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回到办公室时，詹沐林正拿着手机玩‘战穿’游戏，她听到门推动的声音，于是趁手里忙活的间隙里抬头瞥了一眼，“等我两分钟就结束。”
时野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办公桌上放着一叠的文件资料，其中包括新签模特的图片范标，时野修长的手指滑过照片，抽出看了几张。
詹沐林已经收了手机走到桌旁，“AST那边传出消息了，代言模特戚冷已经跟品牌解约了。戚冷经纪人联系了小宵，意思是探探风向，看我们这边缺不缺这个链口。”
时野细长的眉毛轻轻挑起，冷冰冰地吐出俩字，“不缺。”
詹沐林笑了，“还能不知道你的意思？她个瓜怂，前年趁着那件事的档口，公开在Nipo网站上寒碜你，现在惹了事，反倒记挂起你了，真真是哪门子的铁脸厚饼。”
时野拧了拧眉，“不说这个了，”她抬起下巴指了指桌面上的模特名单，“谁负责的？”
詹沐林探头看了一眼，“一样是Yuette啊，怎么了，没您老人家合眼的？”
时野抿唇，并未搭话。
洛微传来了资料文件，时野目光转移，触开屏幕，一张清俊漂亮的脸庞便跃进了她的视线。她看了眼名字一栏，随向聿，又往下拖动资料，发现这人的简历关系十分干净简单。
她拖动屏幕往下，文件后面附了几张随向聿的个人照，皆是从直播中或者现实中被人截拍到的，其中一张是随向聿运动完走近要准备关掉直播的照片。
照片中的随向聿穿了浅白运动内衣，当间一条灰色拉链，短裤底下露出两条又长又直的白腿。她半低垂着眼皮，睫毛尖勾了点汗水，亮晶晶的。面庞漂亮，薄汗轻覆，顺着毛孔张向滑落下颌滚落锁骨。偏她嘴角又淡淡牵起，清浅如风却又粲然似月。粉丝顺势截图，疯狂转载，无需滤镜美颜，自成神图。
时野盯了一会儿。詹沐林不知道在后面看了多久，这会儿突然出声，“长得够漂亮的啊，身材也很好，”她手摸着下巴，细细评论道，“不是鸡毛掸子似的弱骨，也不是铜腕一样的彪柱，躯体曲线很美。”
惯会反驳别人的时野这会儿也沉默，无声的赞同。
詹沐林说，“你再往上挪挪。”
时野看了她一眼，转头挪动鼠标，刚滑过第一面，就听詹沐林哟了一声，她激动地拍了下手，“我就说嘛，我这5.2的视力怎么会看错，这人是鼓城二中的。跟我一个学校的，要按照称呼来，得是我学妹吧。”她伸出手肘捣了捣时野，“都说了我们那儿人杰地灵，个个都是美女帅哥，你还不信，瞧着吧！”
时野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詹沐林嘁了一声，“当然我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个中学的？”
詹沐林想到自个中学时的辉煌时期，调门都抬高了不少，“我可跟你说，我当时成绩老好，人缘也老好了，混得特开，简直就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我大一的时候还被年段主任请回去做演讲，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瞧见，多可缘儿。”
时野嘴角勾起不明弧度，“挺好，签她试试吧。”
詹沐林愣了下，“什么，”低头瞥见时野的眼神后，安静了两秒，自发会意了，“私人模特？啧，咱不是说了从那批新签约的模特里挑？”
时野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她，“你学妹不够格？”
学妹这俩字盖在詹沐林的头上，拍得她激起了莫名的膨胀情绪，“怎么能不够？”
时野说，“行，这事交给你了。”
詹沐林撑大了鼻孔，“你怎么不自己上！”
时野指了指腕表，“十点了，我得去开会，”她走到一半，回过头说，“而且你不说自己是学校的传奇人物，跟人可缘儿了。”
詹沐林恨不得咬嘴，她哼唧道，“你这属于额外的工作范畴，我不服啊。”
时野停下脚步，“那你把上个礼拜拿的限定挎包还给我吧。”
詹沐林跳脚，扯着笑容说，“时总英明，时总威武，太会安排工作了，特适合我呢！”
面试流程是三个人一起进行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随向聿从面试会议室出来时，就差不离地知道没戏了。她前脚刚出了公司大门，洛微就在后边叫住了她，颇为礼貌地邀请她去一趟总监办公室。
