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之人正是墨澜,只见他手握长剑,脸上神色一片漠然,双目中却射出冰冷的寒光,眼见一击未中,只是冷冷瞥了轩辕承一眼,转而回身举剑向清涟刺去。轩辕承大惊失色,清涟已经受伤,怎能躲得开墨澜的攻击,看墨澜的样子似乎已经失了心智,眼神一片冰冷陌生,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心念及此,飞身而上,焚天疾出,当一声响,已架住了墨澜长剑。双剑相碰,轩辕承才骇然发现,墨澜剑上的力量竟比他素日大出十倍之上,若不是他剑**力高出墨澜,方才猝不及防,只怕焚天都要脱手。
墨澜长剑被他架住,双目爆出一片雪亮寒光,二话不说,撤剑反手,剑走偏锋,一剑削向轩辕承左肩,剑势凌厉狠辣,快如闪电。轩辕承肩头一沉,顺势错开他剑锋,肩上微微一凉,一片淡蓝衣衫的碎片飘落在地,心下一凛,若是自己动作稍慢半分,这一剑便要削在他肩膀之上!焚天就势一翻,以剑身拍向墨澜后颈,他心中担心清涟,又不能真的伤害墨澜,只求快些将他打晕,待他神志清醒之后再慢慢解释。
他这一式是太虚灵剑长老聿陵真人的得意剑术,招式路数出其不意,一般人绝难躲开,墨澜就算现下力量大得惊人,却仍是未能躲开这一招,焚天厚重的剑身正正拍在他后颈之上,轩辕承手上拿捏分寸,这一击之力,只会将他击晕,却不会令他受更重的内伤。
只听一声闷响,墨澜脸上的神色一变,似是露出一点痛楚,然而稍纵即逝,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一张脸上仍旧毫无表情,好像石头刻成的一样,右手抬起,剑如流星,一剑刺向轩辕承咽喉!
轩辕承绝没想到墨澜挨了这一击竟能毫无反应,愕然之下几乎反应不及,墨澜掌中宝剑擦着他脖颈边缘而过,剑刃在他颈侧划出一道血槽,立时鲜血直流。身后传来清涟的一声惊叫,轩辕承剑眉一皱,回身纵跃,一把揽住清涟纤腰,带着她疾速向前跑去,身后墨澜穷追不舍。
这处地方虽然十分广大,却没有丝毫遮掩,轩辕承揽着清涟跑出好远,却根本不能摆脱墨澜的追赶。墨澜一张脸苍白阴沉得可怕,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连跑起来都比平时快得多。
轩辕承暗自叫苦,他并不是打不过墨澜,但墨澜现在明显有异,若是两人硬拼,必然会有所损伤,依他方才用焚天斩伤清涟的情形来看,墨澜现在必定是和他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正自焦急,眼前一直永无止境的红砖道路竟然已到尽头,只不过这片好像大殿的尽头既没有墙,也没有门,只有一根根向上竖起的暗红色尖笋,个个高有丈余,好像一颗颗参差不齐的狼牙一般。这些尖利如刀的尖笋前后错落,上面挂着一条条白色的东西,因为距离尚远,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轩辕承看见这些狼牙般尖利的石笋,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暗念心诀,使出瞬移之术,转眼已到了这些尖石跟前,闪身在几根极长的石笋之后。
将清涟藏在一根尖石后坐好,侧目向还在向这边奔来的墨澜看了一眼,低声道:“墨澜师兄中了邪术,把我们当作了敌人。”
清涟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轩辕承想起她肩上的剑伤,心中又痛起来,转身半跪在她面前,将身上所带的最好的外伤药粉撒了一大半在她肩头,心中又恨又怕,怕是后怕,若方才自己那剑再狠再快几分,清涟只怕真的会死在他剑下!想到此处,一颗心不住颤抖,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干,心里恨的却是施用这法术的人,不管是人是鬼,都是阴毒至极。
清涟看见他低垂的眼眸下竭力掩住的痛苦之色,身上虽疼,心里却更难受,忍着痛拉住他手,柔声道:“阿承,我不怪你,就只恨那个害我们的人。”
