的就着尸块照片吃面喝汤，仿佛只是在看一堆冻肉。
只有魏朗，一脸菜色，想闭眼又怕错过关键线索，只能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嘴那么快先吃了一肚子东西。
原圆冷淡的声音没有起伏的继续说着：“死者生前遭遇了多次性侵及虐待，且身体出现多处药物性皮下出血，具体原因需要等血液理化分析结果出来才有结论。”
“吸毒了？”老凯皱着眉问。
原圆咬了咬唇回答：“不一定，和我了解到的吸毒人群典型特征有些出入。”
技侦刘主任擦了擦嘴，眼尖的注意到了照片里尸块侧面的一点印子，抬手指了指说：“那个红印是什么？尸斑吗？”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原圆，这会倒有些犹豫了，咬了咬嘴唇环视了一圈众人，在电脑上点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有点……这个印子——”
屏幕上出现了被放大的红印特写，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
那是一个奇怪的符号，看样子竟然像是活生生被烫上去的。
“这是死者生前被烙印上去的，我查了一下，这个符号在一些喜欢**的群体中，代表了□□……再加上死者生前遭受过多次性侵及扼喉死亡，基本推测生前遭受了极端的**，但是没有挣扎反抗痕迹。”
这下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顾淮野清了清嗓子说道：“有□□吗？”
原圆摇了摇头回答：“被害人□□，指缝，甚至是头发牙齿，都被清洗过，没有提取出有效证据。”
众人都沉默了，太小心了，凶手太小心了。
“其次是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死亡时间为48小时内，经过检验，尸块及周围的土壤中，均检测出了碳二酰胺，也就是尿素。”
“尿素？化肥？”旁边一直仰着头怕自己吐出来的魏朗插嘴问道。
“尿素含氮高，会为土壤中的**细菌提供大量‘营养’，用尿素泡过的尸体，会以超出常理的速度**，也会吸引远超平常数量的蛆虫。”技侦刘方明刘主任慢条斯理的解释道，顾淮野警告的指了指魏朗说：“你小子一会回去给我把尸体图鉴看一遍去。”
“哦。”魏朗听到蛆虫后蠢蠢欲动的胃，被顾淮野一盆冷水浇的安分了下去。
“不过……死亡时间虽然是48小时内，但刚才大家看到的烧伤，以及尸体身上的鞭状物抽打痕迹，还有手脚脖颈处的捆绑痕迹，这些痕迹就相对时间久远了一些，根据恢复情况来说，第一道伤应该是至少十天以前形成的。”说完，她看了一眼顾淮野，不忍心再说下去。
顾淮野接到了她的信号，叹了口气，沉声说：“也就是说，在肖虹父母以为女儿只是生病，呆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她已经在遭受折磨，且大概率遭受了囚禁及**。”
顾淮野淡淡的描述出了最残酷的事实，技侦刘主任今年50了，有个和肖虹一样大的女儿，这会双手撑额，掩饰着自己眼底的泪花。
“尸体胃容物只有残渣，血液内药物的检测结果最快明天早上出。”原圆说完正要坐回去，却被旁边一直翻看尸检照片的孙津京打断。
“原圆姐，这些是口红吗？”
原圆探头看了一眼，孙津京指的是尸体嘴唇唇纹中渗着的一些红色，她点了点头：“对，是口红，虽然已经被清洗过，但唇纹里面的残留不太好清理。”
顾淮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孙津京说：“孙津京，有什么想法吗？”
孙津京平时虽然因为要出外勤，不能经常化妆，但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大牌口红，顾淮野一直对她这种行为一万个不理解。
孙津京闻言立马精神，跳了起来跑了出去留下一道声音飘在空中：“等我一下，原圆姐我看下尸体！”
办公室的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孙津京，三步就跳出了会议室，顾淮野嗤笑一声：“一说这个就精神了。”
“小姑娘嘛。”老凯一脸宠溺的看着顾淮野，看到后者直掉鸡皮疙瘩。
刘方明趁着这个时间，整理了下情绪，戴好眼镜清了清嗓子：“今天下午我们在保安人描述的停车点附近马路道牙上，发现了一处新鲜剐蹭的痕迹，在剐蹭处提前超出了一点玉兰树的花瓣，停车的车轮印上提取出了一些粉末，经过理化检验，确定为一种常用的处方类安眠药——唑吡坦。”
“玉兰树和安眠药……”
顾淮野曲起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摇了摇头：“这两样结合起来指向医院，但是离埋尸地最近的大型医院在十几公里外，这些很大可能是在路上沾的，这条线索记一下，但先不用着重跟。”
说完，会议室又安静了。
顾淮野叹了口气，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个案子几乎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有效线索，如果不是杨树民昨晚偶然撞见了凶手埋尸，那这个女孩不知道还要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埋上多久，才能重见天日。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的时候，孙津京又蹦着进来喊道：“是D家新出的口红，只有他家有这个色号！”
“D家？贵吗？”老凯问道，他知道这个牌子的包包很贵。
孙津京点点头，“何止是贵啊！算下来涂一次口红要8块钱了！”
顾淮野锁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死者平时是不化妆的，就算化妆也维持不了这么久，那这口红是凶手给她涂的，而且还很贵……”
旁边的原圆忽然想到了什么，高跟鞋在地上哒哒响了两声：“对了，死者胃容物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但他的食物残渣里有未消化的鱼子酱和鹅肝！”
“我去，凶手这是囚禁人吗？待遇也太好了……哎不对，抱歉我可能是太困了”孙津京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合适，捂住嘴巴小心看着顾淮野。
“这个案子，不太对劲……”顾淮野没有理会这头，眉头一动，坐在中间缓缓出声。
“是啊。”旁边的老凯叹了口气，“不过肖虹父母说她很可能恋爱了，有没有可能，是和男朋友玩什么情趣游戏造成的伤呢？如果是被□□囚禁，哪怕是下药，也多多少少会有反抗伤的，难道是自愿？”
“我个人觉得不太像，但是也有这个可能，不过……”顾淮野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尸体照片。
其他刑警都转头看向顾淮野，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继续开口：“目前，监控这边……没有任何进展，线索断了；现在的埋尸现场是第二现场甚至有可能是第三现场，也非常干净，提取不到有效线索；埋尸人有两名，现场又处理的这么干净，不管是埋尸还是劫持，都表现出了强大的反侦察，我推断——”
他起身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气。“很有可能是团伙连续作案。”
这句结论像杯热水泼进了油锅，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都议论纷纷。
不怪大家震惊，丰京市虽然地处西北，但近几年发展的很迅速，他们平时处理的刑事案件基本都是个别作案，这里面一些资历浅的人还没有经历过团体连续作案。
“顾队，依据呢？”刘方明在这伙人里面年龄最大资历最老，这时候开口最合适不过。
“具体的证据没有，只是推断。”顾淮野起身从孙津京手里抽过白板笔，叼着烟就着她之前画的时间线写了几个字：案发时间。
“首先，我门推断死者肖虹遇险遭遇囚禁的时间，应该是6月4号星期二，也就是在她向肖母发短信说自己失声的这天，原圆，你尸检的时候检查过肖虹的喉部吗？”
原圆反应很快，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眼睛一亮回答道：“检查过的，死者喉部除了有一些异物磨损导致的红肿外，没有发现有炎症导致的喉部发炎！”
“万一是她自己吃药有好转了呢？”魏朗弱弱举手提问。
顾淮野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一抬手打了个响指，指向了孙津京。
“嗯？我？我怎么了？”孙津京正趴在桌子上整理着手里的资料，被顾淮野点到后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被点到后一脸懵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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