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秦胭今天没有通告，本来是准备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去超市买菜，结果一早就接到了梅橙的电话。
“胭啊，你看微博了吗？昨天到底什么情况！”
“……啊？”
秦胭睡得正懵，躺床上眯着眼好半天睁不开，等梅澄挂了，才稀里糊涂地点开微博看了一眼。
她微博一般会登两个号，一个私人号，关注一些她喜欢的博主，平时也不发言不点赞，就随便看看；还有一个是公司给她注册的营业号，就专门用来发一些照片和活动推广，粉丝不多，几千个里面还有一半是僵尸，平时点赞都不多，能上三位数都算小爆了。
但今天她刚切到营业号上，就被消息里的99 给震撼到了。
再翻到粉丝那一看——她居然一夜之间涨了两万个粉丝。
虽然两万粉丝在这个遍地几百上千万粉的圈子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秦胭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人，这么活跃的评论区。
她点进去，发现这些人都在说昨天晚上Wanna走秀的事情，随手翻了几下才知道，是凌晨有一个秀场内的人拍照发微博，结果不知怎地就转了起来，还在夜深人静时悄咪咪地登上了热搜第28。
“虽然这热搜才第28，但是你想想，这可不是我们花钱上的啊！”
秦胭看了一眼便睡意全无，赶紧起床洗漱。
梅澄那边应该也是被人打电话吵醒的，先忙了一会儿自己的事，等来电话的时候，秦胭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超市，就插上耳机，边走边说。
“我刚已经给老板打过电话了，说批点经费把你这热搜顶上去，他估计还没睡醒，说晚点儿。”
梅澄在电话那头，听得出语气隐隐压抑着兴奋：“不过刚才已经有好几个电话问我要你的档期了，今天我正好陪月月去片场，她拍戏的时候我帮你排活儿。”
秦胭还是第一次被这种好事砸中，虽然不知道照片是谁发的，但整个人都挺亢奋的，等去超市买完菜回来，看了眼微博，发现昨天那些参加了时尚之夜的媒体们，趁着热度还在，已经陆陆续续把她在签名墙上的照片发了出来，不过因为本身参与的媒体就不太多，照片的量自然也都极为有限。
在营销号从各大媒体那搜刮出来的一堆女明星九宫格里，只有秦胭的照片连三张都凑不出来，当时评论底下就有人问怎么回事，之后没过多久微博上就有人顺藤摸瓜，通过Wanna官方提供的时尚之夜录像回放，发现了她昨天无人问津的尴尬一幕。
那段视频被节选出来，经过几个大V一转，热搜上没过多久就又多出了一个词条#凭啥不拍人家美女！#。
这次热搜冲得很快，和昨天深夜才堪堪到28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底下还有很多相关词条在不断跟进，就像是整个微博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说好，真的要帮秦胭扳回一城似的。
“你看，我昨天说什么来着，红不红，是很看机缘的，谁能知道明天的事。”
秦胭本来没当回事，觉得很快就平息了，没想到等到了傍晚，她的微博就已经十万粉了。
梅澄人远在片场，忙得脑袋都快冒烟了，还不忘打个电话过来表达一下幸灾乐祸的心情。
“昨天那些看人低的几家媒体，估计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大好的热度，没蹭上不说，还惹了一身骚，现在好多人在说他们看人下菜。”
这头秦胭刚把明天要在工作中吃的便当做好，盖上盖子，“咱们这次的营销经费是不是有点爆了，这么大阵仗，得花多少钱？”
“你还别说，我刚跟老板打了个电话来着。”梅澄本来是想打个电话过去拍个马屁，结果直接拍到了马腿上，“他说，他就找了那几个营销号，把你昨天签字台上那一段发出来，之后就没管了……哎，你说会不会是林淮南在背后推了一把呀？”
梅澄好歹在圈子里也算混了几年，人脉虽混得一般，热搜的弯弯绕绕还是清楚的。
就秦胭目前的这个知名度，能在昨天凌晨悄无声息地登上热搜28，已经算是烧高香级别的狗屎运了，今天的盛况要说全凭抠门老板的那点经费，说出去谁信。
这么多大V集体转发，其中不乏一些有流量的个人号，整整一个下午的流量狂欢，这里头早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了。
以梅澄的经验，能推动这种响应速度，这种信息密集度，很大概率压根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
而是处于更上一级的阶层。
“应该不是。”
但电话那头的秦胭却只是轻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换了口气，同时也跟着换了个语气：“对了，行程排好了吗，给我看看？”
“不着急，我待会儿发给你。”梅澄这才想起这次电话的主要目的，“因为这次咱们接到了一个剧组的试戏邀请，有台词的那种！晚点我把这个剧的简介和剧本发给你，你去研究一下。”
秦胭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
秦胭是真的喜欢演戏。
从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喜欢对着电视里的剧情，一人分饰两角；到后来爱上观察周围人的神情举止，经常对着镜子自己琢磨表情，为此没少被批评臭美自恋。
