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进笼

今日的水并不烫人,霍枝胸口却有无数大大小小绵密的气泡,被堵满了。

她在水下憋着一口气,窒息的火辣感,随之而来,在最后一瞬,从水下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着,这感觉又和碎叶的不同。

她的眼,充满了雾气。

水滴落在浴桶里,就氤氲成水波纹,鲜奶般的腰上有个明显青紫印记,好像是被人掐出来的。霍枝把自己的指尖对上去比了比,大了一圈。

是他的拇指。

和自己做的那些梦,是不一样的。夜幕之中的甜腻香气,北风在山谷里吹,咯吱咯吱色拍打着门窗,男人轻轻碰了下,“施主,今日之事,全当我对不住你。”

他倒是不自称贫僧了。

屋外似乎是有人在走动,但混着风声,听得并不明确。

两人睡在地上,他翻个身,顾全不让自己受凉的这份心思,霍枝知道的,大师傅看似无情,却处处照顾她。

“大师傅,你的俗家名字是什么?可否告诉枝枝?”

即便是这样,他似乎还是不想说。

两道视线,在黑暗中迎上,裴枕低声问她:“施主,地上凉,你若是走不动,我抱你去床榻上可好?”

一阵潮汐,刚从身上褪去,霍枝不想这么快起来,她见他要起身,忙捏住僧衣,素手压着他的肩,“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这便像是再说,他若是不答应,她就不让他起来了。

裴枕神色微顿,却没有将僧衣从她掌心之间抽回来,“嗯。”

“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求得是什么,就应允了?”霍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那你说说看吧?”

她瞥了他一眼,这回不叫施主,改称呼你了。

在此时此刻,霍枝浮在他的肩,只想时间走得慢一些。

黑暗之中,她凑到裴枕左耳,耳廓之外,热气轻吐,“大师傅,我希望在入睡之前,听到你叫声我的名。”

“你求得便是这个?”

“这已经很不简单。”像是跨越她和他之间色一道坎儿。

她还真当是孩子心性。

但她若真是把今夜当做把柄,对他做了纠缠,或许他,有些东西快的让人抓不住,就逃的无影无踪,裴枕说,“你可以求些别的,要的更多。”

少女的眼,“我只要这个。”她只要他。

裴枕哽咽了喉,被她磨得不行,只想让红唇赶紧闭上,反手捂住她的唇,压抑的喊了一声,“枝枝,别吵。”

他那手指先前碰过些什么,居然此刻触上自己的唇,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冲击!霍枝再胆大,也只是没出阁的女子,哪里经得住。

却又总觉得他的这一声枝枝,好听得紧。

让霍枝顾不得颜面,忘记了自己是个县主的身份。原来男女之间的相处,并不在意身份悬殊,她在他跟前,也总是将身段放的低一些,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霍枝喜欢他叫她的名,若是每一夜,入睡,都有他在身侧。

“县主,您洗好了没?”小怜看了一眼时辰,自从霍枝进屋子后,她就担忧的不行。

霍枝举着手里的小盅,燕窝红枣气味甜腻,闻的她腻味。

身旁小怜低声劝了一句,“县主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再端起来,这甜香散在鼻翼之间,就让霍枝想起昨夜的欢宜香,和男人低低的喘,其实她也明白,昨夜其实并没有做成。

大师傅让自己叫出声,或许有别的用意。

“县主?”小玲的手晃了晃,出声问,“可是想吃别的?”

霍枝思绪回笼,“不必,你去将昨夜在后山石洞之内抓到的女子带过来。”

小怜还真的将那人快忘了,五花大绑将人带了上来,

“掂量掂量的身份,想清楚了再回话!”

带上来的女子低眉垂首,被关了一夜吓得不行,“奴婢什么事都没做!”

“你是没做成,但是被王王府侍卫抓住,有心无力罢了。”霍枝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此人是流民身份,拿了他人钱财,替人办事。

若不是岭南王府偏巧抓了人,那神尘大师傅,不得被她败坏了名声?

霍枝摆了摆手,道,“好赖话听不懂,就让送去衙役受刑,等会说话了,再带来本县主身边。”

落到衙役手里,哪里有姓名在,那女子尖叫一声,“县主饶命!奴婢唤作月娘,是清清白白的岭南村民,家中有几亩田地,种地为生。”

“休的胡说,好端端的农民良家,怎么就要做这些事?”小怜也是流民出身,最看不惯这些有手有脚,却整天胡话的招摇撞骗之人。

“奴婢说的是真的!”

