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光辉均匀地洒落在神殿的琉璃瓦上,时间在这里的流逝变得模糊而缓慢。对于新婚的叶雨寒而言,这种缓慢更增添了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她,曾经在飘渺峰上一个无法修炼的凡人,如今竟成了这神界至高神殿之一的另一位主人,灵吟上神夜轻吟明媒正娶的妻子。
名分已定,洞房花烛的炽热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可每当白日的清辉取代夜晚的旖旎,叶雨寒总有种错觉,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她的夜姐姐,不,在白日里,她更习惯在心里称呼她为“师尊”——依旧是一身清冷如水的湛蓝神袍,身姿挺拔如孤峰雪松,大部分时间都静立于那颗演绎着命运轨迹的水晶球前。神情专注,目光深远,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疏离气场。
这与夜晚那个会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吻得她喘不过气,会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厮磨,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的夜轻吟,判若两人。
这种割裂感让叶雨寒处于一种微妙的纠结与小心翼翼之中。白日,她依旧是那个恭敬中带着依恋的雨寒,会为夜轻吟准备好清神的仙露,会安静地在一旁看书习字,偶尔抬眸,贪婪地捕捉那道清冷身影,却不敢过多打扰,生怕惊扰了师尊观测天机的神圣时刻。她甚至会不自觉地用上敬语,行为举止带着徒弟对师尊的拘谨。
只有在夜幕降临,寝殿的明珠被调暗,纱帘重重垂下时,叶雨寒才敢确认,这个褪去神袍、仅着柔软寝衣,主动向她伸出手臂的女子,是她的妻。可即便是这些亲密时刻,也常常伴随着一种令人脸热心跳的“欺负”。夜轻吟在那事上似乎有着无穷的探索欲和掌控欲,叶雨寒生涩而被动,常常被折腾得眼角沁出泪花,软语求饶,而夜轻吟则会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的泪痕,眼神幽暗,带着一种近乎怜爱又充满占有欲的满足,低语:“我的雨寒,是我不好,弄哭了你。”
神族的新婚生活,对叶雨寒来说,真是一种甜蜜又羞人的负担。除了要适应夜轻吟白日师尊、夜晚妻子的“两副面孔”,还要应对另一位热情过度的“负担”——帝后夕冉嫂嫂。
夕冉几乎是每隔几日便要来访一次,美其名曰关心新婚妻妻的生活。她总会带来各种神界珍馐、华美衣饰,然后拉着叶雨寒的手,絮絮叨叨:
“雨寒啊,瞧你这小脸,是不是阿吟又只顾着那破水晶球,冷落你了?”
“你们新婚燕尔,就该多出去走走,看看神界盛景,整日闷在殿里怎么成?”
“阿吟性子冷,你得多主动些,她若是不解风情,你便来告诉嫂嫂,嫂嫂替你教训她!”
每当这时,叶雨寒只能红着脸应和,心中却暗自嘀咕:夜姐姐并非不解风情,只是她的“风情”大抵都留在了夜间,且……猛烈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而夜轻吟面对嫂子的“教训”,通常只是淡淡一瞥,不置可否,偶尔被念叨得烦了,便会寻个由头将叶雨寒带走,留下夕冉对着她们的背影无奈摇头,又忍不住露出纵容的慈祥笑意。
这份热闹与关怀是温暖的,但叶雨寒偶尔也会想起在神界另一头的家,想起她的母亲与娘亲。她想回去看看,可每次传讯回去,收到的回复多半是母亲汐尧的传音:
“莫要挂念家中,我与你娘亲一切安好,你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归宿,当与灵吟上神好好相处,不必常回,以免打扰我与你娘亲的二人世界。”
这番毫不掩饰的妻奴言论,自然会被娘亲叶清璃发现,紧接着讯息里就会传来叶清璃敲打汐尧脑袋的细微气劲声,以及她温柔又带着歉意的声音:“雨寒别听她胡说,想家了随时回来,娘亲很想你。”
叶雨寒握着传讯玉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其实理解母亲汐尧,毕竟她体内也流淌着一半来自母亲的魔族血脉,那种对挚爱之人强烈的占有欲和腻歪劲,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汐尧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她与叶清璃的甜蜜,即便是亲生女儿,在她眼中恐怕也成了“外人”。所以,叶雨寒也只能将这份对家的思念压下,转而更加黏糊地腻歪她的夜姐姐。
这日,叶雨寒刚从偏殿的花园里照料完灵植回来,远远便瞧见神殿主厅外的露台上,夜轻吟正与一位身着流霞彩衣、气质雍容华贵的女性上神交谈。那位上神叶雨寒有些印象,似乎是执掌神界礼乐司的韶音上神。
让叶雨寒脚步顿住的是,夜轻吟并非如平日对待其他访客那般疏离淡漠。她侧身站着,唇角竟含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浅笑,似乎在认真聆听韶音上神的话语,偶尔还会点头回应几句。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和谐而刺眼的画面。
叶雨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夜姐姐……原来也会对别人露出这样的笑容吗?虽然那笑容很浅,但比起平日面对自己时的清冷,似乎……多了几分随意和亲近?
