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陆嘉鱼就感觉到有点头晕,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赵姨在外面敲门叫她吃早饭,她连忙应道:“马上就来赵姨。”
她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下床把书桌上的书本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里,拎着书包从卧室出来。
陈谕刚好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陆嘉鱼头发乱糟糟的,已经换好了上学的衣服,他过去问:“还好吗?有没有头晕感冒的症状?”
陆嘉鱼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听到陈谕问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好好的。”
陈谕闻言也没怀疑,点了点头,叮嘱她,“你记得今天多喝点热水。”
“噢。”陆嘉鱼乖乖点头。
赵月枝端着刚蒸好的馒头包子从厨房出来,听到陈谕在叮嘱陆嘉鱼多喝热水,担心地问:“怎么了小鱼?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陆嘉鱼连忙摇摇头,说:“没事没事,您别担心。”
陈谕揉着脖子走去餐桌边,解释说:“昨晚洗澡洗一半放不出热水了,冷了半天,我怕她弄感冒。”
赵月枝闻言就紧张起来,“那要不要一会儿带去诊所看看,配点药什么的?”
陆嘉鱼连忙说:“不用不用。赵姨,我没事,您别担心。”
“我先洗脸。”她说完就跑去卫生间洗漱。
赵月枝还是不太放心,一边摆筷子一边小声和陈谕说:“你待会儿带小鱼去诊所看看吧,这马上要期末考了,别弄感冒了。人家一小姑娘无依无靠的,既然住在咱们家里,就得把人照顾好了。”
陈谕道:“她说没事,应该没什么。等会儿我再问问她吧。”
赵月枝点点头,去屋里拿了几百块钱偷偷给陈谕,小声说:“这钱你拿着,要是小鱼有点什么,你也好带她去看医生。要是没事,你就给她充饭卡里,你看她瘦的,也不知道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吃饭。”
陈谕没拿他妈妈的钱,给她塞回去,说:“您别就担心陆嘉鱼了,人是我带回来的,她的衣食住行我来负责。总不能让您养两个。”
赵月枝心疼道:“我养你什么了。你都多少年没问我要过钱了。”
说到这个,赵月枝就很自责,说:“也怪我这个做妈的无能。别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个年纪,都是无忧无虑在学校里念书的,哪像你,放了学回来还得去打工赚钱。”
赵月枝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了,陈谕最怕他妈妈哭,连忙说:“说什么呢您?您哪儿无能了,你一个人把我养这么大,有几个人能做到?”
说话间,陈谕看到陆嘉鱼躲在卫生间门后面,他叫她,“陆嘉鱼,躲着做什么,出来吃早饭了。”
赵月枝回过头,这才看到陆嘉鱼躲在门后面。
她脸很红,带着一种不知所措的局促不安,陈谕看她的样子,猜到她大概是听到他和他妈妈的谈话了,叫她,“过来吃早饭,一会儿上学迟到了。”
陆嘉鱼点点头,红着脸走过去。
这顿早餐,陆嘉鱼吃得比平时少。她心中有一种深深愧疚感,总觉得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想着吃少一点,不让别人因为她多花费钱。
陈谕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往她碗里多夹了两个小笼包,说:“多吃点,吃那么点哪有精力上学。”
赵月枝也往她杯子里添牛奶,心疼道:“是啊小鱼,多吃点,你看你多瘦,你爸爸看到要心疼的。”
陆嘉鱼忽然就掉了眼泪。她把脸垂得低低的,强忍着眼里的酸胀。
吃完早餐,陆嘉鱼跟着陈谕一起出门去学校。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最近都不骑车,改乘公交车。
在站台等车的时候,陆嘉鱼还是抬起头望住陈谕,忍不住问:“陈谕,我住在你们家,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谕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多个碗多双筷子而已,你不在,我跟我妈也是这样生活。”
可陆嘉鱼不傻。如果真的只是多个碗多双筷子的事,舅妈也不会委婉地让她离开。
家里多了一个人,开销自然会变大。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忽然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明知道给别人添了麻烦,就应该主动离开才对。可是她能去哪里呢?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赖在陈谕家里,她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陈谕见她半天不说话,盯着她皱眉,“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陆嘉鱼望着陈谕,忽然红了眼眶,哽咽道:“陈谕,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和赵姨。”
陈谕叹气,“多大点事。”他尽量减轻陆嘉鱼的负担感,说:“其实我妈老嫌家里冷清,你这段时间住在我们家里,我妈高兴还来不及。而且你来了之后,把以前我要做的家务活都包干净了,我不知道轻松多少。”
陆嘉鱼捏住校服下摆,有些羞愧,“可我也没做什么。”
陈谕道:“怎么没做?你不整天帮我妈浇花吗?我以前最烦这个,不知道给我妈养死多少盆花,没少被骂。”
陆嘉鱼闻言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说:“那些花花草草可好养了,你怎么能养死的。”
陈谕道:“我哪知道什么花要浇多少水,有时候给淹死了,有时候又给干死了。”
陆嘉鱼听得咯咯笑起来,笑得眼睛弯弯的,像对漂亮的小月牙。
陈谕见她终于笑了,总算松口气。正好公交车开到站,他顺手揉了把陆嘉鱼的脑袋,“别笑了,上车了。”
上了车,陆嘉鱼忽然想到什么,跟陈谕说:“陈谕,你以后有什么不想做的事,我帮你做。”
两人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陈谕看了她一眼,“干嘛呢?”
