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沐林扛着个雪板站在终点平台，保持一个姿势拍了十来分钟的照片。时野坐在一旁松开卡扣，取下了板子，说，“你搁这儿当雕塑呢。”
詹沐林说，“你来给我拍一张，财辰拍照技术不行。”
何财辰憨憨地笑了笑，把相机交给了时野。时野划了几张照片看了一下，詹沐林确实没瞎嫌弃人家，何财辰这技术像是毕加索转世，抽象到无法辨清。
詹沐林挺会摆姿势，时野以前也没少给她拍照，俩人挺默契地，咔咔几张就出片了。时野翻看了下照片，抬头朝随向聿说，“要不要也来两张？”
随向聿倒是很配合，“好。”她拍照姿势很简单，直直站立，双手握着雪杖，要不是人长得不错，拍出来的照片还真不怎么出彩。
时野拍了三四张后，转头找了块雪地，背景刚好可以框柱后面的缆车，她回头冲随向聿说，“你来这儿，坐下，……对，”她调整了下相机的角度，伸手指了指，“雪板靠在你旁边，头部放松，偏向我这里。”
随向聿按照她说的调整姿势，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很少在外面拍这么正经的照片，也很少有像时野这么正经的摄影师给她拍照。
时野看了眼手里的照片，递给随向聿示意她看，说，“可以当头像了，帅炸了。”
随向聿看了眼，意外地挑了下眉，时野给她拍得……非常好看。她抬头看时野，“我给你拍两张吧？”
时野笑了，“我电脑里有一堆我的滑雪照片视频，你想看么？回去的时候发给你。”
“.……好，”随向聿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看，但既然时野这么说了，她就必须想看了。
回到雪具厅换下装备后，詹沐林拿着手机联系负责晚上出行的车队司机，确认了人数时间后，她挂了电话，说，“晚上六点出发，还有两三个小时，咱们先吃饭呗？”
时野说，“去镇子上看看吧，这酒店餐厅只能闻闻味儿。”
镇子上人挺多的，估计大家都想出来走走吃吃本地的特色菜。街巷里基本都是菜馆，名字跟统一批发一样，秋姥姥特色菜馆、辣伯伯经典特色菜、田老哥特色菜……
时野看乐了，说，“这都是一家子亲戚商量好出来开饭馆的。”
随向聿看着她，弯着唇也笑了。
詹沐林问，“怎么说，吃哪家？”
“都是亲戚，那就选个大爷吧。”时野说。
一帮人很默契，走进了张大爷家菜馆。
是不是真的张大爷来开菜馆她们不知道，但味道却是实打实地好，挺有地方特色的标准。吃完饭，又在镇子上逛了半圈，一伙人打算回酒店先冲个澡眯会儿，毕竟晚上得熬夜。
“我昨晚居然忘记把睡衣塞进去了。”时野回酒店把行李包翻了两圈，坐在凌乱的一堆东西旁。
随向聿看向她，“那你有没有带宽松的衣服，先当睡衣。”
时野低头，拎出了包里的紧身吊带连衣裙。随向聿皱了皱眉，“……你那裙子睡一晚上会扯形吧，”她犹豫了下，说，“你不介意的话，我包里有件干净的T恤。”
“你自己呢？”时野问。
“我有带睡衣，”随向聿打开行李包，找出了那件宽松干净的T恤，递给她，“你看下合不合适。”
时野抬手接过了，“这是你明天要穿的吧？”
“嗯，明早你脱了再还给我穿。”随向聿说。
时野觉得这会儿自己不应该乐，有点过分了。但她冲完澡把那件柔软的棉衣穿身上时，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乐了。
随向聿敲了敲浴室门，“还有条裤子，你……不拿吗？”
时野压住上翘的唇角，清了清嗓子，把门拉开了缝儿，“谢谢啊。”她穿着随向聿的衣服短裤出来时，随向聿看了她两眼，笑着说，“还挺合适的。”
时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轻扯了下衣服领口，“有点大。”
随向聿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抖了一下，站起身，说，“我去冲个澡。”
车队司机是开着一辆越野车来的，轮胎沙沙碾过碎石，停在了度假村酒店门口。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下车后扔了点燃的烟屁股，脚尖摁着碾了下。
他抬眼看到酒店经理出来了，抬脚走了过去，熟稔地抖出根烟分了。
一小部分会骑摩托的都选择了自行驾驶跟车，度假村开发出来的路线很平缓安全，越野车打头控制出行速度，只要驾驶员技术别菜得离谱，一般跟完全程是没问题的。随向聿对摩托车挺熟悉的，又有证，带人不是问题。
