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刘平租的,还车时间还没到,刘平本想去图家楼下守株待兔,想着能凑巧多看任一一眼,但又担心蛇牙在他身边安排了他未察觉的眼线。
最后还是开车回了旅馆。
晚上八点多,逼狭破旧的小旅馆房间内。
刚吃过晚饭,刘平仰面躺倒在小床之上,难得憋闷起来,大手有些烦躁地从自己脑门到后脑勺顺了几遍。
任一原本是完完整整该他来养,是他的小孩。
现在自己却多看一眼都难。
刚才问了图祥龙任一的病,也迟迟没有回他的消息。
刘平眉头皱着,线条凌厉的脖颈上喉结随着他的情绪上下滚动。
说到底,还是他那时太蠢,想不通自己的心绪,就那么把任一给了出去。
任一似乎是不愿意的......
想到任一那晚的叫骂,刘平目光凝在一处虚空,任一的性格他这几个月内已经摸清楚,很多时候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往往都是反的。
那晚能那么激烈地吐露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把小孩逼急了。
他和自己一样,不愿意和彼此分开。
想通这一点,刘平搭在额上的五指轻轻痉挛一下,总是沉默、似乎没有什么感情的男人把粗大的手盖在嘴角上,掩饰住一丝笑意。
突然,手机响了。
刘平以为是图祥龙的信息,谁知打开一看,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
展开消息:“晚好,我的弟弟。”
看着小屏幕上的几个字,刘平的眉毛瞬间皱起。他几乎是同时,反拨过去这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果然是他,蛇牙。
施会庭的二儿子,施佘平。
施佘平的声音和几年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尾音仍旧喜欢带着点疯癫意味的上扬,“刘平?你干脆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
刘平目光深沉,不和他多说,单刀直入道:“你想要什么?”
刘平从施家庄出来,除了施会庭偷偷藏在他行李里被他带出来的几件老狮头的遗物,他唯一从施家庄带走的东西就是背后的纹身。
但是他并不清楚这片纹身里藏了什么东西。
“好冷酷,不过我真的有需要你的地方。当然,我还想你了,我们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没见,不止我想你,我哥在地底下肯定也想惨你了哈哈。”
刘平目光深沉,不语,蛇牙继续道:“我哥那么信任你,什么都给你,什么都让你知道,把你当亲弟弟,结果你最后走得那么决绝。”
“不过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走了,他哪能死得那么快,施家庄又哪轮得到我上位。”
刘平食指在膝盖上急促敲打,认真分析施佘平嘴里的每一句话,抽丝剥茧想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
可是施佘平比起当年他离开时似乎更疯了,语序颠倒,思维发散,刘平皱眉听得很不耐。
终于,啰啰嗦嗦的絮叨后,施佘平轻咳几声,“刘平,来找我吧,我们做个小游戏。我真的太无聊,这日子一天天过得万分无趣。”
“你不知道我下午去了哪里吧?大学教授的公寓,条件真的不错。”
刘平瞳孔骤缩。
男人眼睛里迸发出无限的杀机,几个字被他吐出来好像裹挟着刀片:“施佘平。”
施佘平大笑起来,为刘平难得看到一次的情绪外露而笑:“刘平,你知道我是个疯子的,我不怕你的报复哈哈。”
刘平脖颈上青筋毕露,眼睛猩红,面上尽是风雨欲来,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出房门!
广市某个废旧工厂。
银发整齐背在脑后的男人单手插兜倚靠在水泥方柱上。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当年的事你如果怪我就冲我来。”
“蛇牙,你别碰他。”
听着电话那边刘平急促的话,施佘平大笑出声。
蛇牙,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他了。
他笑仰起来的面容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截因为大笑而颤抖的,布满文身的脖颈。
两三朵艳红荼蘼的杜鹃花肆意绽放在他的喉间,顺着脖子线条延伸进解开几颗扣子的衬衣里。
终于他平复下笑意,被笔直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斜斜支着,他冲着电话轻轻道:“你猜猜,我和你的宝贝现在在哪?”
不等刘平回复,他就挂断了电话。
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电话屏幕上刘平二字,银发的男人歪歪脑袋,“真有趣。”
见他挂断电话,方才就过来,只静默候在一旁的手下才敢出声:“人已经带过来了,在隔壁。”
施佘平仍旧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但并没有过去的意思。
黄坤平时没近身跟过老大,他们前几天才从回国,因为手续问题,大半的人手还没到,于是他只能临时顶上。
同伴都说老大不好伺候,喜怒无常,还在国外时动辄杀人都是有的,思及此顿时额间冒汗,敛下眉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冷汗打湿了他的睫毛,巨大窗户外的河水拍打河岸的浪潮声在空荡的工厂内回响,他不敢抬头看自己老大,更不敢再出声打扰。
过去许久,他还没听到施佘平动身,悄悄抬起眼睛。
谁知他偷抬起的目光直直对上施佘平灰色的眼睛。
蛇一样冰冷无机质的眼睛......
