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送卢公公出去之后,再转过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家二少爷坐在那凉亭的杆子上,双手背在脑后,仰头望着天空的样子。
他走过来,看着自己家的少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二少爷,你怎么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当今陛下虽说将您从边关叫回来是另有目的,但是卢公公跟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你明明并不感兴趣,但是还是接了他的话茬,是为什么?”
楚南萧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你在边关这么久,除了打仗之外就没学点儿其他的东西吗?你就没发现卢忠的老太监是故意这样说的?”
吹雨愣了愣,看着自己家的少爷说道:“故意跟您说的?他跟您说这些事情有什么用?您都多少年没见过楚家的人了?即使您二位有些许仇恨,但是他说这些事情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吧?况且您好像与沈家人并认识的,他就算这样说,咱们好像也不会太在意。”
楚南萧嗤笑一声,从栏杆处坐直身体,看着他说道:“你还是太年轻,虽然你在边关摸爬滚打,征战多年,但是皇城里的钩心斗角弯弯绕你还是不太了解。”
“老匹夫在静玄帝身边太久了,总是会遗传到自己主子的那点坏毛病,他可能本身并不讨厌是沈家人,但是与靖玄帝相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他,自然会觉得沈家人畏罪自杀。”
“当年沈年到底为什么死,到底那火到底因何而起,连我爹都说不清楚,他却好像一口咬定了就是沈年畏罪自杀的,他哪来的证据?不就是靖玄帝一直在他身边嚷嚷着说沈年通敌叛国,说沈年功高震主,说沈年曾经是先召的后人,想要惦记着他的皇位,想要夺回他的皇位吗?”
“卢忠自小就在宫中长大,自小就伺候着靖玄帝,这些年他陪着靖玄帝,一路从皇子变成皇帝,再从皇帝长大成人,慢慢变成了现如今这样,他自然会遗传到自己主子的那些坏毛病。”
“当今陛下疑心太重,总是觉得先召皇朝的那些后人惦记着他的皇位,想要恢复他大召,可是沈年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早些年他就会那样做,他还会在边关厮杀,为这大兴征战沙场?”
“要我说,有的人他在皇位之上时间久了,他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毛病,他也许觉得沈年并不是那种忠心耿耿的人,但我们家从前与沈年交情颇深,他若是想要挑起嗯战乱,早起了。”
“不过可惜了,他早死十年,我们楚家是第二个十年,我们楚家手中兵权在握,他自然是害怕的,他想要将楚家的兵权收回来,但楚家兵权是当初先皇亲自下诏,赐我楚家开国玄铁,楚家伏虎由此得来,他就算想要收回来也得找一个正正当当的理由。”
“他不敢让别人以为他是疑心病过重,所以他才开始找沈年的麻烦,而沈年死后,我们楚家步了沈年的后尘,他自然是想着再去找我们楚家的麻烦,但我们楚家一直在边关,兢兢业业的,从来没放过诸多的毛病,而沈年属于一喝酒就喜欢吹大牛,甚至是跟别人胡说八道的坏习惯。”
“他总是藏不住事儿,我楚家却心思缜密许多,他找不到我们的麻烦,自然只能将我家里人困在皇城里,然后让其他人觉得他对我出楚不薄后让我楚家一直留在皇城之中,感念先皇之恩,主动退位让贤。”
“所以今天他来这里特意说了那样的话,是靖玄帝撺掇也好,还是他自己想要说的那些话也罢,到最后都只是一个目的,他想要让我楚家与沈家决裂,甚至是想让我楚家与长公主府有嫌隙。”
“长公主既然愿意养着沈年的孩子,那么只能说明她与沈年的妻子有着诸多的感情,而我楚家与长公主府没那么多感情纠葛,但是我楚家也是为了情谊能豁出去许多的人,所以他说与不说,到最后他心里都会想看我们闹得不可开交,然后他坐山观虎斗,看我们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想的倒是挺美,但是天下的聪明人很多,蠢人也一样多,他自诩聪明,却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有一天会掉入自己给自己设的陷阱之中,让别人看他的丑态,他陷入自己所设的圈套,企图套牢别人,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我今天如此表现他那样开心,就已经让我心里有了想法,现如今你倒是想不明白了,看来你的心眼子还是不够多,要不然送你去街头巷尾,送你去乞丐堆,送你去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圈子里了解一下情况,了解一下跟人说话的技巧,跟人玩心眼子?你可能就知道了。”
春雨赶紧摆手,一脸惊恐地逃跑了。
