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回到办公室时，詹沐林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她听到门推动的声音，于是趁手里忙活的间隙里抬头瞥了一眼，迅速说道，“两分钟结束。”
时野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办公桌上放着一叠的文件资料，其中包括新签模特的图片范标，时野的手指略略滑过照片，抽出看了几张。
詹沐林已经收了手机走到桌旁，一本正经道，“光合AST那边传出消息了，代言模特戚冷已经跟品牌解约了。戚冷经纪人联系了小宵，意思是探探风向，看我们这边缺不缺这个链口。”
时野细长的眉毛轻轻挑起，冷冰冰地吐出俩字，“不缺。”
詹沐林乐了，“还能不知道你的意思？她个瓜怂，前年趁着那件事的档口，公开在Nipo网站上寒碜你，现在惹了事，反倒记挂起你了，真真是哪门子的铁脸厚饼。”
时野拧了拧眉，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她坐到了办公椅，抬起下巴指了指桌面上的模特名单，“这都谁负责的？”
詹沐林探头看了一眼，“应该是Yuette吧，”她捻着手指拉出了三四张瞧了瞧，乐了，“这批新人咋长的都一个样，这照着一个模子p出来的图嘛。”
时野手指撑着太阳穴，微侧着头，看着詹沐林，无语道，“你还挺开心。”
詹沐林就乐意看她无语的表情，“知道了，我让Yuette再重新投一批，”她提了半个臀部坐上了桌边，“不过，咱就非得在签约的模特里找么？”
时野撩起眼皮看她，“谁说的。”
詹沐林一副见鬼的模样看她，“不然你每次都搁这堆资料里翻。”
时野有些无奈，“只是想看有没有刚好合适的。”
詹沐林一幅了然的样子，瞅她这个模样，时野真怀疑她当年是怎么考进985院校的。詹沐林苦想了会儿，说，“我拜托浅姐帮咱问问吧。”
“别，”一提到浅姐，时野的心就踹踹跳，“回头再把她招来了，我饭都别想吃好了。算了，我自个来。”
詹沐林作为打小跟她一个大院里长大的铁磁儿，一看她擦着火，就知道给她递炮捻的人。这会儿瞅着时野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估摸有想法了。
其实外表与身材比例这块儿并不难找，不然冲着投递简历的这堆人里，怎么也能找出半拉挂的人。但詹沐林知道时野这人就是事儿精，可塑性与动态感是她着重的部分，能精准控制发力与线条，又要自然有野感，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人。
詹沐林按了内线电话，准备让Yuette进来把资料换走，接听的人却是小赵，说Yuette被人借走了，今天招收合作主播，kyle姐那边忙不过，借了两个人过去忙半天。
詹沐林捏了捏下巴，“那边动作这么快啊，方案通过才几天，大家干活都这么积极啊。”
时野抬头撇了她一眼。
“啧，知道了，”詹沐林抓过桌上的文件，顺带拎走了咖啡，“那边又还没开始催文件，急什么急。”
通过AST系统筛查过的人员，基本可以吻合硬性条件了，今天来的基本都直接进入了模拟直播测试阶段，期间上行系统再随机进行压力配给，恶意制造差评或网络抖动等问题。
詹沐林来得赶巧，kyle姐正踩着一双粉蓝色的恨天高哒哒行走在测试间，詹沐林看得牙疼，亮橙西装搭粉色链条腰带，这穿着，在人群中绝对拥有自动对焦功能，简直就是行走的浮夸。
她抬手敲开了门，视线顺便在测试间巡了一圈。等kyle姐接过文件要转身的时候，她摸出手机，默默地拍了两张传给时野，“给你欣赏下你家kyle姐魔性的穿搭，眼科医生看了都想辞职。”
詹沐林又去了趟商品部，确定了SKU清单表状态，才回了时野的办公室。她笑着问，“欸，看了没？kyle姐够不够魔性。”
“嗯呢，魔性。”时野压根就没打开手机看，她挪动电脑光标，关掉了产品的趋势数据表，开始查看邮件。
詹沐林从她的桌子上拿走了薄荷糖罐，“昨晚一块儿的那条什么鱼来着，我刚在测试间看到她了，”她倒了一颗塞进嘴里，说，“是老左的朋友吧？”
什么鱼？
金鱼大眼鱼翻肚鱼。
时野正忙着回复邮件，“柠檬酸菜鱼吧，说的我都饿了。”
“靠，”詹沐林无语了，“打球的那个啊，人啊。”
时野敲字的手猛然顿住了，抬起头看她，“随向聿？”
“啊对，”詹沐林笑了笑，“我就记得是什么鱼。”
时野问，“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刚在测试间看到她了，来面试的，”詹沐林感到很牙疼，“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听我讲话啊。”
时野有些惊讶，“她来面试吗？”