“!”
黄坤被惊得没忍住后退一步,嘴角抽动,“老,老大。”
施佘平笑了一声,“怕我?”
黄坤紧忙摇头,汗水被甩落,“没有的事。”
施佘平终于离开了被他倚靠的方柱,抬步走过来,走出了阴影。
在黄坤忍不住震颤的眼瞳中,慢慢倒映出施佘平可怖的面容。
哪怕已经看过很多次,还是会觉得惊异,甚至是惊艳。
只见银发背头的男人,几缕垂落下来的发丝下,是一张被文了半面文身的脸!
脖颈上红色的杜鹃花向上攀爬,花尖围绕锋利的下颌线,最后拥簇着半张狰狞鬼面,诡谲神秘。
只有鼻尖到下巴是干净的蜜色皮肤,男人的薄唇透着和颓靡花瓣不符的冷酷。
明明是十分可怖的面容,但是在男人优秀的骨相支撑下,又有一种别样的病态的美。
高挺眉骨下是一双灰色的眼睛,冷冰冰的颜色下藏着癫狂。
虽然男人五官立体,但是不难看出来他是亚洲人。
黄坤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是男人的脚步不停,最后两只做工精良,早上出门时被精心打理过的皮鞋停在他的脚尖前。
黄坤内心苦着脸,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施佘平不做声地打量眼前难掩局促的青年,麦色的皮肤是墨西哥海边的阳光所赐,带着躲闪的黑色眼睛有着独属年轻人的清澈。
“唔,你还不错。”
“??”啊?
黄坤不解地抬起头,又撞进老大的眼睛里。
施佘平挑起尖尖的嘴角,湿润的舌尖在嘴角一扫而过,留下一点水光。
看着那点水光,黄坤突然明白了什么,麦色皮肤的青年脸颊爆红。
“老大,我,我......”
施佘平突然凑近,黄坤几乎能感受到施佘平的鼻息,温热的气流扫到他的脖子时已经变得微凉,激起青年一脖子的鸡皮疙瘩。
直到施佘平哼着小调转身去了隔壁,黄坤的心跳也没降下来,脸颊温度上滚烫。
老大,老大这是在......
勾引他?
“啪!”一声脆响。
黄坤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在想什么?
可是面上疼痛随着时间推移减弱,黄坤越发鼓噪的心跳声却持续着。
他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低低的呜叫。
他妈的,不想要命了?
怎么还跳还跳?
黄坤猛锤自己胸口。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丝水光,也逼迫自己不断回想在墨西哥时自己见过的,施佘平勾起嘴角刮掉叛徒人皮的样子。
那时,他的嘴角同样尖翘。
可是......
老大为什么这么做呢?
勾引我?
“啪!”
又是一声脆响回荡。
“哈哈哈哈哈。”
随着这声脆响,隔壁的施佘平笑声也骤然响起。
黄坤赶紧站起身,哭着脸过去。
老大肯定听到了。
施佘平确实听到了,几乎笑出泪花,真是太有意思了。
太有意思了。
他为自己的戏弄成功而笑。
看着黄坤高大的身躯蜷成小虾米,悄悄从门口摸进来的身影,他扭过脸。
晚上继续戏弄也不迟,现在该做正事了。
施佘平脸上犹带着笑意蹲下身子,让一旁的手下打开手机录音。
“老大,开了。”
施佘平撑着下巴嗯了声,从一旁接过一柄雪亮的匕首。
切割开脚边蠕动着的麻袋的绳结。
幼童乱糟糟的头发先显现出来。
“呜呜呜呜”他的嘴巴被胶带封死,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施佘平稳稳操控着匕首,将胶带划破,竟然分毫没有伤到小孩的脸颊。
小孩不知道是怕极了,还是镇定,竟然在获得说话权利后一声不发。
施佘平惊异地看了小孩一眼,“好勇敢的宝宝。”
“可是不出声,把你绑来不就没意义了。”
他笑着用冰凉的在小孩的头面上搜寻。
拇指和食指捏起幼童的一侧耳朵。
“那就,先从小耳朵开始吧。”
寒光闪过。
波涛汹涌的潮水声中,一座漆黑的废弃工厂里骤然传一声饱含痛苦的尖利哭叫。
树林中栖息的鸟类被惊吓,扑簌簌飞起一片。
可惜工厂废旧已久,附近被划入新建港口规划,方圆十里地都被铁皮围着,除了鸟兽和坏人,没人在里边。
十一点半上传的,不知道几点过审,紧赶慢赶终于卡着点写完了新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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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施佘平(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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