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父母的忌日，墓碑在仙宫的另一边，想要去看她们，我得先经过仙宫。
仙宫中心很是热闹，载歌载舞，篝火长夜，是仙帝在庆祝。仙宫外面是与里面场景与之相反的沉默，阴暗的气氛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每个人都像背了块玄铁，沉重得肩背都弯了下去。
我与相熟的人询问，她说，仙帝杀了一名反抗他的上仙，实力突破，隐隐有雷劫之相，怕是快要飞升上神了。
我心一惊，连怎么与那位仙子道别的都不知道，她好像在告诫我要小心，可我听不进，只是跌跌撞撞的来到母亲墓碑旁，跪在一旁，惭悔且无助。
敌人快飞升上神，我却连他一半的实力都没有，这要如何复仇，我要如何才能比他提前一步飞升上神，或者在他成神之前便杀了他。
天上下了雨，衣裳被雨水染湿，冷风一吹，身上的冷意却比不过心里的寒意。
手指一阵疼痛，墓碑上五条血淋淋的血迹被雨水冲刷而下。
我两眼皆是红猩，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满心满眼，只剩下复仇二字。
仙帝夺去我最在乎的一切，我也得夺去他最在意的一切。
我跪在母亲墓前，向天地发誓，哪怕是落入万丈深渊堕为恶魂，哪怕是万死不得超生，我要要让仙帝等人偿命。
我完全忘了母亲不让我复仇的话语，整个人变得扭曲黑暗，只为复仇而活。
穿着湿衣回到旧仙居，师尊打着伞在门口迎接我，满眼担忧。
“月儿，下雨了，你怎么不用法术遮雨呢？”
“师尊，我去换套衣裳。”
我此时不想见她，想到我那卑鄙的心思，我不敢见她，从她身旁走过，看见她周围并无水滴，不是法术遮挡，而是她周围太热，雨水还未接触她便蒸得消失了。
我躲在房里，经过三天深思后，找到师尊，请求她为我讲述琉璃上仙的事迹。
师尊有些犹豫，只是看着我，静静看了很久。
我担心她不与我说，也担心别的。
如果她知道琉璃上仙成神的过程，那她为什么还没有成神？
“月儿，你……”
师尊将眉眼低下，不再看我，我以为没有希望时，她突然说到：“你靠近一些，我说与你听。”
师尊侧卧在榻上，我坐在她的身边，照她所愿，离她更近了些，沉浸在琉璃上仙的往事中，没发觉，空中更加燥热，师尊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的红晕。
“琉璃上仙名唤叶清璃，是我母亲的弟子，后来她的实力比母亲强大，两人便以友人相称，我时常唤她，清璃姐姐。”
师尊的目光从遥远的回忆中飘回，最终落在我的下巴，她没说话，我也没催促，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她的额上冒出了细汗。
“我想，我们的那些旧事你应该不在意，清璃姐姐也曾为了成神而困扰，她尝试了许多方法，最终选择了最强势的一种，她劈开了通往神界的通道，没有人能否认她的实力，她带着她的妻子，畅通无阻的去了神界。”
果然霸道，我想我还没有这个实力，能够劈开通往神界的通道，如今的仙帝也没有这种实力。
师尊的手突然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在我的下巴抚摸，我不明白她的用意，只知道她的手很烫，她的眼蒙了一层雾气。
自从师尊杀了那两条龙蛇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对劲，很热很烫，却不跟我说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担心她的身体，问到：“师尊，你的身体很热，这是这么了？”
她的拇指突然抵在我的唇上，说到：“你总是改不过来，叫我师尊，这让我情何以堪。”
师尊老是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语，我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神之道，清璃姐姐的方法不适用于你，她太强势，将一切算计好安排好，把自己的命运从天道那里抢了过来，握在自己手中，如今的仙帝想效仿她，却没有那个能耐，月儿，你有自己的路，与清璃姐姐是不一样的道。”
师尊对我好，总之不会害我，如果琉璃上仙的事迹我不能效仿，那我该如何成神，又该如何走出自己的道。
师尊的手贴着我的唇，有些痒，我想抿一抿，可师尊的手在，我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你真的想成神吗？”
“是。”
我以为师尊要说其他，却见她眼神迷离，分不清东西，而唇舌已经抵了过来。
