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陆远辞最近很烦恼。他方才适应了柳出岫隔三差五离奇而讨好的举动,村民却不消停,竟也也赶集似地来凑热闹搞事情。
起先,是他出门时察觉有多人尾随其后。
他以为是行踪暴露引来了追兵,刚准备出手收拾掉这些讨人厌的尾巴,就与一群花一般年纪的二八少女们大眼瞪上了小眼。
姑娘们偷窥被心上人捉了个现行,散了一批,还留了一批大胆的,按下娇羞涌上前来问东问西。
问的东西虽然五花八门,却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是哪里人干哪一行,家里有几口人几亩田几头牛。
陆远辞不善言辞,也不善撒谎,只能摆出一副我冷漠我高傲我不屑理睬的神态,脚下带风地转身溜走。
此后,他一想到出门就发愁,于是成了一名合格的家里蹲,整天在家里数着日子等领银子。
……
不光陆远辞烦恼,柳出岫也发愁。
吴家村村民鲜少出村没见过几个外乡人,更别提久住的外乡人了。度过了最初几日的警惕与疏离,村民们胆子逐渐肥了起来,由最初暗搓搓的小心观察,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探头探脑,最终演变为无休止地主动攀谈。
吴婆婆家的大门也因此时常被堵得水泄不通。柳出岫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戏班子里养的猴子,每天都得被一群陌生人参观逗玩投食。
几日下来,连与他聊得相熟的阿秀也挤不进大门,柳出岫还盼着阿秀给他出主意呢,如今却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可如何是好。
柳出岫冥思苦想了一日,终有所得。就见他抄出从吴婆婆那儿死缠烂打讨来的古董笔墨纸砚,奋笔疾书,挥墨写下四个字,迫不及待地贴上了大门。
无事勿扰。
村民都惊呆了。
区区一个小厮,竟然还会写字!
读书写字,那还不得上学堂、请先生,这得花多少铜钱啊。这对主仆一定是来自大富大贵的大户人家啊!
柳出岫见几个字就把人唬住了,受了鼓舞,也无暇揣摩对方究竟识不识字,便又添了几句笔墨,大声朗读。
大意无非是劝村民不要大惊小怪,拜访他家少爷要注意秩序一个个来。
村民们这回却陷入了沉思。
一个小厮,会写字,还会吟诗。
虽然听不懂在念的什么诗,总之会念诗就不得了了。
吴家村来了大人物了,这可真不得了,不得了。
一传十,十传百。
吴家村来了大人物的传言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添油加醋下越传越真。加之二人相貌不俗,符合人们对王孙贵族的想象,陆柳二人在村民口中的身份,不知不觉间就传成了走访民间的王孙贵族与他的书童。
数日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村头排到了村尾。
都是来说亲的媒婆。
柳出岫一声叹息,再度拿出纸笔,这一回他不写字,只画画。
他让媒婆仔细描绘出姑娘的相貌,由他画于纸上,稍后亲自转呈给他家公子,既免了媒婆之间互相较劲,也替他家少爷省了心。
一举两得。
媒婆们唯一的顾虑,就是这柳儿不知会不会画,可别把自家姑娘给画丑了!
一刻钟后,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
这柳儿打杂干活样样不行,却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丹青妙笔。寥寥几笔,就把各家的闺女画得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实在是妙啊。
五个时辰后,柳出岫终于打发走众人,独自一人坐在临时搬院子的小桌前重新提起了笔,在原本完成的画作上多加了几笔,成功起到了画蛇添足,变美为丑的作用。
嘿嘿,这样我家少爷就不会看上你们啦!
33
这厢柳出岫还在院子里打着喷嚏忙忙碌碌,那厢陆远辞提着一壶酒跟着月亮一道爬上了房顶。
闲暇的时光最是消磨人的志气,自从躲进了这个穷乡僻壤,远离了江湖,陆远辞就恍惚有种与世隔绝的荒凉感。
他曾经以为武功是活下去必备的能力,如今看来,他一身武功耗在这儿,似乎除了当村霸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柳出岫在他眼里依然是这也不会那也不懂的草包一个,但比起先前摆着柳家二少爷谱儿时的张牙舞爪,现在的柳儿平和乖巧,便是作妖,也没了原先那股讨人厌的劲儿,不那么刺眼了。
念及此,陆远辞低下头,目光无意间扫过院中的柳出岫,四目相对,柳出岫也看他。
陆远辞:“?”
陆远辞一掀衣摆,从屋顶跃下,落在柳出岫面前。
他问:“看什么呢?”
柳出岫喜出望外地抓起桌上的新作,摊开在陆远辞面前。
“给你的!”
柳出岫明晃晃的眼神里,满满尽是欢喜。
一如不久前还是浑身少爷脾气的柳出岫自己,也曾将承载着湖光潋滟的石子塞到他的手心。
陆远辞微微恍神,目光落在眼前的一幅画上。
画中有明月当空,有房檐残破,更有一人望月独酌,风华绝世。
柳出岫画的是陆远辞。
是他眼中的陆远辞。
我都快写成乡村爱情故事了!
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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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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