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孩子啊……
可死在九生宗的孩子,又何止原主一人呢?
为何总有这种渣滓,非要毁掉旁人的一生呢?
苍舒岫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手一招,长回飞入手中。
这把原主的佩剑,陪原主度过了在九生宗的无数日夜。
以原主的剑道天赋,长回本可以陪他一同成长。
风雨也好,荣耀也罢,他们本该是最密不可分的伙伴。
若无这些渣滓,假以时日,原主便会和长回一同飞升上界,继续他的人生。
但现实是,原主身死,长回折断。
毁坏过重,长回无法收入意识海,苍舒岫才只能一路背着。
他握紧断剑,拇指在剑柄残缺的战纹上轻抚。
我们去给你主人报仇。
长回剑当初为了保护苍舒岫,被向腾用刻有化神一击的灵符重创,剑身摧折,剑灵险些消散。
这把曾经削光断水的长回剑,如今看上去竟与凡铁无异。
长回剑灵如今意识微弱,陷入沉睡。
只是在苍舒岫说完那句话后,断剑剑身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仿佛在应和他的话。
血海深仇,必以血终。
向腾此时正在屋内饮酒庆贺。
先前父亲帮他换上苍舒岫的金灵根,他闭关磨合了月余,终于感觉同这天品灵根融合的差不多了,这两日才出关。
从此之后,他不再是双灵根的普通人了!
他向腾,今后也是这世间凤毛麟角的天骄之一!
有朝一日,他也会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俯瞰全天下的修士!
看谁还敢嘲笑他这少宗主是双灵根!
想到这些,向腾举起满满一杯酒,痛快地一饮而尽。
旁边的心腹马上举起酒壶给他斟满。
几位亲近的手下得知他变成了单灵根,个个欢喜得如同认了新爹一般,一杯接一杯敬他。
少宗主前途不可限量,他们跟着少宗主,届时也能当上权势滔天,风光无限的九生宗长老,怎能不令人欢喜呢?
“恭喜少宗主啊!来!我们再敬少宗主一杯——”
“今日是个好日子,我特地在乾坤阁买的地品醉仙翁,今夜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向师兄,我再敬你——”
“这一杯,恭喜咱们向师兄,蜕变成单灵根——”
“对对对!恭喜恭喜——”
“哈哈哈——好——”
“这杯,祝咱们向师兄——在半年后的宗门大比,一举夺魁!”
“诶~,你眼界窄了!宗门大比算什么?咱们向师兄定然能超越天下修士,问鼎大道!”
“对!问鼎——呃……”
“强子不行啊,才几杯就趴下了?”
“哈哈哈哈——不管他了,来!我们喝——”
“……”
“……我怎么感觉——这脚下黏糊糊的?你们、有没有、嗝……闻到一股子——腥气?”
“什么……什么腥气?分明是醉仙翁的酒香——你小子是不是也喝糊涂了?”
向腾修为最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他喝了太多酒,混沌迷蒙的脑袋反应慢了些。
都没发现,月前被他杀死的人,正提着剑,闯过了院子里的结界,走到了房间里。
剑光闪过,一个脑袋突然从颈项上掉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到墙根,口中还不曾咽下的清酒淌了出来,洇湿了一片地板。
剩下失去控制的身体,从雕花如意几滑落,最后嘭地摔在地上。
几人登时如被掐住脖子的鸡,僵在原地。
殷红的鲜血从切口处缓缓流出。
还活着的三人瞪大了双眼。
“什、什么?”
“怎么回事?”
“……毛子的头怎么掉了?”
向腾的酒被吓醒了大半,杯子一摔,提剑站起身,
“蠢货!毛载被人杀了!”
“谁?到底是谁?”
“何人敢在我九生宗太清峰撒野?”
“阁下是不把我九生宗放在眼里吗?”
“……对!阁下要与九生宗为敌吗?”
苍舒岫唇角微勾,提着染血的断剑一步步走近。
“有何不敢呢?”
“……你、你——”
“苍——苍舒岫?”三人僵硬地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惊恐。
向师兄不是说,苍舒岫已经死了吗?
“……你、你怎么……”
安静的室内,几人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苍舒岫越来越近,脚步声伴随着剑尖血液滴落的声音,仿佛直接敲在他们心口。
向腾瞪大双眼,抖着手举剑对着他,一边跌跌撞撞后退。
“苍舒岫!你、你到底——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眼前之人笑得温和,手中断剑一劈,向腾左边的一人重重倒飞出去。
哗啦啦撞倒一片烛台和屏风。
烛光经血洗的剑反射到他脸上,一道血红的霜白。
看在向腾眼里,却是如地狱恶鬼般可怖。
“苍舒岫!你站住!”
“我不管你怎么复活的,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我爹可是九生宗宗主!”
“……是么?”苍舒岫低声呢喃,复抬起一双笑吟吟的眸子,
“不试试,如何知道呢?”