他最怕的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乱七八糟的圈子了,上一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抓着他的手非要给他做媒,他差一点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拉到烟花巷子里去。
好在他跑得快,否则的话,他现在早就晚节不保了。
他可不想真的去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般想着,他身体抖了一下,站在凉亭之外,看着自己家的二少爷心里感慨。
他家二少爷还真是长大了。
那进士福倒是挺好看的,只不过沈听澜却没有任何想法。
沈听澜他想着明天要入宫去见靖玄帝,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那老东西了。
他想到小的时候他爹还细心教导他,一定要忠诚于当今陛下,一定要忠诚于自己所在的国家,一定要对得起自己所要做的事情。
可现如今看来,他爹的想法不对,他效忠的皇上并不想要他做得太多,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到最后都会被人误解成想要谋权篡位。
他不知道当今陛下疑心病那么重,却没想到那么重。
但是想来,也是有各种理由。
长公主从未与他说过到底是何缘由,但是依然不妨碍他从街头巷尾,从其他官宦子弟口中听见这些话。
他爹是前朝的子民,而他的兵权却是先皇赐予他的。
当今皇帝自然是很怕这一切的。
这些年先皇其实并不看好当今陛下,但是也没有办法,他的儿子一个个颓废且无知,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
而他之所以坐上皇位,还是自己的亲爹拥戴,然后走上了那一个位置。
可是他好像早就忘记了当初的那些恩情,他似乎早就忘记了当初互送他坐上皇位的那些人的恩情。
他也开始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疑心病很重,甚至是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要背叛他。
只是可惜了,他爹英年早逝,走的时候也才24。
而他娘一辈子追随着他爹,到最后两个人双双葬身火海。
似乎到死,他们也没想明白到最后为何是这样的结局。
现如今看来,他也算是一个在自己爹娘死亡之中参透一切的人吧。
所以他变得如此通透,只是不知道那卢忠看他眼神的时候到底怎么什么样的心思。
卯时三刻,他被小凳子在门外咣的敲门声所惊醒。
他揉着有些疲倦的眉眼,一边往起爬,一边打了个哈欠。
夜晚的露水很凉,小凳子慢慢推门而入,看着自己家的少爷并没有睡醒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家的少爷起得太早了。
他一边给沈听澜更衣,一边对他说道:“少爷,一会儿咱回来再睡,也不吃饭,您去跟他们联络联络感情,以后要同朝为官的。”
“他们到底站在谁的身边奴才并不了解,但是也好过相互冷脸,虽然表面上情谊不真,但多个人多条出路。”
“况且这榜上之人有很多都是大家族里被安排进去的,那些人可能早就已经站队了,而你是长公主这一派,一定会有人趁机拉拢于与您,很少有人知道您的身份,除了当今陛下之外,但是当今陛下应该不会那么随意就暴露您的身份的,所以到时候您就继续当长公主府里的人就好了,也让他们知道,长公主府也是后继有人的。”
“当然了,大少爷,二少爷他们早就入朝为官,甚至是前往战场,只有咱们这一群小人物还在后面,也算是给人家添了麻烦了。”
沈听澜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叽里呱啦的声音,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听清。
他现在困得脚打后脑勺儿,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嗯啊的答应着,只是什么也没听清就是了。
小凳子像是一个嘱咐自己儿子将要出门的老父亲似的,呱啦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而他家少爷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听清。
直到出门儿的时候,一个凉风猛地朝着他的脸扑了过来。
沈听澜这才缓过神儿来,猛地回神看着小凳子,说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没听清。”
小凳子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没事儿,少爷,咱们先去马车上,马车已经热好了,这天是真的冷,咱们可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沈听澜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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