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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的恶霸们还在有情有趣,村里的柳儿就已经把自己关进屋子收拾好包裹准备跑路。
本就落魄逃命呢,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需要费心收拾。故而柳出岫几乎是前脚进门捞了件衣服,后脚就已经出了门。
踏出院子后门的瞬间,他心里一个咯噔,好似自己忽略了某件重要的东西。他扶着门把,回头朝院子里瞅了瞅,并没发现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吧?”
是自己多心了?他现在还能忘了啥宝贝?
他轻手轻脚地把门关好,一溜烟跑了。
屋顶的陆远辞:“……”
“不值得留恋的活物”陆远辞冷冷地瞧着人逐渐远去的身影,一拂袖飘身追了上去。
他其实比柳出岫更早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毕竟他吃饱了撑着就上屋顶晒太阳,并不是单纯闲得发慌,也有登高观察的意思在。
他这回是看着寻仇的人找上门的。
当然,也是亲眼瞧着柳出岫丢下自己跑路的。
陆远辞独自外出闯荡江湖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雇主与目标,对柳出岫这般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并不陌生。因他容貌生得格外出挑,时常遇上频频前来招惹满嘴甜言蜜语的主儿。
至于他们口中的喜爱与深情从来没有令他失望。
行动远比话语更有说服力,也最能体现所谓的“似海深情”。
几句话而已,谁不会说?谁又会去信?
陆远辞习以为常,他悄无声息的远远跟上柳出岫,心系自己那五千两银子。
……
柳出岫跑啊跑,仓皇出逃的路上,还是有稍稍反思自己的。
比如他发现逃跑这回事吧,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回的时候,不找点儿借口都说服不了骄傲的自己,到了第二回就很丝滑了,说跑就跑毫无心理负担。虽然说出去会有点丢人,但无妨,只要习惯了就好。就跟他小时候被按头读书时是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但长大之后还不是抓住一本小X书,小XX书,小XXX书看的欲罢不能恨不能亲身体验?
他毫无道理地强行做出总结:丢人也是这么个道理。丢着丢着说不定能喜欢上呢?
他技不如人得挨哥的揍,弟的打。仆从散了还在神智不清时认了个少爷。还有比这些说出去更丢人的吗?
没了没了。
他以前好面子,那是自恃身分,就算不给爹娘挣脸面,也不能丢了柳家的派头。可现在呢?爹不亲娘不爱,兄不护弟不尊的。他还要替谁撑面子?自己的面子?早就丢光了!
不如遵从本心,活得更潇洒一点!
柳出岫在出逃的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里,求生意志战胜了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已经将自己的“本心”改了又改,最终得出了“逃跑不丢人,丢人也不可怕他只是在遵从本心”的高调结论。
也许是编排出一个牵强的理由来挽尊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智慧与运气,他出门没跑出几里地就一头撞上了天罚。
“二哥,捉迷藏好玩儿吗?”
“天罚”柳无端没心没肺地笑着冲他招手,脸色和善地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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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出岫很生气,他那是拼尽全力在正经逃命,可不是在玩儿。
见柳出岫少罕见地乖巧缄默,柳无端又调侃道:“二哥不记得我了?现在是叫什么来着,对了,柳儿?”
柳出岫:“我不认得你。你走开。”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柳儿!可以装傻充愣!
柳无端阴阳怪气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二哥好歹也算我半个媒人,我本想看在这点情分上,手下留情,既然二哥不记得了,就当我没说。”
柳出岫立刻中计:“你此话当真?”
柳无端失笑:“二哥这就恢复记忆了?”
柳出岫:“……”
上当了!!!
柳无端:“那二哥也还一定记得,你可是接了我战帖的。”
柳出岫终于回神,指着柳无端骂:“你少诓我?我没接你战帖!”
他可没接战帖,至少当面没有,收到的信不算,他是少爷,收信那都是下人的活儿,他说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嗖得一片薄影破风而来,冲着柳出岫面门就是一击,啪地敲中他的脑门。
柳出岫“哎哟”一声惨叫,抬手捂住额头,手中立即多了一件“凶器”。
待他定睛一瞧,心也凉了半截。
这哪里是凶器,这分明就是战帖。
跟他之前收到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可见柳无端真是会偷懒,连给人署名的基本礼貌都没有,发出的战帖都是一个模样。
说不定帖子里的字都不是他自己写的。
大概需要他亲自出马的就只有出手应战之时了。
柳无端无赖地摊手道:“现在你接了。”
柳出岫:“……”
他现在信了江湖谣传,他这个本来就古怪的二弟柳无端果然追沈家二公子求爱不得得了失心疯,非送上门儿似的倒戈向着沈家,还回头疯狂向自家人下战帖,甚至追出千里就为了逼他这个二哥应战?