随向聿不太能想到找自己会是什么事，于是问了一句，可惜洛微也不太清楚。
詹沐林正稳稳哉哉地坐在皮质软沙发上，侧耳听见洛微带人进来了，抬起头的同时脸上带出了一个无比亲切和善的笑容，“来了啊，向聿！”
这自然随意的招呼引得随向聿脚步滞了一下，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
詹沐林走过来，又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久没见了啊，长高了不少哈。我是鼓城二中12届毕业的，你学姐，詹沐林。”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随向聿愣了一下，下意识跟着客气道，“……学姐，不过，我们见过吗？”
詹沐林一副熟稔自在的模样，“13年的时候，也就是你高二的时候吧，我回去学校给你们开过一场讲座，结束后，你还问我提了两个问题，太好学了，所以我对你很有印象。”她从桌屉里拿了泡红茶，对随向聿笑着说，“你忘了吧？”
忘没忘对她来说都不是个事儿！忘了就说记错人了，她詹狐狸脸皮这块是钢铁打造的。
詹沐林的表情实在太过真诚而又欣慰，搞得随向聿都在反复回忆当时是不是有这么个事儿来着，但当时高中生活对她来说是含糊而又混沌的，很多事都仿佛被隔了毛玻璃。现下，她也只能笑着回答，“确实有些记不清了。”
“那都不是事儿，太久了嘛。所以我看到面试资料里有你时还蛮惊讶的，想着许久未见喊你过来泡茶叙叙旧，”詹沐林笑呵呵地给她倒了杯茶，老友关怀似的开口问道，“话说，你们那一届谁带的啊？”
随向聿回忆了一下，说道，“班级主任罗齐掴。”
詹沐林是真知道这人了，她高三的数学老师，关系还不错。于是她笑了一声，满是感慨地说道，“罗炮嗓啊，他带的你们啊！”
詹沐林胡扯八瞎的本事时野是很清楚的，这人看起来着三不着两，似乎没个正形，说起话来也是随意不拘，往往很容易让人有拉近距离的错觉。其实脑瓜圈子算计打得精而细，老狐狸一样的勾着大茸尾巴吊你跑，所以事情交给詹沐林来操办，她是挺放心的。
广告部最近换了个新部长，将近五十的年纪，瘪厉的嘴角总是向下提溜，做事老沉而又仔细，与设计部相触的重要case总是喜欢将她叫来，会议上走场签名印个足迹，好落一个万事周全的保障。
屏幕前的女员工喋喋不休在介绍内容，语速精炼而又标准，“女性都希望它可以像果冻一样轻盈弹性，充满温暖与青春，我所设计的广告动画就是呈现了果冻被纳入了尺寸合适的外壳，并且在外壳上加了线条设计与色彩图案……”
有人在下边听得岔神，又嘴快爱说话，憋着气音小声调侃道，“这就像白嫩的窝窝头贴在了塑料袋上呗，一个理儿。”
周边传来低笑。
时野离得近，模模糊糊听到了，眉角挑了挑，没说什么。这不是她的设计部，有些东西，上行下管的规则得拎清。
她听得有些乏味，正要打开手机看邮件信息时，广告部长凑了过来，半哈着口气朝她说话，“喏，这个是我们新招的男员工，T大的研究生。年轻人嘶，有能力又肯干，不错。”
时野偏开身子与她拉开了距离，淡笑了下，循着方向看了一眼。
高高大大的男员工走上去了，声音却有些扭捏而又羞涩，“我所打造的主题是自由与奔放，场景限定在泳池，专业的舞者会穿上设计内衣。”
他点击了演示视频，视频中赫然出现的就是公司招牌模特的身影，她潜入了水中，虽说舞蹈动作不及专业水平，好在也是面容姣好身段曼妙。细丝般的水流刮过绵柔弧圈的表层，营造柔软舒适的轻盈感觉；水中蒸腾的波澜推举着弧圈的高挺，是奔放与热烈；直至舞者出水，喷溅出来的水珠洒至胸前莹白的皮肤，自由而又随性。
许多人的目光已然被那惹眼的一处抓住了，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时野双手微触，沉默观看，须臾，脑子里蹦出了一张明媚生动的脸庞。
会议结束后，时野回了设计部，詹沐林还在办公室里与随向聿促膝长谈，茶桌上放着崭新透亮的合约。
门被推开的时候，詹沐林正与随向聿说到学校后巷那间麻辣烫，大骨汤熬制料多实惠，配上蒜香辣椒，尝一口舌尖颤麻毛孔舒张，属实惦记了好久，“我上周才刚回去，还开着呢，香死个人。”
她说完话，抬头瞧见时野进来，便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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