轩辕承身上微微一震,心中都是柔软。
清涟又道:“现在墨澜也变得和你刚才一样,我心里很害怕,怕他伤害你。”
轩辕承柔声道:“不要怕。”侧身向着石笋外面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墨澜失了心智,行为也不似常人,他一时找不到我们。”
清涟听说,忍不住也凑身看去,果然见到墨澜右手执剑,站在红色砖石的边缘之处直直盯着前方,似乎根本判断不出他们两人的去向。清涟眼见墨澜本来温柔俊雅的容貌此时阴冷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心中一酸道:“墨澜师兄不是有意要杀我们,阿承你也别伤害他。”
轩辕承看着她,心头更加柔软,这个女孩子永远都是这样,从来都是先替别人想,即使受到伤害,也不会轻易怪责别人,这样的少女,又怎能不教人喜欢。
“放心。”说了这两个字,从地上站起身来,却将掌中焚天反手插回鞘内,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支碧绿的竹笛。
清涟见轩辕承居然拿了一支笛子出来,神色一愕,正想开口问他,却见他已纵身一跃,飞身上了身旁一根丈余高的石笋顶端,侧身一坐,将手中长笛置于唇边。
轩辕承身子甫一上去,墨澜便已看见,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足尖点地,向着轩辕承挥剑而上。
轩辕承盯着他双眼,忽然笑了一下,微一垂眸,一声清澈笛音自他唇边跃然逸出。
墨澜听到这声笛音,脸色似是一变,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脚下微微踉跄了一下。
轩辕承将这一切皆看在眼底,唇边不停,笛音如同流水轻烟,袅袅不绝。
清涟坐在尖利的石笋之下,也听得呆住,从前她只听过轩辕承吹“长安”,因为她对这支曲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总未细听,现在听轩辕吹别的曲子,才发现原来他的笛子竟然吹得这么好!现下他吹的这支笛曲,曲调略有怪异,明明清越的竹笛音色,给他这样吹出来,竟然有些幽幽缈缈。
轩辕承坐在石笋顶上只管吹笛子,墨澜在地上却似十分痛苦,脸色苍白,缓缓半跪在地上,抬手按住自己额头。
轩辕承一曲终了,将长笛在手中一转,从石笋的顶端飞身而下。就在笛声初停的那个瞬间,墨澜的脊背猛的一僵,接着僵硬抬起下颌,脸上重又恢复了那种毫无表情的阴冷,手指重新握紧长剑,就要站起身来。就在此时,眼前蓝影一闪,接着便是一道碧影,疾如清风,瞬间便已点在他眉心,墨澜眉心一跳,双眼圆睁,怒目瞪视了轩辕承片刻,脸上神色忽然一松,眼睛蓦的合上,软软向前倒去,正斜靠在轩辕承肩膀之上。
轩辕承伸手接住他身体,向着正扶着暗红色石笋,慢慢走出来的清涟点一点头,正想架着墨澜过去,眼前却忽然一暗,像是所有灯光尽熄,然后又骤然大亮,仍旧是红色,却比方才的暗红更加刺目,好像是腥红的鲜血一样!随着四周如同灯火一样几闪几灭,眼前的一切竟然好像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那些缠绕在尖利石笋上的白色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些风干枯朽的树皮,而此刻在这种刺目的血红光线下,这些白色的东西竟都变了模样,哪里是干朽的树皮,分明就是一个个浑身**惨白的死人,手脚头颅软软垂着,有的被尖利的长石穿过肚腹挑在顶端,有的拦腰挂在粗大的石笋之上,石笋周身尖利的倒刺刺透皮肉,尸体之下流下长长短短的暗红血迹。
清涟右手扶着的石笋之上便挂着这样一具苍白的女尸,全身松软胀大,面目变形,根本难以辨认,“哎呀”一声,拼命从石笋中跑出来,奔到轩辕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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