不是得了失心疯还能是啥?
想他柳出岫以前也不是没给这个看不顺眼的弟弟找茬,这么多年,也没见人较真地来追杀自己啊?
这次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柳出岫心里藏不住事,将满腹疑问脱口而出:“你做什么追着自家的人下战帖?”
柳无端笑道:“你们是我的自家人吗?”他慢悠悠地出了会儿神,浅笑道,“何况,我要攒我的诚意啊。”
“啊?”
攒什么诚意?
怎么说得更攒聘礼嫁妆似的?
柳无端摇着头,满脸无奈,似是有些苦恼,说出来的话却阴森可怖。
“我诚意满满,凭你们几个的人头还不够看呢。”
“!”
此话一出,柳出岫本能得感受到了杀意,顿时如一只受惊地兔子,缩着身子抖如筛糠。
柳无端捉弄柳出岫许久,一旁原打算置身事外沈江终于看不下去了,索性从路旁的老树后现身,走到二人跟前。
他早先本着君子作风不打算干涉别人谈家事,但听着听着就发现这谈天的走向颇为阴间,他改主意了,还是得出来打个岔。
沈江:“得了,你真要砍了他的脑袋?”
他对这个算计过柳无端的柳出岫并无好感,自己也很想出手狠狠教训一番,但他想教训的人是那天那个嚣张凶悍以多欺少试图暗箭伤人的混账柳出岫,不是眼前这个哆哆嗦嗦无家可归的柳儿。
柳无端耸耸肩:“你不喜欢,我就不砍,不过……”
沈江:“不过什么?”
柳无端:“不过你总帮着外人,我不乐意。”
沈江:“……”
没有眼力劲儿的柳出岫脱口而出:“他姓沈,你姓柳,你不也是外人吗?”
我们柳沈两家不仅是外人,还是仇人呢!
此话一出,旖旎风情被打破地稀碎,逼得柳无端把视线又移回柳出岫,阴恻恻地笑着摸了摸腰间的刀。好在沈江眼疾手快,默默伸手按住柳无端的手,回头瞪一眼柳出岫。
这位兄台,你能不能不要找死?
柳出岫是个奇人,最会挑时间场合说话:“等等,你是沈江,你是……那个沈江!”
那个被他设计遭柳无端表白了之后传闻中被柳无端缠上的沈家二公子沈江!
沈江:“……”
什么叫那个沈江,哪个沈江?没说出口的是好话吗?
柳出岫:“!”
传闻竟然是真的!
柳出岫眼神在两人身上走了无数个来回,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们,你……”
柳无端真的和沈家人好上了???
他疯了吗?
柳无端偏头问身边人:“现在我可以揍他了吗?”
沈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觉得可以。不打死的程度就行。”
柳出岫转身就跑,气喘吁吁跑出一公里,身后的柳无端只轻飘飘倾身向前走了几步,须臾已然身至,彻底截断了柳出岫前路,他也不出刀,只是凉飕飕地问。
“跑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吗?”
柳出岫:“……”
你砍我的头,傻子才不跑!
柳无端抬脚轻轻一扫,跟逗小孩子玩儿似的,将柳出岫绊倒在地。
“比试是我赢了,二哥可认输?”
柳出岫摔得脸疼,吃了满嘴的土,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无端托腮自顾自沉吟道:“嗯,头太沉了,大老远的拎着不方便,就委屈二哥留只耳朵给我带回去当诚意吧。”
说罢,他当真提刀要动手。
“慢!”
沈江赶紧上前一步,指着柳出岫的后背自说自话:“我数到三,你不起来就算你认输了,一二三,好了,你输了。”
他迅速地替柳出岫做了主,扭头向柳无端汇报:“他已经认输了。”
打也打了,玩笑也开了,这回姑且饶了他的耳朵?
柳出岫宠溺地笑笑:“行吧,你说了算。”
沈江在对方笑容了怔愣了片刻,冷不丁发问:“现在还吃醋吗?”
柳无端:“!”
措手不及,柳无端眼底晃过一抹愕然的神色,随即微弯着眼角,柔声笑道:“沈大侠你学坏了啊。”
沈江冷酷道:“你带坏的。”
柳无端:“那你可要离我远点。”
沈江扭过头,不去看柳无端的脸,断然道:“我偏不。”
胡言乱语小剧场:
柳出岫:你们秀恩爱秀到我的主场了!
柳无端:你的主场有对象?
柳出岫:糟糕,我把对象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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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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