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班的读书声很大，以至于陈枝洛一到门口就被突然降下去的声音和集体转头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接着就是说话声。
讲台上坐着板凳正批卷子的老师抬起头后班里才安静下来，看到陈枝洛说：“陈枝洛，有事吗？”
陈枝洛是高二的文化课高成绩独苗，校长专程跑到家里挖过来的，没带过课的老师也认识陈枝洛。
陈枝洛乖巧的点了点头，说：“老师，我能耽误几分钟时间做一下校运动会宣传吗？”
讲台上的老师想起来几天前学生处老师的通知，貌似是有一个进班宣传的活动，老师起身端起一个带把玻璃杯，往门口走然后回了办公室，给陈枝洛让地方。
陈枝洛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她心里是希望老师能留下帮她稳下班级的，谁知道老师为了给她腾空直接走了。
“就这个女孩，我前几天和你说的，漂亮吧。”
“这他么是我们高二的？我怎么没见过。”
“其他班人昨天就通知了，我们班怎么这么慢。”
“通知了你报名吗？”
“报不报一回事，同不同知是另一回事。”
老师走后，陈枝洛站到讲台，下面的学生开始肆无忌惮地说课外话，陈枝洛咳了声清嗓子，说：“昨天因为时间有限，还有很多班级没及时宣传到位，今天我来就是想和你们介绍下校运动会。”
有人认出了陈枝洛，小吃惊的语气说她就是回回联考前二，市排名前三的陈枝洛，班里沸腾起来，他们进校时就听说校长挖来一个宝贝，全荣的高考希望，宝贝到害怕被学渣带坏，入学典礼直接从校长发言跳到成绩第二名的学生发言，每学期的学生代表也不让陈枝洛上台，就连宣传栏上的优秀学生都不敢贴陈枝落照片。
但是校长明显多虑了，学渣和学霸本就有壁，习惯了混事的学生根本没兴趣去找一个沉心学习也不惹事学生的麻烦，所以除了自己班人和邻班的人，其他班知道陈枝洛长相的不多，虽然名字经常被其他班老师挂嘴边，但也没人会无聊到专门去挖老师嘴里的好学生信息。
“谁和我说陈枝洛是个又胖又矮的人，这他妈眼不要可以捐了。”
“你感觉，她和宋温温谁第一？”
“陈枝洛，待会加个微信一起学习呗。”
陈枝落五指紧握，修剪很短的指甲紧贴着掌心肉，她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女孩拿起黑板擦往桌上拍了一下，大部分安静下来继续说：“我很抱歉打扰你们早读时间，麻烦你们配合安静一下，几分钟就好，谢谢。”
女孩的声质软糯似水，再加上象牙白的干净脸蛋上染上了淡淡红晕，仿佛再说一句就要哭出来，下面的人觉得自己说过头了，渐渐低下声。
“其他我都说完了，体委记得准时收下报名表，三号放学后交到行政楼二楼的学生会。”
脚迈下讲台台阶那一刻，陈枝洛一颗心终于落地，走了几步还未完全出门，她就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住，那人跑的很快，停在她面前时还能感受到一股流动的风，陈枝洛怔愣两秒，看清那人是乔琳，几分钟前还高高兴兴进十九班，怎么出来后就一脸嫌弃，眼眶还有点红。
陈枝洛拉着乔琳出去，避开十七班人视线，还没开口询问出什么事，手掌就被重重的塞了一打东西，咬牙切齿地跟她说：“十九班，你去吧，一群烂人以为自己多高贵。”
陈枝洛没来及说话，乔琳就给她留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
陈枝洛盯着手里的报名表入神，少间，叹了口气往十九班方向转头。
陈枝洛在十九班门口停顿，里面的吵闹声嬉笑声格外刺耳。
小姑娘步履缓慢地走到讲台上，下面的人先看了一眼，又恢复吵闹的原样，她接着说：“我是来宣传学校运动会的事宜，还请配合一下，谢谢了。”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们班这么有魅力。”
“借着宣传故意来看帅哥呗，我们班谢雁泽林尧可是他们趋之若鹜都追不上的，要不然怎么换了个人来，一个宣传还轮换着来，贱不贱呐。”
“还有我跟你说，刚刚跑掉那女的，之前跟林尧表白没成功，后来谢雁泽来了又跟谢雁泽表白，哈哈哈，是不是贱，看到个好看的就硬舔。”
“小同学，来我们十九班得要先报自己名。”
陈枝洛脑袋嗡嗡的，后背和胳膊连带着肩膀不停地轻颤，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骂‘贱’，她再生气的情况下都没有骂过别人‘贱’，她认为贱这个字眼是最伤人的，尤其是用在一个女孩身上。
陈枝洛抬头，尽管她外表再怎么显得乖巧，此时都能从她泛红的眼角上看到生气的色彩，一开口嗓子有些颤，在下面人看笑话的语言和肢体动作下平衡好声音，目光直视刚刚骂她贱的女生，那女生还在和同桌说笑，被前面的男孩提醒才抬头和陈枝洛对视。
陈枝洛双臂紧贴腰际，双手紧握，对着那女生说：“刚刚那个女孩为什么跑出去你不清楚吗？没人闹她她会话都没说完直接跑到隔壁班找我帮忙进来说宣传的事吗？”
