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刘平踩下油门，大车迅速拐进进市区的路口，得去医院。
想到昨天在医院的鸡飞狗跳，刘平的喉结滚了一滚。
踩下油门，快点，他看小孩的手已经难受的紧紧攥成拳头，小身体隐隐有些抽搐。
任一被刘平叫醒时，迷迷蒙蒙有点睁不开眼，他吐出灼热的一口气，只觉得鼻息烫的他人中发疼。
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眼前的刘平。
“刘平？”
声音嘶哑的厉害。
“嗯。”刘平的声音在他头顶传来，回应时沉沉一声透过胸膛震得任一脑袋疼。
脑袋还没转过圈，他依稀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窝在刘平怀里，挣扎着要起来。
刘平轻轻一按他胸口，任一一点也动不了。
“你发烧了。”
“积食。”
想到医生难看的脸色，他抿抿薄唇，难得一次蹦出来这么多词：“对不起，我不称职。”
任一摸摸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但是也瘪了下去。
“我吐过了？”
刘平又嗯了一声，刚送到医院就开始吐，怕他昏着吐会呛住，护士直接把小孩从他怀里抢走就往急诊室小跑，他只能落在后面，看着他的小手垂在护士的肩膀后，一晃一晃。
刘平挂号挂的这个医生刚好脾气不太好，当时问过刘平小孩出院后给吃的东西，气得把杯盖都摔劈了。
刘平长相身材骇人，自从身形起来后，还真没被几个人这样破口大骂过，但是彼时彼刻也只能低着脑袋听人训。
他自己也自责。
仔细想，他应该很早就不舒服了，但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就像医生说的，小孩不懂事，他难道也不懂事吗？
任一现在是可怜兮兮伤上加伤，膝盖一并被护士包扎好，脚腕上也换了药。
任一拆下来的绷带纱布都脏成了泥条，伤口没感染就是万幸。
又挨一顿数落。
想起来这些，刘平把任一身上的小毯子掀开，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膝盖和脚腕。
白悠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还没完全退烧，他动一下身上，布料摩擦皮肤，发烧时皮肤敏感，接触到衣物的地方隐隐发痛。
刘平赶紧按住他，他手上还输着液。
“别动了。”为了药水没那么凉，刘平的大手轻轻攥着输液管，用掌心的温度慢慢暖着药液，他照着旁边照料女儿的母亲学的。
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任一勉强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人非常多，儿童医院一年四季就没有人少的时候，输液厅里人坐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人搬了小马扎坐在位置之间的走廊。
人一多，声音也嘈杂。
不断有小孩哼唧难受的声音起伏，掺杂着手机游戏炸金花和讲电话的低语声，嗡嗡的。
任一抬头看的一瞬间，刚好捕捉到他和刘平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女人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安，见任一看过去，连忙把女儿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偏了一下，搂着女儿往另一边靠靠。
任一伸着脑袋再看，他发现刘平身边似乎没有那么拥挤，身边坐的人有意无意都努力不往他们这边靠。
转念一想，刘平这模样，没人怕才奇怪，这时刘平一只糙手过来捂住他半张脸，把他的脑袋安分下来。
任一没反抗，枕回刘平的怀里。
哼，你别或说窝惯了还挺舒服。
他后脑勺枕着刘平的胸肌，昏昏欲睡，仰头看，模糊视线里映着刘平青色的下巴，他今早可能剃过，原本冒出小茬的胡须现在又变成了青色一片。
虽然吐过了，但是医生建议还是饿一饿会好点，晚上再吃饭，吃一点小米南瓜粥就可以。
输完两瓶，任一的烧基本退的差不多了，大夫从诊室走出来查看后点头，可以走了。
走出诊所医院大门，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正是大中午。
任一的小背心早在吐过一顿后脏了个彻底，输完液刘平索性把他的小短裤一起扒了，毛毯一裹，抱着拦了辆出租车。
“去百货商场。”
任一知道这是要去给自己买衣服，他不能一直这么光着吧，总之不花他的钱，怎样都行。
换上衣服就在这里和刘平告别吧，他看这个城市不错，天桥上也有不少看着四肢健全的小孩乞讨，想来他能进去混口饭吃，翻垃圾桶也是可以的。
任一心里打算着，手上捏着自己的布袋子——衣服都没了，他现在就是赤条条一个，光裸的腰上平白挂着东西，有种奇怪的羞耻，不如拿在手里。
又数了遍自己心爱的钱钱，任一有力气了就开始乱动，没一会，刘平把毯子掀起来想看看小孩情况，发现本来是脑袋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一双脚丫。
“......”刘平沉默，为这个小孩旺盛的精力错愕。
好吧，正好检查一下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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