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小巷之间,路灯光线之下,耳侧传入之声。单郁亭说的那句:“因为我想离你近点,不想让你触摸不到。”这句话,已经在顾影菲脑海里萦绕了三天之久,如果能做到不想,那就只能相见。
这几天她没心思做任何事,童栩叫她出去玩也都拒绝,躺在沙发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口中就念叨着李白的这首秋风词,“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她觉得自己完了,他什么都没做,就是站在那里都会让她入迷,更何况昨晚还和她说了那样一句话,她觉得自己掉入了单郁亭爱的漩涡里,让她头晕目眩,只为他一人着迷,但她却依旧甘之如饴。
陶如安看着自己的小姨对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像定住了一般,好奇的走过来,小声地问:“小姨,你在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
她依旧盯着天花板,不假思索的说:“我在想蛋糕,想糖果,想冰糖葫芦,想着世间所有甜蜜的东西。”
“小姨,原来你是想吃东西了呀!我还以为你在想我今天下午上课的事,姑奶奶要让你陪我,你也不能出去玩了。”
“你下午要上课?”她惊讶地挺腰坐直:“不是明天吗?怎么变成今天了。”
“对呀,姑奶奶没和你说吗?我妈说单老师明天有事,所以就把课提前到了今天下午,还是2点钟。”
她听到这个消息,嘴角立刻上扬,在原地跳了起来:“小安,刚刚小姨说的那些好吃的,我全部买回来给你吃,好不好呀!”
“嗯嗯,小姨真好。”
下午胡瑞云在包饺子,她在一旁帮忙,时不时的看着墙上的时钟。
胡瑞云感觉到她的眼神:“你眼睛总盯着墙上的钟看什么呀,钟没电了吗?还是怎么了?”
“没有,妈妈,就是随便看看。”
胡瑞云捏着饺子皮,一颗一颗的包好,效率很高,她负责将包好的水饺一颗颗装好,放入冰箱冷冻起来。
她去厨房装饺子的时候,没听见自家的敲门声,陶如安小跑着开门。
“单老师下午好!”
“你好,小安。”他没看到她的身影,便问了问:“小安,你小姨呢?”
“我小姨在厨房有事,应该没听见。”
他笑出声来,走进了客厅,看到了在包饺子的胡瑞云:“阿姨,您好,我来上课了。”
“你好,单老师。”她大声叫着还在厨房的顾影菲:“菲,单老师来了,快出来。”
这话像是只传了一半左右,她就赶快跑了出来,眉眼一弯:“学长,你来了呀!”
单郁亭点了点头。
“学长,你先进去上课,我去给你倒水。”
陶如安带着他走进了顾影菲的房间,还是同样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端着水进去,换成了润肺清喉的金银花茶,放在离他不远处的位置。
把拖盘放到厨房后,拿着书准备走进房间,想着和之前一样,在房间看书,但没想到门把手刚扭开,就听到身后胡瑞云严厉地声音:“顾影菲,你要干嘛?别进去打扰单老师上课。”
她举了举书说:“我进去看书,不发出声音。”
“那也不行,你要看书在外面看,反正不许进去。”
她无奈,只好把扭到一半的门把手又扭回原位,开了一道缝隙。
走到离自己房间门口不远处的吧台上看书。
她从那道缝隙中看到了这世界最美好的风景,夺目的光芒照耀着她此刻的内心。
在这个情感泛滥的年代里,她是个边缘之人,从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何等滋味开始,她就一直初首本心,因为过于封闭,所以她不相信自己会遇到爱情。
直到她看到了单郁亭,初见让她铭记,独舞让她动心,她才相信原来是有一眼万年,是有怦然心动,是有真的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所有爱意表达全都指向于他。
天色渐晚,单郁亭上完课后,走出了房间。
“阿姨,今天的课程我已经结束,小安的作业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到时候晚上你让顾影菲在检查一遍就行。”
“好的,单老师,你辛苦了。”
她匆匆地从厨房冰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饺,递给了准备要离开的他:“学长,这是我妈今天新包的猪肉玉米馅饺子,我给你装了两份,你带回去尝尝。”
他推了推手,拒绝道:“谢谢,不用了,阿姨包了这么多很辛苦,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拒绝,拒绝她的好意,上次想留他吃饭,这次也只是想给他带几份水饺回家,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漠。
胡瑞云听到他的拒绝,说了句:“单老师,拿着吧,你来之前,菲菲就提前给你准备好了,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再三犹豫之下,他接过了她手中的两盒饺子,感谢地说道:“谢谢阿姨,谢谢菲菲。”
“单老师,不用跟我们客气,你是菲菲的学长又是小安的老师,我们还要谢谢你多有照顾。”
“学长,回去和阿姨尝尝,我妈包的饺子是一绝。”
“好,那我先走了。”看着她走出家门的动作,他停住说道:“今天不用送我,你家离门口很近,我认识路,你陪陪阿姨。”
她收回了踏出的脚:“好,学长再见。”
“再见!”