月娘双手挡在胸前,“家中土地受了飓风,本该收成的菜全被水淹了,一个铜版都卖不出,偏巧阿爹的病犯了,着急的不知怎么好,这时候有个穿着华丽的贵人来了家中,说只要我为他们办一件事,就会给爹治病,还会给一大笔银子,把家中吹到的茅草房都建起来!”

霍枝听着,倒不全像是作假,若真是如此境况,这月娘也只是为父卖身。

她让小怜把月娘手中麻绳解开,“那事成了以后呢?那人可还对你吩咐了什么?”

月娘摇头,“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视线给盯着,像是被冷水浇透全身。

霍枝淡笑,“也不用送衙役了,直接丢到太仙寺后山喂狼罢。”

美人薄怒,一撇一笑都是精魄。

要人性命。

“县主饶命!”月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送到她跟前,“那人走之前嘱咐,若是大师傅不从,就再给他喂这饮春醉。”

霍枝面色没有波澜。

那大师傅的身份或许另有隐情,这引春醉的瓷瓶,手感温润,是大有来头的东西。

“县主,是不是要再往下查一查?”小怜问,“便算是了县主的安危着想。”

“不必了。”

霍枝却将饮春醉放到妆匣子里,眼眸里已经清明,似是做出了决定,“我与他而言,也是有目的的接近,那月娘为救父卖身,而我亦是为了自己。”

先前困惑,现在理智回神。

人人都有故事,那大师之前从何处来,又为何到了流民之地的岭南,又惹上此等麻烦,对方看来是要他身败名裂,定然也是有他的不得已。

霍枝嘱咐道,“送月娘离开岭南,告诉她,她的家人,王府自会安排。”

“县主仁厚。”

她背过身去,觉得乏得不行,“我只是在想大师傅以前一定吃过不少苦,我能帮就帮一些。”

-

太仙寺后山山脚,发现一具女尸。

本以为江左王要遁入空门,真从俗家弟子,做了入门弟子,没想到今生还有用得着黑兵卫浮云的一日!

“王爷,这怕不是被廖公公灭了口,来个死无对证!”浮云得了裴枕的信号,上了山。

“女尸?”

裴枕的心里裂开一道口子,他侧过头来。

“王爷可是觉得,是那夜的女子?”

这问题怎么能来问他,他和那女子枝枝,不过是见得几面。如何也想不到,前夜还在他怀里娇声,如今却坠入山崖。

她的愿望也不过是,让他叫她的名。

枝枝。

在门窗禁闭的屋子前,她似是懵懂未知的山雀,被他在掌间把玩,裴枕听到她的叫声,何曾不是忍的辛苦。

裴枕转过身去,肩膀倾斜似是千斤重:“人不能无缘无故的没了,查下去。”

浮云领命,“是王爷!那廖公公那里?”

既然事情是因廖公公而起,那也得给死人有个交代,一个都逃不了。

裴枕望着金茶花的枝叶,一言不发。

富贵楼斗香,廖公公输了,他和岭南王不欢而散。一回驿站,就又被送了个大礼,匣子里是宝宝用的金镯子,是他出京城前给小外甥的见面礼!

“江左王人不在京城,但耳目众多啊!”

这不是指名道姓的敲打。

廖公公捏着小金镯子,“底下的蠢人,又怎么他老人家了!”

他被岭南王托着,都还没来得及找裴枕。

“回公公,那派去的姑娘,坠崖死了。”

廖公公一时没反应过过,问:“哪个姑娘?”与他们宦官,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节骨眼提起来,倒还真是有一位。

下了欢宜香的那一夜,和江左王在一起的农家女。

“死了便死了,难道他江左王还要把这账算在本公公头上不成?”再说了,裴枕和那乡野女子不过就是一夜的露水姻缘,死了人,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

想着想着,又觉得这事难搞的很,江左王可不比圣上薄情。

听闻他军里那些跟过他的将军,在战场上殉了,留下个孤儿寡母,裴枕都是一略安排了,逢年过节了还会去见一面。

那女子虽然是落水姻缘,但对裴枕而言也是姻缘。

这人活着,还能为廖公公,反而,人死了倒成了极其难办的事情。

廖公公捏着手里的金镯子,这事倒是不好办,嘱咐一句,“人家姑娘倒是比你我兄弟几个福气好,人那得把眼睛长在心里,要跟对了人,得嘞,好生给那姑娘下葬。”

呵,男人,什么高洁清贵,凡是沾过身子的就忘不了,江左王爷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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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进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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