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翻云

更漏声敲过三响,云纾鸢将密信凑近烛火。绢帛焦卷时腾起的青烟里,混着一丝漕粮霉变的酸腐气——那是三日前她从玉佩夹层密码簿上嗅到的气味。

“公主,西角门增了弩车。”如冰剪着灯芯,腕间银铃随动作轻晃,“郑尚书的人……怕是察觉陆公子动向。”

话音未落,窗纸“噗”地穿透三支短箭!云纾鸢旋身滚落榻下,箭镞深钉床柱,尾羽刻着工部匠作司徽记。

“长公主好敏锐。”京知澈的声音裹着夜露从廊下传来。玄氅拂过染毒箭镞,他指尖捻起一撮箭尾白翎:“辽东战马尾毛浸了漠北狼毒,见血封喉——郑贯这是要你的命。”

烛火将他侧脸投在墙上,明暗交界处似刀裁。云纾鸢按住臂上擦伤冷笑:“丞相不正是借我引蛇出洞?”

“是救你。”他突然扯开她衣领,锁骨下蛛网状青痕在烛光中狰狞,“苦艾草压不住狼毒,再不用解药,子时必死。”

铜镜映出青痕蔓延的轨迹,云纾鸢想起母妃案卷里那句“毒发纹如蛛网”。京知澈的匕首却已抵上她心口:“解药在郑贯书房暗格,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冰刃挑开素绢,鲜血顺着蛛网纹滴落,在地面洇出半朵残缺的户部印鉴——与她银簪暗纹严丝合缝。

子时的梆子混着打更声飘过重檐。云纾鸢贴着丞相府高墙阴影疾行,掌心紧攥京知澈给的工部库钥拓印。

“郑府后巷第三棵槐树有狗洞。”临行前男人将匕首插回她靴筒,“若见紫檀匣内‘甲字七仓’军粮契,立刻销毁。”

郑贯书房的桐油味呛得人头晕。云纾鸢撬开博古架暗格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紫檀匣。展开的契书上赫然写着:“太和十九年腊月初七,甲字七仓粟米二千石,折价售予漠北商队。”落款处郑贯私印旁,竟押着半枚螭纹印痕!

窗外陡然火光冲天。“有贼!”侍卫嘶吼撞破死寂。云纾鸢吞下解药将契书凑近烛火,却见火焰舔舐处浮出暗红小字:“漕运沉船粟米实存甲字七仓”

她瞳孔骤缩——原来去年沉没的百万军粮,早被郑贯私卖敌国!

弩箭破窗瞬间,玄色身影卷着她滚进书架死角。“蠢货!”京知澈割断她腰间勾索的银线,“郑贯在契书涂了磷粉与孔雀胆,遇火即燃且剧毒透肤!”

书架轰然倒塌,碎木中暴露的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卷江北盐引伪造账册。

诏狱的火把将京知澈的身影拉长如鬼魅。他踩着血泊走到刑架前,郑贯耷拉的头颅突然抬起:“你以为赢的是你?螭纹印从何而来……咳咳……你心知肚明!”

“是啊。”京知澈慢条斯理绞紧铁链,“就像你心知肚明,当年沉船时押运的户部侍郎…是你亲弟弟郑瑜。”

铁链绞碎骨头的闷响中,他转身将染血的帕子丢给云纾鸢:“长公主可看清了?你要的母妃案真相……”

墙上血书淋漓:“云氏查盐引亏空,先帝赐死。”

地牢寒风卷着郑贯最后的嘶吼:“京知澈!你京家一百三十口怎么死的……你忘了么!”

男人脚步未停,玄氅下摆却几不可察地一滞。云纾鸢低头看向掌心,那张被血浸透的帕子角落,绣着小小“瑜”字——正是母妃生前最爱的双面回文绣。

五更梆子敲响时,丞相府书房仍亮着烛火。

“甲字七仓的粮食今晨已运往西彭村。”若风呈上军报,“但流民中混入漠北死士,昨夜刺伤押粮官。”

京知澈捏着半枚螭纹佩没说话。玉佩在烛光下转动,内层河道图与军粮契的暗纹重叠,拼出完整的江北盐运水道。

云纾鸢端着药盏立在屏风后,听见他沙哑的咳声。白日地牢里郑贯的嘶喊锤击耳膜:“你京家一百三十口……”

她推门进去时,京知澈正将盐引账册扔进火盆。跳跃的火光里,他后颈露出半道狰狞疤痕——那是九边军棍特有的三角烙伤。

“丞相该喝药了。”她将药盏放在案头。

男人突然攥住她手腕:“现在看清了?龙椅上那位才是吃人的饕餮。”他指尖划过账册灰烬,“先帝为补盐税亏空,能杀妻灭臣,今上为坐稳皇位……”

话音被破窗利箭打断!京知澈反身将她压在地上,箭矢擦过他肩胛,鲜血瞬间浸透玄袍。

侍卫的脚步声远去后,云纾鸢撕开他衣襟。狰狞的旧疤叠着新伤,最深处溃烂流脓——分明是盐卤浸泡过的箭头所致。

“三年前两淮盐税案。”京知澈闭眼任她上药,“先帝说杖毙主犯便可平乱,那主犯…是我父亲。”

晨光漫过窗棂时,如冰的惊呼刺破寂静:“公主!西角门发现……”

院中老槐树下,陆昭凛的心腹被倒吊着,胸前钉着血字木牌: “叛主者饲狼”,尸体腰间的云锦阁令牌,沾着漠北特产的黄硝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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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浔枝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