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玄帝其实有些许厌恶,他不知道长公主养的那个孩子是否还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在时时刻刻地告诉自己,那个孩子其实早就忘记了曾经,毕竟很多年前,他年纪尚小,记不住许多事情。
况且,就算他记得,谁又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所记住的些许事情呢?况且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靖玄帝自诩自己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但他也记不住从前。
所以他自认为,那孩子早就已经忘记了。
所以看着面前一直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卢忠,说了一句:“你到底在怕什么?朕没那么害怕,反倒是你自己害怕的跟什么似的,你是觉得他能左右得了朕吗?朕是一朝天子,他只是一个孤儿而已,如果他一开始就这般想,那么恕朕直言,他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当然了,朕才是天子,他如果想要陷害朕,那么朕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他一开始就以为他父亲是冤死的话,那么当朕没说,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那朕也觉得他是个心机颇深的人。”
反正大榜过后,他就会进入朝堂,你在怕什么?他在朕眼皮子底下做事,难不成他还能谋权篡位吗?况且楚家二小子回来了,楚家的二小子最是看不上沈家的人了。”
“当初沈年一直在打压着楚家的兵权,楚家人并没有出头之日,现如今是楚家的人回来了,就留他在锦衣卫那里做一些事情,你觉得他还会以为朕不尽心,甚至是对他不好吗?
那二小子为了平日里疯疯癫癫的,但是他很多事情都看得明白,朕看得出来,他是效忠于朕的人,楚家人世代出枭雄,要不是当年沈年一直拦着,楚家的兵权只会更大。
不过,他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他一直以为是沈家人害他,所以两个人相互遇见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
卢忠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身体猛然抖了一下。
他望着面前的靖玄帝,想了想,还是道:“陛下想得周到,老奴到没有想那么多,老奴以为那楚家那个小子会怨恨您,但现如今看来,他可能已早已经想不起来当年的事情了。
而长公主是您的妹妹,她自然不会帮着外人去陷害家里人,所以他想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过陛下真的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吗?如果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以后出事了很难收场的。”
靖玄帝摆了摆手,对他道:“别想那么多,你先出去忙就是了,过段时间朕会叫他们来养心殿,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卢忠他知道不该想太多,陛下是一朝天子,他只是一个太监,怎么可能有陛下的眼光长远。
陛下虽然重视他,说句实在话,陛下所做的绝对是没有不好的。
想到这里,卢忠退了出。
沈听澜吃过早,饭自己出去溜达溜达。
长公主的话依然还在耳畔。
韬光养晦,韬光养晦,不要再露锋芒,别让陛下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甚至是知道从前的人。
他知道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与他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与陛下虽然是亲兄妹,但是自小他们两个人就不养在一处 ,感情难免有些许的生疏。
加上那时候九子夺嫡,她差一点成为牺牲品,要不是她娘在背后来了一杵子,可能现如今就没有大长公主什么事情了。
她一直惦记着他娘的恩情,所以哪怕他娘死后许多年,她依然在怀念。
他渐渐养大成人,他感激出长公主,他将长公主当成另一个在世上的亲人儿。
长公主也会偶尔劝他不要太过争斗于皇权,长公主自然知道,他会为了他父母爹娘而报仇,但是还是那句话,韬光养晦的同时才能秘密布下些许障碍,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而陛下,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傻子好了。
只要到时候,他们将暗网不下,那么皇上再迟也晚了。
长公主并不是不想帮她的皇兄,但是她皇兄这些年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杀了她的知心好友,又杀了至亲好友的丈夫,甚至是差一点将沈听澜也一并铲除。
他只是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并没有参与到家族的纷争里面,可是大人之间的纷争总是要牵连孩子,这让人多多少少有些许的不舒服,更多的倒像是有些许的难过。
当年与他娘亲手帕交的人很多,但是愿意帮她的人也就只有长公主一个。
大家都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让陛下看上他们家。
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众人都是很清楚的,谁也不是傻掉了,才会去挑战皇族的权利。
然大长公主却并不在意那么些,并不将她的皇兄放在眼里。
大长公主是早就已经嫁出去的公主,想如何过日子就如何过日子,想如何嚣张跋扈就如何嚣张跋扈。
城中有人自是看不起大长公主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的,毕竟女子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学习礼仪之外,更多的是要学习那些别人所不知道的驭人之术。
而大长公主却并不去学习那些,大长公主的丈夫十分爱她,哪怕这些年过去,大驸马也从未起过纳妾的心思。
这让许多人在唏嘘的同时,其实心里也有些许的嫉妒,毕竟自己家的丈夫都已经纳妾,而别人家的丈夫却从头到尾都安分守己,换做是谁都有些许的不开心的。
好在大长公主不会跟其他人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嫉妒于她。
大长公主与大驸马之间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旁的夫人的羡慕却来不及的。
大驸马这些年一直将大长公主捧得手心之中,难免会惹得人诟病,而当今圣上其实也劝过大驸马让他纳个妾,然而大司马却只是摇头,全是对那些不感兴趣的眼神。
陛下也有些许的无奈,他偶尔还会劝着大长公主让她放大副马,然大驸马隔天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带着有些许的淤青过来。
陛下其实并不害怕大驸马,但是大驸马被打成这个样子,每次自己说完大驸马都会被打,那真的就有些许的不对劲了。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是有人打了大驸马,却从来没想过,其实一开始就是大驸马自己摔的,还真跟大公主没关系。
沈听澜站在城门口那放大榜的地方,看着一群人围绕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话。
而官兵们手里拿着杀威棒,正在拦着人们,然后继续去贴。
沈听澜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他只不过是有点无聊,所以想来散散心罢了。
现如今他堆在乌泱的一群人里,倒是有些许的为难了。
他家贴身小厮小凳子看着他家少爷这样,想了想,对他的少爷道:“要不然您去那边乘凉,奴才给你看吧,虽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咱们看一下总会得个心安,不是嘛?”
众人一听这话,转过头来,心里还在愤愤不平地想,到底是谁语气这么大,都还没出皇榜呢,就成了既定的事实了,难不成他是内定的?还是他觉得当今陛下会给谁走后门儿?
然后转过头去时候,众人一看那面孔有些许的眼熟,皱着皱着眉。
还没等说什么,就听有人在人群中议论道:“啊,是长公主家的小儿子,怪不得有这样大的口气,那他处于大长公主府,自然课业很好的,那么榜上有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大长公主应该不会走后门儿的吧?虽然大公主是当今以下的亲妹妹,但是大长公主为人正直,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
众人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说这话的人,叹息一口气,心里想,到底是谁这么缺心眼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他真的不想认识这些人。
沈听澜倒是没在意,他这坐在茶馆里,看着小凳子推开人群慢慢往里挤的身影,突然就想起早些年,他爹当武状元的时候,他娘很兴奋地拉着他往人群里挤的样子,顿感惆怅。
小凳子站在那里,望着大榜前三,心里异常的兴奋。
而此刻,不知谁突然来了一句:“城门开了,楚家二少爷回来了,城门开了,楚家少爷回来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去,没有人在意的大榜之上的排名了,只有小凳子一脸兴奋朝着远处奔来,却没想到,他家少爷的目光远不在此。
沈听澜抬起头来,看着慢慢从城门而入,手里抱着铁的头盔,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身上穿着银灰色铠甲,慢慢朝人群走来的人,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了些许的羡慕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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