我惊得身子僵住，这突如其来亲吻使我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只知道亲吻是示好的表现，亲脸上亲手上，师尊偶尔愉悦时也会在我的脸上亲吻，可如今，这算什么。
我如同脱水的鱼，她紧紧缠着我，使我不得脱身，回不去汪洋。
等她分离了一些，我推开她，捂着唇落荒而逃。
师尊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我再次询问小莫师尊出了什么事。
小莫打量了我许久，在将我看得很不自在后说到：“主人杀了赤凌双龙是首例，将它们练成武器还把它们的修为给你，这也是首例，没有人知道这样做的危害是什么。”
我决定前往仙宫一趟，寻找关于赤凌双龙的记载，或者找些医书，看看有无能帮助师尊之法。
还未找到书籍，一股强大的灵气将我压倒在地，仙帝掐着我的脖子，面色扭曲，脸也变得红紫。
“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被音韵上仙收徒，我真是小瞧你了，短短时日居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好得很，我留你不得！”
仙帝手中聚起灵气，要将我斩杀，却突然没了动静。
一片白玉兰花从他眼前飘过，他怔怔的看向我种在他宫殿门前的那颗玉兰树。
砰的一声，仙帝的法术直直炸向周围的建筑，围墙坍塌，尘埃飞扬。
仙帝松了手，忌惮的看向旧仙居，又转过来对我恶狠狠的说到：“仙宫与旧仙居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你动手，今日算你走运！”
放完狠话，仙帝离开，我也回到了旧仙居。
仙帝如此厉害，我该如何手刃仇敌呢？
师尊站在门内等我，面带微笑，就像平日里一样，而今日也是平日里的一天。
“月儿，如果我不想让你成神，该怎么办？”
我报复仙帝他们的办法就是成为神，然后杀了他们，或者杀了他们，然后成神，如果不让我成神，这怎么可以。
我沉默着，而师尊从我的眼中看见了答案。
师尊用手贴着我的脸，亲抚着说出我最不想听的话。
“月儿，你来找我是对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知道成神的办法，可是，我不愿意让你成神，如果你愿意的话，呆在我这里，慢慢修炼，总有一天，你会超过仙帝的。”
我不要，仙帝现在如此强大，要是我慢慢修炼，何时才能超过他，要是他提前成为神，我又何时才能复仇。
师尊为何要这样对我，她明明知道我的仇恨，知道我的心愿，却不愿帮我。
我独自在房中胡思乱想，甚至可耻的想到师尊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成神，因此才要拖着我的脚步不让我成神。
过后我又自责万分，我不应该怪罪师尊，她已经帮了我许多。
我想到小莫，小莫与师尊一同长大，她一定也知道琉璃上仙的经历。
我去问她。
小莫说到：“主人知道得比我详细，你不问她吗？”
我现在不能面对师尊，于是请求着小莫说出她所知道的关于琉璃上仙的一切。
“琉璃上仙寻找方法无果，回到凡间，重修一遍，再次成仙时实力暴涨，修为更是增长迅速，最后硬生生打开了通往神界的空间，带着她的妻子飞升，可能她成为凡人重修时，感悟到了什么吧。”
我谢过小莫就要离开，小莫却叫住我，第一次唤我的全名。
“言卿月，如果主人不想让你成神，我定会如她所愿。”
我与师尊有了芥蒂，很少会呆在一起，厨房的火已经很久没开，师尊也总是躲了起来，每次出现都会带着一身寒气。
我最后去看了一眼墓地，与母亲说了很多话。
我已下定决心，要去人间重修。
这日我做了饭菜，想着即将要离开师尊，踏上师尊不愿看见的成神之路，这顿饭当作是离别饭。
如果师尊执意要拦我，这三年的情谊我也放得下。
可是师尊没在，小莫也没在。
这顿饭没有人吃，我没找到师尊，却找到受伤的小莫。
没有人能伤到小莫，唯一能伤她的只有师尊，而师尊怎么会伤她呢？
我询问小莫。
小莫却抓着我的手臂，两眼尖锐，大有我不听话她就会杀了我的意图，说到：“她已经控制不住了，音儿需要你。”
我第一次听见小莫唤师尊为音儿，她真的很担心师尊，师尊一定出事了。
她带我到一处小花园，这边是旧仙宫，我很少来过，基本不来，小莫让我把手放在石块的某一个位置，法阵一开，我独自被传送到了一个空间，是旧仙宫的地下。
这里寒气弥漫，我不畏寒，反而感觉很自在，像是鱼与水一样。
越往前走，越冷，还有轻微的呻吟声。
那是师尊的声音，且有些怪。
勾开绸缎，我看见了躺着寒冰玉床上的可人。
她身上只有轻薄的红纱笼罩，衬得她的肌肤雪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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