詹沐林和何财辰都不会骑摩托，各自找了两个师傅带着。
引擎的轰鸣扯开了傍晚时分的寂静，随向聿跨坐在车上，黑沉的皮盔罩了她半张脸，挡风镜是掀开的，时野能看到她漂亮的眉眼。
“哎，给我拍个照儿。”车队还没出发，詹沐林冲着时野说。
时野很配合，摸出手机给她挑着角度拍了两张照。
越野车司机甩上车门，喊了一嗓子，“走了。”
拧动油门的刹那，排气管喷出的热浪混着汽油味蹿开。随向聿回头跟时野说，“抱紧，路上哪里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
“好，”时野挺不客气的，胳膊一伸就摸上了她的腰间。
车身的颤动传到了腰椎，风裹挟着青禾汁液的气息扑在了脸上，时野眯了眯眼，觉得这个时刻这种感觉挺舒服的。
拐出度假村大门，上了主干道，速度就稍微快起来了，其实在随向聿的老家，这速度可能都比不上大爷开的三轮车。但时野作为一个基本没接触过摩托车的人，此时感受还挺新鲜愉快的。
她还有点想抬起身子，吹一吹风。
风像被劈开的浪，鞭挞在身上抖成了两股湍流，钻入衣衫，在后背鼓起了弧度。时野爽得想吹口哨，臀部往上抬了抬。
随向聿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她没法儿转头，只能伸手轻轻拍了下时野的手，“注意安全。”声音混在风里，有点飘忽，
时野说话都夹着愉快的笑意，“还能再快点吗？”
随向聿笑了笑，膝盖夹紧了油箱外侧，拧了下车把，切换档位，车加速地往前蹿了段距离。时野喉咙里的“噢哟”还没顺利出声，就感觉到摩托车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就这？”时野凑过去在随向聿的耳边问。
随向聿抬了抬下巴，“前面盯着，小心被逐出去。”
时野乐了。
山道是润在大自然里的淡青色脉络，半块断碑立在平坡，溪边的岩石缝里钻出了虎耳草。车队转过弯道，又行驶了将近一公里，领队将越野车停在了灵犀瀑前的空地。
他跳下车，惯性地从兜里摸出了烟盒，扯着嗓子说，“第一个站点到了啊，大家可以下车走走。”
时野摘了头盔，感到皮肤似乎仍在风里的轨迹颤动。她捋了下被吹乱的头发，脸上表情很兴奋，神经都是高亢的。她有些没尽兴，“要是能冲快点就好了。”
“在这儿肯定不行，”随向聿眼眸里也都是笑意。
詹沐林额头汗津津的，拎着一袋水果过来了，冲时野说，“哎，带上你包里的酒，走。”
丈许高的崖壁，水流从岩石的缝隙中跑出，顺着石棱砸入水潭，跃出一层层水雾。水潭不宽，凉丝丝的水流刮过圆滚滚的鹅卵石。
旁边有几个同行的已经占据了位置，甚至有人带上了折叠马扎。
“他们真有经验，”何财辰把小西瓜抛进了水里，用小块的鹅卵石卡住位置。
时野卷起裤脚，踩下了水，用纱网兜住玻璃瓶酒和果汁，浸入了水中。
詹沐林找了块青苔覆盖少的岩石，“哎，咱们没小马扎，将就将就搁这里坐着吧。”
天际将黑，远处的炊烟顺着山风坍缩变形。
惬意，舒服。
时野向后仰着，手掌撑在干燥的岩石，眯着眼睛感受风里的味道。她转过头，原打算只轻轻掠过看一眼，瞅到随向聿的一瞬间，眼神却像坠入了粘网。
随向聿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扭过脸，冲她笑了笑。
时野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像有把小火苗被点燃了，往上窜往上燎，眸底几乎盖不住那层震颤。
詹沐林抬手拍了拍何财辰，“应该好了，你去把东西拿过来。”
“我也去帮忙吧。”随向聿跳下平石，走了过去。
捞起来的玻璃瓶酒凝上了细碎的水汽，瀑布水浸泡过后的西瓜杨梅汁水冰凉甜口。
“这跟冰箱里冰过的还真有区别，”詹沐林说。
时野咬了口西瓜，点头，“有股山野的鲜味。”
“我觉得一半得是环境原因吧，”詹沐林说，“咱们要是从下边打包份烤鸭上来吃，估计也有山野的鲜味。”
“你想吃烤鸭吗？”何财辰挺会抓重点。
詹沐林笑了笑，“哎，你别说出来呀，你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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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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