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任一遮遮掩掩捂了这么多天的事,结果发现所有人其实都知道,并且围观他像小丑一样东躲西藏。不亚于自认为衣着整齐,其实只穿了内裤就在街上行走数天,并且无人告知。
任一感到羞耻。
臭屁的小朋友在极度的羞耻后是无能狂怒。
任一性格比较像猫,时而粘人,恨不得像块小黏糕一样时刻扒在他们身上,嘀嘀咕咕说很多小话,他自己说不算完,听众必须声声有回应,不然小小一个人,能烦死他们。可有时候又很独,不想搭理人了就自己找个角落窝着吃零食,自己一个人也玩得很好。
于是一觉醒来,除了最会看小孩脸色的刘平,娄家姐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早餐时任一没和他们一起吃,自己抱着包子窝在沙发一角看动画片,吃完了就跑到餐桌旁再拿一个。
娄轻和娄沉说着话不时笑闹两声,刘平照旧沉默吃饭。
男人一手端着粥碗,大口嚼着包子,眼神跟着任一的动作移动,正正看到任一跑过来踮脚拿完包子,露在桌面上的大眼睛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刘平:“......”
不慎和任一对上了眼神,他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余光还是捕捉到了任一的第二个白眼。
“......”
难哄。
刘平一口喝完粥,抹嘴站起来拿外套,他打算出去给任一买几个玩具,再去超市提几兜吃的,不然毫无措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等到任一自己消气。
过年呢,小朋友还是呲着小白牙笑比较喜庆。
“平哥出去?”娄轻捧着碗问。
“嗯,去超市一趟。”
刘平走到客厅,呼噜一把任一从沙发靠背上露出来的小发旋,任一反手将他的手扒拉下来,在他的指肚上啃了一口。
刘平弓腰捧着小孩的脸,挨得很近,脸贴脸:“八喜的七色球,行不?”
任一鼓嘴不说话,但是没再挣扎着推他的脸,刘平乘胜追击:“一盒巧乐兹,六支装的。”
任一动了动耳朵。
入了秋刘平就不让他吃雪糕了,偶尔的一根小布丁他还得背着人偷偷吃。
“遥控越野车,会翻跟头的那种。”
任一欢呼一声,拧过身子,抱着刘平的脖子:“迷彩漆的那辆你知道吧。”
刘平额头抵着任一的额头,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知道。”
既然刘平这么上道,任一决定只和他好。
目送刘平离开,任一趴在抱枕上美滋滋继续看动画片。
肚子压着抱枕,胃里仿佛还有点空位,任一跑去餐桌旁继续拿包子吃。
娄沉正起身收拾碗筷,见任一跑过来,于是问他:“锅里还有粥,光吃包子干,喝点粥吧?”
任一抿抿嘴,不想理他,自顾自踮脚够包子。
娄沉看他够得费劲,于是帮他拿了一个递给他,结果任一嫌弃地看了一眼,攥劲弹跳,自己拿了个,吃着回沙发上。
娄沉看着手里的包子,终于回过味。
哦豁,小孩生气了。
碗也不洗了,娄沉喊来娄轻,两人分析半天,琢磨出味了,可解决办法却是一筹莫展。
平时最以逗小朋友为乐的二人,托任一不记隔夜仇的福,很少遭到任一的白眼,这次任一是真的生气了,他们反而没了办法。
收拾好餐桌,该贴春联了,几番诱惑,任一都不搭理他们二人。
娄沉悻悻拿起扫把,慢慢清扫起门口。
娄轻展开春联,浮夸道:“哇!好可爱的小兔子!只是没有我们任一可爱!”
无人回应。
女孩清脆的声音在楼道里空空回荡。
娄轻挠了挠脸颊,尴尬地把春联又卷了回去。
门大开着,娄轻娄沉站在门外贴春联清扫垃圾,同一栋楼的小孩在楼道里放了呲花,硝烟味久久不散,年味浓厚。
门口忽然冒出一颗小毛头,是李狗蛋,任一在小区里的玩伴。
李狗蛋大名李康健,遂了他父母的愿,确实是一个身体倍健康的小男孩,李康健不是怕生的性格,笑嘻嘻同娄家姐弟打了招呼,“哥哥姐姐好,我找任一。”
娄轻放下手里的扫把,冲门内喊:“一一,你朋友找你。”
任一从沙发背后探出头,见李康健左右打量着往屋里走,喊住他:“刚扫过地,别进来了,我出去。”
“哦。”李康健停在地垫上,嘴巴闲不住:“我爸从南边回来,给我带了好多炮,咱这边都没卖的。”
任一走上前,随口敷衍:“真不错,有花子吗?”
李康健连忙从兜里往外掏,“有呢!你说你喜欢看花子,我都攒着没放,想等你下来玩了一起放了看。”
他说着说着想起来任一说这一阵都不下来玩了,抬头可怜兮兮看向任一:“一一,你真不下来玩了?”
任一有点受不了小孩子真挚黑亮的眼睛,“也不是吧......”
他挠了挠脸颊,推开李康健黑红的脸蛋,“别凑这么近。”
李康健将任一的手抱进怀里扑上去:“下来玩吧下来玩吧,一一我们一起放炮~”
“都说了离我远点!”任一被李康健抱得很紧,红着脸挣扎。
楼下遥遥传来小孩子们的呼喊声:“李狗蛋好了没?”
