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图祥龙回到急诊室,任一已经睡着在图妈妈的膝上,哪怕是在梦中,脸蛋还板着。
“睡着了?”图祥龙走近摸摸任一的额头,招来小孩不耐烦地嘟哝。
“刚睡着,刚才护士量过体温了,已经退烧。”图妈说着把任一轻轻交给图祥龙,“慢些。”
“嗯。”图祥龙抱过表姐家的小婴儿,对抱孩子有些经验,过程中倒没把任一吵醒。
将近凌晨三点,一行人终于踏出医院门厅。
夜色深沉,医院前后院交接处的半截院墙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黑暗中,猩红火点亮在嘴边,正是刘平。
男人沉默不语地盯着那门口,见到一行人出门,他稍直起身体,眼神定在图祥龙怀里小小的身影。
任一被一张小毯子包裹着,只露出两只小脚,随着走动轻轻晃动。
看到那两只小鞋,刘平眼神柔和一瞬,倚靠回黑暗,只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直到图祥龙一行人坐上出租车,他才退回后院。
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成功后他也顺着后院的偏门离去,身影没在夜色中。
终于到家,图爸图妈一身疲惫,到家后累地瘫坐在沙发上,半根指头也动弹不得。
“爸妈你们快休息,一一我来安顿。”图祥龙顾不上自己头昏脑涨,将任一放回小床上后,连声催父母回房休息。
图爸图妈不放心道:“发烧原因护士说不好,我得看着些,怕一会再烧起来,如果再发烧,天亮了得去挂号看大夫。”
“交给你不放心,照顾小孩麻烦的很。”说着图妈起身要去给任一擦手脚。
图祥龙苦笑,他好歹也是快三十的人,但在爸妈眼里,还是个连小孩也照顾不好的人,好说歹说才把二人劝去休息。
家里安静下来,图祥龙坐在任一小床边,他们家面积不大,依稀能听到父母在房间轻声交谈的声音,只是内容听不大清,但是想来大概率和任一有关。
图祥龙想起方才收到的短信,刘平仍旧拒绝了他的帮助,只是约了今天下午见一面。
水声轻荡,他把毛巾放回盆内,松了一口气。
正倒水,他瞥见卫生间的垃圾满了,顺手打包好拎去门口。
谁知大门刚开,就见一人影倚在自己门边。
“!”图祥龙好险才憋住喉咙里的一喝。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刘平。
刘平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眉目间一愣怔,倒也没多说,只是目光顺着打开的门缝往里看。
图祥龙抚抚胸口,再粗枝大叶的人此时也看出来刘平对任一的不舍,但是见刘平这样急切的样子还是头一次。
他印象里的刘平很少会露出真实情绪。
而现在的刘平,眼睛中藏不住的急迫,高头大马的男人委委屈屈缩在门口,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的门,门开了也只是偏着脑袋想从门缝里看任一一眼。
“平哥,你真是,怎么不敲门,我要不出来倒垃圾你不会要在门口站一夜。”
图祥龙口中埋怨,急忙让开,想让刘平进来。
刘平站直身体,目光在门缝中搜索一番没看到心心念的小人,才移到图祥龙脸上,想到这时再见任一,离开时一定又是一场大仗,于是打算出声拒绝。
图祥龙心下知道他所想,把门推开道:“没事,一一睡熟了。”
刘平闻言不再犹豫,径直进屋,依照白天记忆,熟稔地走进还亮着床头灯的小房间。
在看到任一的脸的那一刻,刘平胸口始终高悬,落不到实处的那一口气终于沉沉吁出。
指尖发痒,明明早就想好,只是在楼下看一眼光亮,莫名其妙就上了楼,最后又进了家门,现在真的看到人,又想上前摸摸小孩软软的头毛。
这么想着,他却只把手抄在裤兜中,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任一就拍拍身后图祥龙的肩膀,示意他出来。
“怎么会发烧?”两人在沙发前坐下,刘平率先开口。
图祥龙给他倒了杯水,“今晚只有急诊,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只是打了退烧针,明天去复诊。”
刘平闻言点头,随后拿出娄家姐弟送的购物券,交给图祥龙,图祥龙清楚刘平对任一的不放心,知道收下也能安他的心,索性就没推阻。
“平哥你下午约我不会就是要给我这个?”图祥龙认真叠好收下。
“嗯。”刘平见他放好,一口饮尽杯中温水,起身欲走。
图祥龙没想到刘平竟然什么也不肯让他知道,赶紧拦,“平哥,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刘平脚步微顿,反身认真看向图祥龙:“别问了。”
他面容严肃:“你照顾好父母,也替我照顾任一。”
眼神一转,刘平看到茶几上摆着的几盒药,还有数个白色药瓶,标签上都是拗口难读的名字,还有许多甚至是密密麻麻的外文。
刘平想起几年前他救下的图祥龙,几乎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想来那次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从缉毒一线退到交警支队,哪怕身任队长一职,却更像是虚职,图祥龙并不忙碌,交警队中对他几乎是放养,工作十分轻松。
图祥龙实在问不出什么,急急出声:“平哥,是和你让我查的那两个案子有关系吗?”
