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柳出岫的娘原名夏小婉，是当年名极一时的武林世家夏家的独女，与柳出岫的爹柳苍宇有着青梅竹马的情义。柳苍宇未成名前，两人在世人眼中是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柳苍宇
成名后，随着他江湖地位与日俱增的，还有他拈花惹草的放浪行径。待到江湖各地都流传出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夫妻二人的曾经的情义再无人提起，二人的情分也算是走到了头。
夏小婉固执地认为人活着要争一个面子，坚持顶着柳夫人的头衔过活，只是不曾从柳苍宇那里要过一分钱的接济。她仰仗着自带的丰厚嫁妆，几乎是独自带大了两个孩子。
夏小婉的嫁妆，便是柳出岫所知的众多小金库之一。
但柳出岫轻易不敢妄动他老娘的小金库。他深知，即便夏小婉愿意宠他惯他，纵容他不计后果地胡作非为，他亲哥柳轻絮却会毫不留情地锤爆他的狗头。
所以柳出岫虽然打小金库的主意，打的却不是夏小婉小金库的主意，而是柳苍宇的。
柳苍宇子女众多，但整天无所事事追着老爹讨钱讨宠爱的缺心眼儿小废柴，唯有柳出岫一人。许是其他孩子都千篇一律的出息懂事又独立，没让老父亲体会到逗娃的乐趣。六个孩子中最没用的柳出岫凭借他的“天真可爱”（无知任性），另辟蹊径地独得了父亲的宠爱。
柳苍宇花天酒地赴宴赏月游山玩水的时候，常常会把柳出岫带在身边。某日酒过三巡，机缘巧合之下，柳苍宇无意中向他透露了自己诸多小金库的所在。
柳苍宇的小金库不止一处，借着酒气随口吹嘘掰扯了好几处，地点方位说的不清不楚，模棱两可。以柳出岫的脾性和城府，他所谓的记住了，不过是记了个寂寞。
什么某某方位，某某镇，某某风水宝地。指望顺着这些线索找到金库，真是撞了鬼了。
然，经历了整整三个时辰的舟车劳顿后，马车顺利停泊在一座古朴肃穆，苍松岁柏环绕的书阁前。
柳出岫东南西北瞎指挥了一路，车夫迷茫了一路，小厮狗子则委婉地纠正引导了一路。
最后，还是狗子力挽狂澜，将一行人顺顺利利领到了……目的地？
柳出岫：“这是哪儿？这么寒碜？”
柳出岫掀开帘子，皱了眉头瞥了一眼古色古香的院门与高楼，目露不屑地扫过牌匾上的几个字“文瀚阁”。
狗子躬身附和：“是啊二少爷，这书阁可不就是寒碜嘛。”
狗子自小跟着柳出岫读书写字，大抵听过书阁起名总爱用“文渊”“文溯”“文源”等词语，他猜是取其溯本逐源，书文荟萃渊海之意，也不知对否。
柳出岫也同意狗子的说法。他觉得这牌匾看名字就很像书阁，“文”字打头，中间带个“水”字旁，这个组合一定是就是书阁，准没错。
他嫌弃地看着牌匾，陆远辞则嫌弃地看着他。
说好的找小金库呢？
怎么还带书阁来了？
这是要跟我诡辩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
柳出岫大腿一拍，带头下了马车。
“走，取金子去！”
小厮狗子：“……”
车夫老梁：“？？？”
陆远辞：“？？？”
他还是想太多，高估了柳出岫。
这位二少爷根本没打算为自己“带错路”找借口。他真心实意的相信自己不会记错，更不会带错路。既然他是来找小金库的，那无论牌匾上明晃晃的大字写了啥，就一定他要找的小金库。
就算目前怎么看都只是个平凡的书阁，它的背后也一定是个暗藏玄机的小金库。
柳出岫以他独有的盲目自信，支撑起骄傲的头颅，昂首挺胸走上前，亲自拍开了书阁的大门。
大门慢悠悠地漏出一条缝，一位精神矍铄的看门人探出半个脑袋，疑神疑鬼地打量了门外的一行人半晌，不耐烦地摆手赶人：“走走，这是私人的藏书阁。”
柳出岫贫瘠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向来只有他赶人，从来没有人赶他。何况赶他的人还是个在他眼里不入流的看门人。
这要是能忍，就不是他柳出岫了。
柳出岫从袖中抽出那把曾被三弟柳无端打折了的金边镂空檀香扇，丝毫没有吸取曾经惹是生非自食恶果的教训，果断地开腔招惹。
“私人？我爹的小金库，就是我的小金库。你这没眼力劲的奴才！”
看门人眉头紧蹙，目光惊疑不定。他背过身，和身后的人窸窸窣窣商量了好一会儿，声音不大，只有陆远辞听见了。
问：“咱老爷是不是在外头藏了一房小妾，怎么凭空冒出一个买见过的少爷？”
答：“胡说，咱老爷纳妾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过，准是来碰瓷的！”
问：“可他知道这是老爷的小金库呢。”
答：“知道就更不对了，以老爷一毛不拔的脾气，能把金库的位置告诉自己儿子？”
问：“你也觉得不太对劲？”
答：“很不对劲。”
陆远辞听得莫名其妙，正要出言打断，却见看门人目不转睛盯着柳出岫上下打量片刻，问：“你姓甚名甚？”
柳出岫直言不讳：“柳出岫。你们少爷的名字都记不得吗？”
看门人：“……”
呼啦一声，门被从内向外猛地推开。
两排训练有素的护卫同时将柳出岫等人团团围出，面色阴沉地亮出了兵器。
看门人双手交叠背在身后，目光如炬地冲着柳出岫道：“认得。这不就是那个劫了大小姐喜服的柳家人吗。”
原来，文瀚阁不是柳苍宇的小金库，而是别人的书阁。
这个别人，正是柳出岫不久前意欲坑害柳无端时，无意中得罪了的那一位极其不好惹的江南首富——何老。
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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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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