她立刻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小家子气。夜姐姐是神界上神,自然有她的社交和友人。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在意。白日里对她多是平淡专注,为何对这位韶音上神却能谈笑风生?
一种属于新婚妻子特有的、混合着好奇与一点点醋意的探究欲,在她心中升起。她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盘问”一下夜姐姐。
于是,这个夜晚,当寝殿内再次被温暖暧昧的气息笼罩,夜轻吟习惯性地将柔软的小妻子揽入怀中,指尖刚抚上她寝衣的系带时,叶雨寒却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温顺地依偎过来,而是微微撑起身子,一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带着几分故作镇定的审视,望进了夜轻吟略带疑惑的眼。
“夜姐姐,”叶雨寒的声音微哑,却努力装出随意的口吻,“今日……我见你与韶音上神在露台说话,聊了什么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夜轻吟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叶雨寒会突然问起这个。她看着身下人儿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紧张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她的雨寒,这是……吃味了?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意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叶雨寒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低声道:“怎么?我的雨寒,如今连我与旁人说句话,都要过问了?”
叶雨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被夜轻吟这般近距离的逼问和了然的眼光看得无所遁形。她羞赧地想躲开,却被夜轻吟的手臂圈得更紧。
“我……我就是好奇嘛。”叶雨寒垂下眼睫,声音细若蚊蚋,“平日见你多是沉默,难得见你与人说笑……”
夜轻吟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传来轻微的震动。她喜欢看叶雨寒这副害羞又忍不住在意的小模样,这让她感觉自己是真切地被需要着、被在乎着。她不再逗她,指尖轻轻抬起叶雨寒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
“韶音前来,是为商议下一次神界祭典的乐章。她谱了新曲,其中几处韵律涉及命运流转之意,与我探讨一二罢了。”她顿了顿,看着叶雨寒依旧有些迷茫的眼神,补充道,“并无他事,若说开心……或许是因为,她带来的新曲,恰好印证了我近日观测到的某些命运轨迹的微妙变化,故而有所感触。”
解释得清清楚楚,坦坦荡荡。叶雨寒心中的那点小疙瘩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认真对待的暖意。原来夜姐姐并非对谁都冷淡,她的笑容,她的交谈,都与她最在意的事物——命运轨迹——相关。
“哦……”叶雨寒小声应着,脸颊更红了些,为自己刚才那点小心思感到不好意思。她主动偎进夜轻吟怀里,蹭了蹭她的颈窝,像是讨好,又像是撒娇。
夜轻吟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和依赖,心中一片柔软。她收拢手臂,将下巴抵在叶雨寒的发顶,轻声问:“只是好奇这个?”
叶雨寒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小声嘟囔:“就是……就是觉得,夜姐姐白天对着我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对韶音上神那么……爱笑。”
这句话里含着的委屈和控诉,让夜轻吟再次失笑。她的雨寒,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傻雨寒。”夜轻吟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宠溺,“观测水晶球,需心神凝聚,并非不悦。而你……”她顿了顿,指尖抚过叶雨寒柔顺的长发,“你在身边,便如同呼吸般自然安心,无需刻意言笑,亦觉圆满。”
她低下头,吻了吻叶雨寒的额头,继续道:“至于韶音,她是同僚,是外人,自需礼节周到。而你,是我的内人,是妻子,是雨寒。在你面前,我只需做我自己便好,无论清冷,或是……”她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如现在这般。”
叶雨寒的心被这番话语填得满满的,所有的不安和纠结都烟消云散。她抬起头,主动吻上夜轻吟的唇,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欢喜与歉意。
夜轻吟欣然接受这个吻,并在其逐渐加深时,顺势将怀中人压进柔软的锦被中。纱帐摇曳,掩去一室春光。在意识被情潮淹没前,叶雨寒模糊地想:或许,她不必再去纠结师尊与妻子的界限。无论是白日清冷的守护,还是夜晚炽热的占有,都是夜轻吟爱她的方式,而她,只需要安心地享受这份独一无二、或许在旁人看来有些“分裂”,却让她沉溺不已的神族新婚生活便好。
至于下次再看到夜姐姐与哪位上神相谈甚欢?嗯……那便再“盘问”一次好了。反正,夜姐姐总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大概也是新婚乐趣的一部分吧。叶雨寒在夜轻吟带来的浪潮中,迷迷糊糊地想着,唇角弯起甜蜜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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