他问出这话时心如擂鼓,莫名的直觉让他汗毛直竖,录音里陈业被折磨时痛苦的嘶吼似在耳边。
或许这案子并未结清?也或许现在监狱关着的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他日日悔恨自己在陈业执行任务时人在外地,日日悔恨自己没能和陈业一起卧底,日日悔恨自己没能亲手抓捕凶手归案。
思索间眼球不知不觉充血猩红。
刘平皱眉,他察觉到图祥龙状态不对,但并不知道这案子和图祥龙之间的具体联系。
沉吟片刻:“无关。”
资料并不详实,所呈数据都是网上可以查到的,目前看来确实并无关系,图祥龙是公职人员,身体又不好,案子也已经结案,刘平不想让他难办。
关于蛇牙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刘平心里已有定数。
捡到任一时是初夏,现在已经快入秋。
夜风带上凉气,刘平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想起自己刚刚捡到小孩,到现在分开,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本以为回忆很少,但是现在细细捋来,他们好像相处多年似的。
他方才和图祥龙说的是:替我照顾任一。
“替我”
出口时是无意为之,但是后来细想,未必不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承认他后悔了,他从小流浪,吃百家饭,流转于各个城市村庄,十几岁被人收养,半年后又开始流浪,但自有意识起就没有过后悔这种情绪。
还记得收养自己的那人说过:后悔最没用,有功夫后悔不如多吃一碗饭。
但是现在他实实在在后悔了。
撑在洗手台上,刘平洗了把脸,脱下T恤,昏暗逼狭的旅馆厕所中,水锈斑斑的镜子映出刘平肌肉累累的背脊。
只见背脊上八条龙盘旋纠缠,气势磅礴,威风慑人。
老人都常说龙虎不上身,意思是怕年轻人命薄压不住那凶兽。
刘平在多年前被刺上这八龙图时,还是个毛也没长齐的小孩,不到十六岁。
迷信一些,足能看出来刘平命格之硬。
因为刘平体格外貌,寻常人见了这光着上身的汉子轻易不敢多看,于是没人发现刘平背上八龙的玄机。
——任一倒是发现了,但这小孩每日脑子里只惦记吃喝玩乐,没功夫细究。
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八龙一眼似龙一眼又似蛇,八龙盘旋之姿比之那神物,少了一分拓落,多了一分阴郁。
确实不是龙,因为每条“龙”的吻下吐出两颗尖尖细长的毒牙,毒液顺着那尖端淌下。
黑色的毒液浓稠似胶,透着诡异。
这是八尾已然化龙的毒蛟!
刘平回眸看那文身,他知道,蛇牙是奔着这片文身来的。
刘平和任一的缘分很长久,大家可以猜猜看。
还有,解释一下图祥龙在交警队里的身份,说是大队长其实更像一个吉祥物,队里是有意慢慢把他发展成文员,因为龙龙在那次卧底失败后身体就变得很差了,领导也体恤他。
不是绝对的现实题材,只能说文里的时代背景类似我们国的2010年,有些不太考究的地方大家放放水凑合看。
小改一下:
1、刘平的纹身详细一点描述
2、图祥龙被分配了到交警支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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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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