陆嘉鱼眼睛亮亮的,认真地说:“你总要让我做点事报答你吧?要不然我心里老有负担感。”
“……”陈谕见陆嘉鱼一脸认真的表情,也不忍心令她受挫,索性敷衍地点了下头,“……行吧。”
到了学校,陆嘉鱼原本想着中午帮陈谕打饭,可上到第二节课的时候,她就头晕眼花,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
课间操的时候陆嘉鱼请了假没去,同桌做完操回来,看见陆嘉鱼还趴在桌上,她凑过去看了看她,担心地问:“嘉鱼,你还好吧?”
陆嘉鱼没反应。
同桌不由得担心,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这一摸就吓了一跳,陆嘉鱼整个人都烧得跟个火球似的。
同桌没主意了,跑去叫班长,班长也跑过来看了看,见陆嘉鱼都烧晕了,吓得赶紧叫几个同学把陆嘉鱼送去医务室。
到底都还只是学生,到了医务室,几个同学商量着给陆嘉鱼家里人打电话。主要是陆嘉鱼都烧晕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负不起责。
而且校医也在让他们通知家长,最好是送到中心医院去。
班长在那儿着急地翻通讯录,想着通知陆嘉鱼的家里人把她接回去。
同桌夏欢提醒道:“嘉鱼家里前段时间不是出了事吗?她现在好像没监护人了。”
班长这才猛然想起来,抬起头来,“那怎么办?”
夏欢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去找找沈池吧?他们俩青梅竹马,沈池应该能照顾嘉鱼。”
班长道:“那你快去,一会儿上课了。”
夏欢点点头,立刻跑去找求知楼找沈池。
也是巧合,她跑到实验三班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池在走廊外面。
她立刻跑过去,着急道:“沈池你好,我是陆嘉鱼的同学,她现在发高烧在医务室,校医让通知家里人,最好送到中心医院去。不过因为她家里出了事,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通知谁,你能去照顾嘉鱼吧?”
沈池愣了下,闻言下意识就要跟着去,可他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不准去。”
沈池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母亲,他皱眉道:“小鱼在医务室,我去看看。”
沈池的母亲长得相当漂亮,保养得宜,衣着打扮也是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她今天是来给沈池办理转学事宜。
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提醒沈池,“你爸在家里是怎么警告你的?你都忘了?陆嘉鱼如今已经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着想也要离她远一点。”
沈池皱眉,“可她发烧……”
“她发烧关你什么事。学校里这么多同学老师,再不济,她家里总还有人可以照顾你,用得着你去插手?”薛虹严厉道:“跟我回家,你爸在车上等你。”
沈池迟疑几秒,最终到底还是跟母亲走了。
那个时候,陈谕和朋友上完体育课回来,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林浩看到沈池最终还是跟他母亲走了,不由得唏嘘,小声嘀咕,“这些权贵阶层真的挺势力,没事的时候觉得人家家里条件好,漂亮又可爱,一旦出了事,划清界限比谁都划得干净。”
陈谕看了眼沈池和他母亲离开的背影,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抬手拍了下林浩肩膀,说:“帮我跟老师请个假,我后面两节课不上了。”
林浩一愣,问:“怎么了?”
陈谕道:“有点事。”
他转身下了楼,径直去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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