另一人见此情形,已经吓得两股战战,手脚并用往门口趴去。
只可惜门不知何故,怎么也推不开。
那人疯狂地拿手拍,用脑袋撞,额角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流下来糊住了眼,房门却纹丝不动。
他终于绝望地意识到,今日是非死不可了。
“我跟你拼了——”
一声尖叫把向腾惊醒。
“对!”
“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数次!”
“给我死!”
“铮——”
断剑架上向腾的地品灵剑,猛烈的灵气罡风撕裂了旁边墙上挂的锦绣帷幔。
苍舒岫微微偏头,不让碎发吹入眼中,而后用力掀开向腾,脚步轻移,躲过旁边刺来的剑,长手一伸,狠狠扼住那人举剑的手腕向后一折,长剑坠地,
“啊——”
“……师、师兄救——”
那人被苍舒岫攥着手腕甩向向腾,向腾的剑来势不减,径直穿透他的心窝向后刺去。
苍舒岫见状猛地踹开那人的身体,闪身离开原地,断剑顺势横劈。
向腾当即回剑格挡,只是没想到,他这把已经是地阶上品的灵剑,居然挡不住一把断掉的天品剑。
可恶!若非本命剑剥离后就废了,这把天品灵剑早就是他的了!
向腾掩下微微颤抖的手腕,眼神狠戾,
“找死!”
带着裂纹的灵剑再次迎上去,剑身裹挟着金灵力,愈发锐不可当。
原主的灵力。
苍舒岫收回漫不经心的表情,薄唇紧抿,眸中带了些嫌恶,提着断剑一招狠过一招往他面门上砍。
原主的灵根,想必已经被这畜生炼化了。
因为换了原主的灵根,向腾原本金丹一阶的修为跌到了筑基期,前些日子闭关,刚把修为稳定下来。
区区筑基七阶,苍舒岫即便没有灵根,本也能轻松应付。
奈何此人是掌门之子,身上的法宝层出不穷。
苍舒岫竟一时半刻近不了他的身。
嘭啪轰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向腾的院子传出。
“——何人敢伤吾儿?!”
炸雷般的声音从远处飞速靠近,伴随着浩荡灵力席卷而来。
山岳般的威压,顷刻间笼罩这片残破的院落。
苍舒岫胸口一闷,险些被震伤,只好遗憾地收回险险刺破向腾胸口的断剑,悄无声息隐去身形。
“可恶贼子!腾儿,你可有受伤?”
九生宗宗主向端收回灵力,上前扶住吓呆了的儿子。
“爹——”直到握住自己爹的手,向腾才感觉到活了过来。
他猛地吞了口口水,紧紧抓着向端的手,
“是苍舒岫——”
“爹、是苍舒岫要杀我!”
“他没死!苍舒岫还没死!他刚刚、他刚刚差点把我杀了爹——”
“好了!慌慌张张哪有半分未来宗主的样子!”
待他站直,向端收回手负在身后,看向这片废墟。
“你先前不是说,亲眼看着他死了吗?”
事后他也查看过苍舒岫的命牌,确实碎了。
这个气运之子,难不成有起死回生之术?
还是说,有人假作他来找麻烦?
向端心中惊疑,用灵力仔仔细细搜寻这片倒塌的院落。
“对!儿子亲眼看着他断气的!”
“儿子、儿子亲手碎了他的丹田,用您给的法宝抽了他的灵根,他怎么可能会复活?”
“不可能!对!绝无可能!”
“爹!他不可能活过来!”
“不是苍舒岫会是谁?”
“爹!是不是魔修?是不是魔修冒充他来暗害儿子?”
“爹,你一定要抓住他啊爹!他是真想杀了儿子!方才——”
向端看向被儿子扯皱的袖口,皱起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凝神,今后你先住在广冥殿,无人伤得了你,待爹找到凶手,再搬回来吧。”
“谢谢爹!”向腾欣喜,广冥殿可是他爹的居所,管他什么苍舒岫岫舒苍,休想再伤他半分!
向端见向腾这般恐惧,只好唤来一只飞鸢,让它载着向腾去峰顶的广冥殿。
断壁残垣中压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灵气激荡下已经看不出半分原先的样子。
向端仔细探查了周围数遍,未曾发现半点踪迹。
他面色严肃,交代赶来的司法堂彻查此事,想到刚刚送走的儿子,当即飞身追去。
对方胆敢在九生宗杀人,刺杀的还是他向端的儿子,定然有所依仗。
只怕这次未曾得手,那人还会出手。
苍舒岫正和大猫躲在远处,观望着太清峰的动静。
方才,他好不容易破开向腾的重重防御,眼见就要把人捅个对穿。
谁知那向端来的这般快。
正自遗憾,便见向腾独自离去。
“哈——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至五更?”
提剑身形一掠,瞬间消失在原地。
大猫喵了半声,见人已不见,只好继续揣着手手伏在密密的树冠中。
两脚兽去打猎了,下面那些臭苍蝇都想害它喵喵大王,它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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