陈枝洛一肚子的委屈：“我想问你，你们班帅哥是十九班私有物不能见人吗？就因为你也是十九班的，他们长得帅你就可以很骄傲？”
“我想问你，他们是你男朋友或者是你亲戚吗？他们的优点关你什么事呢？”
“我想问你，我哪里做错了，我只是到你们班宣传一下学校的任务，这就是贱吗？那你为和你毫无关系的帅哥感到骄傲是什么呢？”
“喜欢好看的人很正常，人家有那份勇气说出来自己的喜欢，总比某些人藏在心里又去暗自诋毁别人喜欢来的敞亮。”
陈枝洛说完又补充道：“还有，趋之若鹜是说鸭子结群追逐不好的事物，你的意思你们班帅哥都是坏东西吗？”
女孩被戳中心思，她藏着别的想法，幻想过林尧和谢雁泽能对她与别人有不一样的态度，也确实经常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他们班有帅哥还是老大没人敢惹的那种，其他班好几天都见不到谢雁泽和林尧人影，只能羡慕她每天都能看到，这些事她们女生之间都心知肚明，但被陈枝洛当众挑明了说，羞耻和愤怒直上心尖。
十九班是出了名的排外，女孩知道这点，从桌上站起，嘴里骂着：“我骂你是看得起你，你得受着，妈德，现在我不仅要骂你还要打你！”
女孩离开座位要往陈枝洛这边来，班里很安静，没人说话，也没人阻拦，男孩一幅幅看热闹的表情，宋温温早读基本不在，其他女生在没人约束时也不打算伸手阻拦。
陈枝洛没和人吵过架，也没和人打过架，拳头伸过来的时候她全身颤栗只会下意识抬胳膊挡住头。
“呦，打架呢？女孩打架，我还没看过。”
没有疼，确切地说女孩拳头没有落到她身上，陈枝洛放下胳膊，抬头时正好捕捉到谢雁泽握着那女孩手腕往远离她的方向甩开那一幕，以及斜靠在门沿的林尧，她记性自诩不错，刚刚说话的声音是林尧的。
女孩呆愣住，一动不动，看着平时不苟言笑地谢雁泽低声询问陈枝洛有没有被打到。
陈枝洛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刚好被他拦了下来。
谢雁泽拉着陈枝洛胳膊出去，女孩见情况甩身跑回自己座位，脸埋在臂弯里趴着，肩膀一颤一颤的。
门口的林尧给他们让了道，迈着散步进班，悠悠地说：“有些人，不是不让道歉，而是不配。”
陈枝洛被扯着校服袖子跟在后面，到了楼梯隔间，胳膊上的力道消失，陈枝洛心虚地后退两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怕他，可能是刚刚和那女孩对峙时一气之下说了他和林尧的坏话。
“刚刚不是很大胆，还说我是身后跟着一群鸭子的坏东西。”
“……”他都听到了，谢雁泽的语气并不严重相反还有些轻松。
“帅哥又不是说你。”
“行，我是丑男，自作多情了。”男孩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陈枝洛吸了吸鼻子，从谢雁泽的角度看过去，女孩浓密稍翘的睫毛隙间能看见亮闪的反光，哭了？他把她弄哭了？谢雁泽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有些燥。
陈枝洛低头浅啜，自己从兜里掏出一袋纸巾出来，擦了擦鼻子，白皙的鼻尖被擦拭变成粉白。
谢雁泽心情有些微妙，一边烦躁一边有些想笑，他收住正要上扬的嘴角，说：“别哭了，我错了没及时进去帮你。”
他和林尧在校门口遇到，同是迟到人就从后面窗户过去看下班主任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就不打算进班，没想到正巧看到陈枝洛一连串的排比语句去追问他班里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女同学。
班里同学的注意力全在陈枝洛身上，没人留意到他们，温顺的小猫逼急了也会亮爪，他想看看陈枝洛还会怎么说，没想到那女同学直接要冲上去打人，见陈枝洛不懂还手他才进去。
陈枝洛复杂的心情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哭，自己控制地好好的，看到谢雁泽后情绪就上来了，尤其是谢雁泽刚刚调笑的语气，虽然谢雁泽和她没任何关系，更不想在他面前丢人，但她就是忍不住觉得更委屈了，没骨气地哭了出来。
“和你没关系。”陈枝洛带着泣音说道。
“那就是被刚刚那女生吓的？要不然我帮你吓回去？”谢雁泽问。
陈枝洛抬头瞅了眼谢雁泽，眼角鼻子脸蛋都有点微红，小姑娘生气微抿的唇动了动说：“谁说是被她吓的，她都说不过我。”
谢雁泽轻笑一声，心情开亮了不少说：“嗯，不是被吓的。”
“下次再遇到打架的事，要知道还手，不能原地不动，会吃亏知不知道。”
陈枝洛哦了一声，自己也不是喜欢吵架打架的人，说道：“没有下次了。”
谢雁泽自语重复一遍：“嗯，不会有下次了。”
见陈枝洛真的放下心，谢雁泽弯腰和陈枝洛平视，用像是哄孩子的语气说：不气了？回班去吧，再来十九班提前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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