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皮帽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还想再问汪潮话,但是却被掀门帘进来的侍女琶琶打断了。
琶琶微笑道:“公子有请。不知哪位贵客愿意先去见小汪大人?”
瓜皮帽顺势接话:“在下愿意先登贵阁,抛砖引玉。”
琶琶说:“贵客请跟婢子先行一步,劳烦其他客人稍待。”
瓜皮帽跟着琶琶去了宴客厅约摸一炷香时间,又独自回到茶室,满面笑容地说:“诸位,果然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小汪大人已经画好了黄河九曲十八弯的舆图,又计算出十五年内河床淤沙抬高的速度和尺量,只要修筑堤坝,有的放矢,十年之内就能让黄河改道。小汪大人已经设计好了驱泥引河龙的机关神器,能轻松取出河床泥沙,做成建筑材料,像海市蜃楼这样精巧的亭台楼阁要多少有多少。这正是天赐良机,财神敲门,你们快去领任务吧。”
雪狐裘喜道:“那我也去。”
又过了半盏茶时分,雪狐裘笑逐颜开地回来,说:“哈哈,谁要是不听小汪大人的话,那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只要疏通两条河渠,借用小汪大人发明的卷帚龙骨水车,不需要费一人一畜之力,全靠机械自动灌溉千顷良田、万亩林地,我已认领了杭白十二渠,你们再不去就没有啦。”
剩下的几人纷纷争先恐后地去见汪藏海,就连一直唱反调的玉扳指,最后也谋得了用水准仪测量黄河水位的差使,人人都不落空。
汪潮看到最后一个商贾也见过小汪大人走出来了,想着终于轮到自己去面见公子,满心欢喜地站起身,想往宴客厅那边走。
然而他刚掀起茶室的门帘,迈出去一步,就被一个健步如飞的青年人撞了一趔趄,差点仰面摔倒。
青年停下奔跑的脚步,伸手扶住汪潮,喘着粗气说:“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有人出来。”
汪潮定睛一看,这人龙眉虎目,笑靥深深,看起来倒是一副好相貌,穿着打扮虽然简约素净,却有一股通身的气派,和刚才那一屋子穿金戴玉的凡夫俗子截然相反。
青年见汪潮站稳了身形,就松开手,后退半步,客客气气作揖,自我介绍:“在下万三。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汪潮赶紧躬身还礼:“万三公子您客气了。奴名叫汪潮,是汪家的仆役。”
万三额角还渗着亮晶晶的汗珠,点头微笑说道:“汪潮兄弟有礼了。我有急事找你家公子,可否替我引路?”
汪潮还没来得及说自己也是来求见公子的,就听见有个女孩子接话说:“万公子,奴婢带您去见公子吧。”
汪潮转过脸一看,原来是汪藏海的另一个侍女霞霞。
万三跟着霞霞走过去。汪潮却有点着急了,也跟着走出去两步,又感觉不太妥当,停顿在走廊上进退不得。
霞霞回转身,瞧见他这副窘迫模样,轻轻笑一声,说道:“汪潮,你也一块儿进来吧。公子方才说,信使远道而来,又挤在茶室等了那么久,叫你进清凉阁去回话。”
汪潮纳闷道:“公子不在宴客厅吗?”
霞霞说:“宴客厅是见客的地方。现下客人都已经见过了。你是汪家来的人,万公子也不算外人,自然是在里间见面。公子刚才说了许多话,这会儿有点气闷。清凉阁有两架冰风扇,比较凉快些。”
汪潮听说汪藏海“有点气闷”,更加紧张起来。他是汪家家生的奴才,但却在马厩里长到二十多岁,从未见过举世闻名的小汪大人。从小在汪家耳濡目染,听说过许许多多关于公子的传奇事迹,汪潮心目中的汪藏海简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此时此刻,终于要见到他最崇拜的偶像了,汪潮的心脏突突地越跳越快了。
走过一小段回曲廊,又经过一条小溪流般的水隔道,汪潮感觉周围明显凉快了很多。
霞霞掀起门帘,轻声通传:“回禀公子,万三公子和汪潮信使到了。”
汪潮甚至不敢抬头向门里面看一眼,就匆匆俯身鞠躬:“小人汪潮,拜见公子。”
万三瞧见他呆呆的模样,忍俊不禁,但并没有流露出轻蔑的神情,自顾自脱了鞋,踩上清凉阁的蒲草地席,径直往里面走,嘴里嘟囔埋怨道:“汪藏海,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汪潮这才直起身,看见清凉阁门口摆着一桌素模沙盘,是黄河水道的轮廓,还有几个红色三角形、几个白色半圆形,分别插在未来规划水渠分流和堤坝水库的位置,整套模型栩栩如生,汪潮仿佛感知到了黄河汹涌的波涛。
再抬起头看,是一面锦缎苏绣屏风,双面刺绘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瑞兽麒麟。汪潮看着图案很眼熟,在汪家正院大堂也有一幅屏风,是泼墨画的麒麟,和这刺绣图案一模一样,隐约记得听谁说过,是公子十五岁时画的画,老爷十分喜欢,就让摆在正堂了。
苏绣屏风半透光,汪潮看见里面贵妃榻上侧卧着一个人,白衣胜雪,长发垂髫,身姿如松鹤,气度胜月华。
汪潮从刚才开始一直突突乱跳的心脏忽然平静下来。
里面那位惊才绝艳的二十岁俊俏郎君,就是我家公子,小汪大人。
他平静地想着,平静地模仿万三的动作脱掉鞋子,平静而缓慢地往公子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
然而很快汪潮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汪藏海冷若寒泉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震动汪潮的耳膜:“你们洗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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