—
他拎着饺子,携着清风,步履不停。
马路中川流不息的车辆,道路两侧的行人熙来攘往,从他的目光中看去,在饭馆里有着三世同堂的团聚家宴,在城市公园里有着一家三口的幸福身影,也有如他一般形单影只的匆匆过客。
但这些看似俯拾皆是的美满场景,他从小到大一刻也不曾拥有过。但唯一让他内心充足的还有他的母亲,是她教会他勇敢。
他回到玻璃厂的宿舍楼里,那扇红门和墙壁上满是爬山虎的那间就是他的家。
“妈妈,我回来了!”
推门走来,看到了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的沈恂,不经有些好奇:“这么晚了,你不是应该在咖啡店加班吗?”
沈恂听见他的声音,迅速坐起:“今晚不是我加班,想要特意来看看阿姨,看看你咯!顺便给阿姨买了点营养品。”
“来就来,别买东西,我妈都不怎么吃。”
“买都买了,你们俩谁吃都一样。”
“那谢谢你了,沈大帅哥。”
听单郁亭这么叫,他捂着脸,不好意思地回:“别,别这么叫,可没你帅。”
“你也别谦虚了,你在我心中最帅。”
沈恂看着他提着一包东西,看着像好吃的,搓着手问:“拎着什么好吃的,快给我尝尝。”
“饺子。”他把两盒饺子拿出来,放在桌上:“你只能吃一盒,还有一盒我要留给我妈吃。”
沈恂看着桌上的饺子,眼里泛着光:“在哪买的?这么大个的饺子,还是冷冻好的。”
“顾影菲妈妈包的饺子,让我带回来尝尝。”
“什么!”他惊讶的发出感叹:“你怎么去菲菲学妹家了?不对劲啊!”
他解释:“我想着咖啡店休息的时候在兼职一份工,就在家教网站上传了自己的资料,后来接到通知去了她家才知道是教她侄子,你说是不是很巧。”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我看就是你们俩有缘分。”他又走回到沙发上躺着:“我说你也真是的,你不怕劳累至死吗?好不容易放个假,去咖啡店打打工也就算了,你还当家教,带小孩学习最累了,你为了挣点钱,至于让自己这么辛苦吗?”
“至于,我妈现在是最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不想因为没钱让她的身体再受损伤。”
“你爸不是给你钱吗?你用他的。”
“算了,我嫌他钱脏。来路不明的钱,我不用。”
沈恂摇了摇头:“你就是太倔了,不用白不用。”
“吃几个?”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开始煮起了饺子。
“随便,你看着煮。”
沈恂看着厨房里单郁亭被白雾包裹的身体,如纯白少年行走在大雾弥漫的阴暗森林,不见阳光,不见希望,被无数藤条囚禁,不得挣脱,永远被困于林海,困于黑暗,永无止境。
有时候他也会替单郁亭感到不公,为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他的身上,为什么母亲的病重,父亲的不管不顾,都让他一个人承担。
他也不过是个弱冠少年,终有一天,他薄薄地身躯也会被这些忧事压弯。
沈恂越想觉得悲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他把煮熟的饺子放在桌上,唤沈恂来吃:“快过来,我煮好了。”
沈恂被烫的龇牙咧嘴:“太烫了,我没尝出来。我在吃一个。”
“行,那你在吃一个。”
他咬开饺子,皮薄馅大,香味四溢,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真好吃啊,太香了。”
“肯定好吃啊,菲菲说这是她妈妈的独家秘方。”
“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的福气,有个对你这么好的学妹,羡慕,嫉妒,但不恨。”
他看着饺子,想着她当时把饺子递给他时开心的表情,满足地说:“是啊,有她我幸福万分。”
“没想到漠视所有感情的你,终于也有开窍的一天,能感受到她的喜欢?”
“她的喜欢太过耀眼,我很难感受不到。”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这样一个女孩,她带着春风化雨的柔情,带着绚烂美丽的星空,带着披心相付的真心,带着馥郁梦幻的浪漫。
带着世间万物,黎明之光,只为表达她的爱意不朽。
但是她越是靠近,越是付出真心,他就越是害怕,越想逃离,现在这样的他承受不起她的这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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