“任一下来!任一下来!任一下来玩吧!”
“李狗蛋快点!快带着一一下来!”
娄轻娄沉对视一眼,纷纷对任一的受欢迎程度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楼下积雪未消,新雪又覆,任一被娄沉抓着套上衣服和帽子,才拍拍小孩屁股放他下去。任一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只招来青年的揉脑袋。
下楼时,任一看了一眼对门陈雪家,除夕家家都打扫卫生贴对联,站在楼道里能听到楼上楼下清扫和闲聊的声音。
只有陈雪家,静悄悄的,门前一片寂寥,门口的小盆栽仍旧是那一丛枯黄枝桠,前几天的小广告还夹在门缝中,自从那天听到他们家传来的争吵声后,陈雪一家再没了动静。
任一停下脚步,将那一页广告摘下。
也不知道陈雪现在在干嘛。
过年了,她一定很开心,能吃上糖果和罐头,她可得记得好好刷牙,不然开春了自己去看牙还得捎上她。
李康健一步两个台阶,走下去看到任一慢悠悠跟在后边,没忍住叫他快点。
“来了。”任一加快脚步,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余光瞥到陈雪家的深色防盗门。
一派喜气的楼道中,唯独这扇门仿佛笼罩着尘埃,黑沉沉的,风从楼道窗户吹进来,将陈雪家门口去年的春联吹得簌簌作响。
任一将手里的广告纸捏紧,团成团。
他不想承认,在褪色的春联翻飞的那一刻,心底竟然涌上不详的预感。
打定主意,等刘平回家了,就问问陈雪家的情况,用他的手机打个电话问问陈雪姥姥,再拜个年。
天气预报说是中雪,但是北方的雪花,一片片结成疙瘩飞下来,视觉效果上看起来和大雪也差不多了。
任一的脚刚踏上雪地,没忍住蹦跳了一下,雪真软。
他喜欢下雪,仰头看满天鹅毛的时候,只觉得全世界都小的很,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渺小而无力。
小孩子们闹哄哄凑在一起,红红的脸蛋,脏兮兮的衣服,嘴角呵出一团团白汽,玩热了发顶还会冒热气,热气腾腾的一群脏娃娃。
任一混在其中,像是灰扑扑的脏狗窝里唯一一只白净的小猫。
他不放炮,只喜欢看。
李康健争过一群孩子,获得帮任一放的资格,“一一你看好,我要点炮了!”
任一嘴上敷衍应声,大眼睛牢牢盯着李康健的身影,把自己的针织帽拉下来盖住耳朵。
李康健跪坐在雪地上,和另一个小男孩山子一起。李康健点燃插在雪地中的炮火,火光冒出,他往后一仰,撑身爬起来,山子接着他的位置,迅速将手上的玩具包装盒盖上。
两人灿笑着跑过来,左右夹着任一,其他小孩子也都是眼睛闪亮盯着那个倒扣的包装盒看。
不到五秒钟,先是刺耳的一声长鸣,鞭炮旋转着飞速上升,带着那玩具包装盒一起,包装盒被尖头鞭炮的高速旋转带动,竟然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也旋转起来。
鞭炮飞高,足足有三层楼高,才“啪”的炸开,火药很足,包装盒被也被炸开花,变成几块碎片落下来。
小孩们都跳着欢呼,蹦高了去接纸盒碎片。
李康健颇自豪地向任一介绍:“这个晚上放,炸开还有绿色的花子,飞起来的时候尾巴是红色的。”
任一向他要了一个,李康健很大方地递给他:“送你了,我家里还有几个呢,你要是喜欢我都给你。”
“不用,一个就行。”任一手指捏着成人手指粗细的鞭炮看,花花绿绿的贴纸,鞭炮尾部还做了两只小翅膀的装饰,整体来说比北方市面上的鞭炮精致很多。
并且这种旋转带长鸣升天然后炸开烟花的类型,在这边确实没见过。
北边的经济一直不如南边,从生活中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刘平脑子活,将手里的运输队用的很好,常做一些南北跑的生意。
借信息差倒卖赚钱。
该过年了,他自然也从南边进了许多鞭炮,捎过来北边卖,但是刘平怕任一玩鞭炮炸到手,于是没往家里带过。
*
刘平刚从超市出来,天太冷,热车的功夫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程虎。
“刘得宝已经找好人了,我估摸着过完年就要下手,你看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刘平沉吟片刻,“不用管。”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刘得宝尽管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平是想当黄雀。
程虎对刘平可谓是百分百信任,于是不再提这事,将运输队这一阵子的工作简单总结了一下。
刘平敛眉听着,不发话,只是等程虎说完,他才捡着其中一两个字眼发问。
终于一切汇报完毕,程虎悄悄松了口气,全程挺直的背脊也放松了,从茶几上抽了张抽纸擦汗。
“嗤,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讽刺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狗子这些天在备战考研,接下来都是不定时更新。
三次元忙东忙西,很久没看评论区,猛的一打开,感动地想流泪,大家人都真好呜呜呜,断更这么久也没骂我。
不会坑的放心吧,我本人的大学生活已经过得像一团垃圾了,我不会允许我的文也是一团垃圾。
俺的孩子虽然一般,也绝对会是一篇完整的,有脑袋有屁股的文!!!(热血挺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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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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