詹沐林说，“哎，耳朵不用了就捐出去呗，别人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的。”
过了会儿，时野跟部门负责人洛微要来了资料文件。手指触开屏幕，目光几经划转，找到了随向聿的资料。
她看了几眼，拖动屏幕往下，基本的个人资料后面附了几张随向聿的个人照，皆是从直播或者现实中被人截拍到的，其中一张是随向聿运动完走近要准备关掉直播的照片。
照片中的随向聿穿了浅白运动内衣，当间一条灰色拉链，短裤底下露出两条又长又直的白腿。她半低垂着眼皮，睫毛尖勾了点汗水，亮晶晶的。面庞漂亮，薄汗轻覆，顺着毛孔张向滑落下颌又滚落锁骨。
更加吸引眼球的是，这一秒的她嘴角淡淡牵起，清浅如风却又粲然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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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野暗自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在这个快时代社会，美的人确实不少，但漂亮到骨子里又有特殊的个人气质，却是凤毛麟角。
詹沐林正在上厕所，接到时野的电话时，还以为时野要和她说什么紧急的事情。没成想，是说的随向聿这档子事。她懵里懵外地听完，说，“要谈你自个跟她谈呗，你俩昨晚不还搭上话了，我跟她就没对上过几个眼神。”
时野说，“算了，你他球的还自称‘人间外挂’，我看你就是人间矮冬瓜。”
这就精准踩到了詹沐林的软尾巴了，“人间外挂”这个称号不是空穴来风的，当年，詹沐林凭借一口利牙解决了高层老外的刁难。这事儿，詹沐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掏出日记本再回顾一下那种光辉时刻。
要不说，磨刀还得挑角度呢。
詹沐林听见这话，就噌噌跳脚了。
面试流程是三个人一起进行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随向聿从面试会议室出来时，就差不离地知道没戏了。她前脚刚出了公司大门，洛微就在后边叫住了她，颇为礼貌地邀请她去一趟总监办公室。
随向聿不太能想到找自己会是什么事，于是问了一句，可惜洛微也不太清楚。
詹沐林正稳稳哉哉地靠在皮质软沙发上翻阅杂志，侧耳听见洛微带人进来了，抬起头的同时脸上带出了一个无比亲切和善的笑容，“来了啊，向聿！”
这自然随意的招呼引得随向聿脚步滞了一下，再抬起视线，意外地发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昨晚一块儿打羽毛球的人。
詹沐林走过来，又亲切地冲她点了点头，“太巧了，没想到你也是过来面试的，突然请你过来坐会儿，不唐突吧？”
随向聿礼貌地弯了弯唇，“不会。”
詹沐林一副熟稔自在的模样，摆手请随向聿坐了下来，从桌屉摸了包清冽的红茶，倒真像老朋友闲谈似的泡起了茶。
广告部最近换了个新部长，将近五十的年纪，瘪厉的嘴角总是向下提溜，做事老沉而又仔细，与设计部相触的重要case总是喜欢将她叫来，会议上走场签名印个足迹，好落一个万事周全的保障。
屏幕前的女员工喋喋不休在介绍内容，语速精炼而又标准，“女性都希望它可以像果冻一样轻盈弹性，充满温暖与青春，我所设计的广告动画就是呈现了果冻被纳入了尺寸合适的外壳，并且在外壳上加了线条设计与色彩图案……”
时野听得有些乏味，正要打开手机看邮件信息时，广告部长凑了过来，半哈着口气朝她说话，“喏，这个是我们新招的男员工，T大的研究生。年轻人嘶，有能力又肯干，不错。”
时野偏开身子与她拉开了距离，淡笑了下，循着方向看了一眼。
高高大大的男员工走上去了，声音却有些扭捏而又羞涩，“我所打造的主题场景限定在泳池……”
他点击了演示视频，视频中赫然出现的就是公司招牌模特的身影，她潜入了水中，虽说舞蹈动作不及专业水平，好在也是面容姣好身段曼妙。细丝般的水流刮过绵柔弧圈的表层，营造柔软舒适的轻盈感觉；水中蒸腾的波澜推举着弧圈的高挺，是奔放与热烈；直至舞者出水，喷溅出来的水珠洒至胸前莹白的皮肤，自由而又随性。
许多人的目光已然被那惹眼的一处抓住了，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时野双手微触，沉默观看，须臾，脑子里蹦出了一张更加明媚生动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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