可以说在还不知道顶级演员的收入，和光鲜亮丽之前，秦胭就已经先喜欢上了演员这个职业本身。
“你先别飘！”
梅澄也知道秦胭有多想演戏，小姑娘一提到演字儿，都能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赶紧隔空给人摁住，“明后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把原定通告赶完，别的我去给你谈。”
未来两天的行程，是之前就定好了的，还是秦胭的舒适区，平面模特。
秦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是表演系出身，但接的活儿却都是拍照，梅澄说她这张脸很有时尚感，当时见她没听懂，还特地补了一句：“就是那种性冷淡的感觉。”
不过也多亏了平面模特这份收入，才让她在接不到戏的日子里，也能自给自足。
所以秦胭时常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
挂了电话后，秦胭把便当盒放进明天工作要带的包里，再收拾了一下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裴先生。
秦胭因为不知道裴邵均后两个字具体是什么，想了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叫先生也确实更合适，就这么存了他的电话。
当下，看着手机屏幕上礼貌又疏离的称呼，秦胭只觉得心头微微一紧，她深吸口气，赶紧给回了个电话过去：“喂，裴先生？”
“是我，”男人的声线隔着手机，听起来更加随和，低沉，“在忙吗？”
“没接到您的电话很抱歉，”秦胭立刻接话：“刚在收拾家，现在已经弄好了，没耽误您事儿吧？”
虽然明知道裴邵均在电话的另一头，但秦胭却拿着手机，对着空气微微地躬了躬身，就像是每次抵达摄影棚时和摄影师他们打招呼时一样。
啊，真是谄媚啊，秦胭，你这个资本的走狗。她在心里已经开始戳自己的脊梁骨。
“不用道歉，我只是想问问你明天的行程安排。”
男人声线温润沉和：“昨天和你提过的寿宴，还记得吗？”
在裴邵均坐上管理者的位置前，裴家一直是裴家的老爷子撑着这根梁。
老爷子呼风唤雨大半生，一辈子没变过的热爱，一是赚钱，二是交友。
当年裴家还在粼城扎根的时候，裴老爷子的朋友就已经遍布三教九流，乃至让裴邵均刚上小学那年，就成了叔叔辈的人。
到了现在，小老头儿自己禁不起车马劳顿，在港城走不动了，这些老友的生辰纪念也仍不想错过，逐个让裴邵均代为出席。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接下来几天的工作不是很紧。”秦胭闻言，连忙找出之前梅澄发给自己的行程表确认了一下，“请问具体时间是？”
裴邵均：“你给我个地址，下午我去接你之前给你电话。”
两个人对好时间，约好届时见面，就准备结束这场通话。
秦胭却突然想起一件事，阻止道：“那个，裴先生——”
裴邵均停住等她，“你说。”
“今天微博上的事情……是您在帮我吗？”
秦胭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冒失了，毕竟这事儿目前看来和裴邵均是真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且这么一问，显得她还挺自恋的。
“呃……我是说……”
“不算帮，举手之劳。”
好在让秦胭尴尬的一幕没有发生，裴邵均很坦然地承认了他的行为。
“秀场的事，说到底他这么做，原因是我。”
也承认行为背后的初衷是为了给认识的小辈兜底，而不是其他。
“所以您是在替林淮南道歉吗？”
秦胭清楚，这些话但凡换个说法，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两边都讨巧，尤其在她这边，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没作品没流量没背景的三无演员，今天裴邵均做的这一切，足以让她铭记感动很久。
但裴邵均没有这么去包装，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极少见的君子风骨，在秦胭看来，那也是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他不需要，也不齿于去美化自己的行为。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那天您也是不知情的，您根本不需要为他做错的事情担责。”
实话实说，秦胭很欣赏裴邵均的人品。
她觉得即便自己是未来发达了，有了花不完的钱，演不完的戏，在面对人情世故时，也很难做到裴邵均这样坦荡。
但电话那头的裴邵均听完，却忽然笑了笑：“秦小姐，你应该很难追吧。”
秦胭：裴先生真是个坦坦荡荡光风霁月的君子！
裴邵均：……谢谢，但我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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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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