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苏曼还是很为难,不说安全问题,首先睡在那个长条的凳子上,就怕是难以入睡,何况,这晚上,该冻死个人吧。她可没有他们高原人的那种抗寒体格。

“晚上会很冷吧?”

“我给你多拿两床被子嘛。或者叫我妹妹陪你一起睡也行,你们两个睡一个帐篷。”

白玛极力的邀请她留下来。

“晚上还能看星星呢。”

犹豫的苏曼,勉强的,艰难的,答应了。

“好吧......那就试试吧。大不了明天回酒店再补觉。”

“好嘞!我一会儿跟我阿妈说,让她去给你和妹妹找一个帐篷。”

“你可别离我太远啊。我害怕。”

苏曼的眼里有些许恐惧,有些无助的望着白玛。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这个体验。

白玛看了看苏曼,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道:“嗯。我找个你旁边的帐篷睡,跟他们换一下。”

草原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随时随地睡在任何地方的。

可以去别人家厅里的长凳子上睡一晚,也可以在别人帐篷里的被子里窝一宿。是凳子上,或地上,他们都不在乎。

这是真正的天为被、地为床的民族。

白玛跑来跑去的协调,终于调好了两个挨着的帐篷,妹妹梅朵抱着厚厚的被子放进去,前后跑了两趟。

梅朵今年十五岁了,正在读小学五年级。

按说在汉地该是读初二初三的年纪了,但是高原上读书晚,因为一些学校的变动,她在乡里读到三年级,去到县上又从一年级重新读了一遍。

到了傍晚,大家一起在帐篷里吃晚饭,不过就还是那些个零食,如果不够的话,那就再泡一桶方便面,拆包辣鸡腿或鸡翅,就能吃的美滋滋的了。

不一会儿德西爸爸就进来了,看了看苏曼,向白玛问道:“这是你的游客索?”

“对的嘛。”白玛嗦着方便面,没有抬头看德西爸爸。

白玛妈妈不明所以,招呼德西爸爸坐下一起吃点东西,德西爸爸坐了下来,开始拉着白玛说话。

“白玛,你咋个把德西的微信删起了嘛?”

白玛妈妈看着白玛,白玛低头吃着方便面不说话。

苏曼尽力表现的与自己无关。这确实也与自己无关,只不过是德西看不得她在白玛身边而已。

白玛妈妈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儿子的心意。

“德西爸爸,小娃娃的事情莫管嘛。他们想咋样就咋样嘛。”

白玛偷偷看了一眼妈妈,妈妈最懂他,也最支持他。从来不会拿家长的身份来压他,任由他自由的生长,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给他讲许多平凡而又正确的道理。

他一直感激妈妈,甚至也不羡慕别人在成长的年岁中有爸爸陪伴。因为父亲的约束,是他和小伙伴们都不喜欢的。

小伙伴们时常在白玛这里抱怨,并且羡慕白玛没有爸爸管着多好。

“哎呀!你加起在嘛!我们家德西那么喜欢你。你也不能这个样子的嘛。”

德西爸爸有些不高兴了,他就是来替德西说情的。

“好好好,回头我跟他说嘛。你先回去嘛。今天我们家有客人呢。不要让娃娃没面子的嘛。”

白玛妈妈将德西爸爸劝了出去。

“白玛。你自己看到办哦。妈妈不管你的。”

“嗯。晓得的。”

窒息的德西爸爸走后,白玛又带着苏曼跑出了帐篷。

在这边的风俗,很少有家长当着孩子的面讨论男女感情之事,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害羞的事情,没有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但是德西爸爸或许是真的急了,他家德西等了白玛这么久,却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他不像是自己的女儿失恋了,到像是自己失恋了。

“白玛,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嘛?”

苏曼也挺好奇的,白玛在汉地来说,算是非常帅的了,难得的在高原,还能生出这么高的个子来,或许是遗传了他的父亲,因为白玛妈妈比苏曼还要矮小。

白玛害羞的撅着嘴笑着,又舔了舔唇:“我也不知道呢,姐姐。”

“善良吧。一定要善良的。”白玛补充道,他应该是想找一个像妈妈一样善良的姑娘。

走过一顶顶帐篷,巨大的照明灯杵在草原上,家家户户的帐篷里都亮着硕大的充电灯,这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有在唱歌跳舞,也有孩子哭闹。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个家庭的温度。

不远处有一些哭闹声,也无人在意,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冲出了帐篷。白玛探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有几个人都围了过去。

那是次登家。

白玛也加快几步走了过去,苏曼一阵紧张,也跟着白玛凑了过去。

次登大叔和大婶正在吵架,大婶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是为了孩子手上的一个小汽车玩具。

一个玩具有什么好吵的。

可是次登大叔不停的搡着次登大婶,最后竟然捶了大婶的脑袋两下,大婶整个向后倒在了长凳上,眼睛瞬间肿了起来,嘴里还大声的骂骂咧咧着,气势上完全没有输。

可是女人,始终是打不过男人的。次登大婶怎么说,都是被打的那一个。

有人上前去拉,白玛身边有苏曼,不好上前。

他看的认真,忽觉袖子被苏曼紧紧拽着,越来越重,扯到整个肩膀都要压了下去,这才赶紧看了一眼身旁,苏曼整个人已经在颤抖,吓的不行。

虽是夜晚,但是这一看就不是冻的,而是吓的。

“姐姐,你怎么了?”

白玛着急的扶住苏曼,可是苏曼还是不停在颤抖,双手紧紧攥着白玛的衣服,她的双手冰凉,脸色煞白,似要昏厥过去。

白玛怕是苏曼有什么病犯了,也吓的不轻,赶紧扶着走到一边,生怕被人看出来什么。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次登家的帐篷里,直到最后苏曼从僵硬变成泄气,软软的瘫倒在白玛的怀里。

苏曼晕厥了过去。

白玛赶紧打横抱起,飞奔到了远处的汽车那里,拉开车门,将苏曼放倒在后座,手忙脚乱的打着火,奔向县医院,都来不及跟任何人打声招呼。

一辆汽车在夜色中点亮,轰的一声在黑幕中急促移动,冲出草原,奔上马路。

白玛一边着急,一边叫自己冷静。

姐姐是来旅游的,姐姐有没有家人?姐姐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他是向导会不会有麻烦?姐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难道是高反了?

各种问题被塞进了白玛的脑袋里,他边轰油门边不时回看后座的苏曼,想着这种情况,是不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直到车子开到了县医院的门口,白玛再次将苏曼抱起,冲进了急诊室。

看到苏曼躺上了推车,他才放下心来。

一切都交给医院了。

白玛交了费,苏曼也输上了液,吸上了氧。

但是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她因为呼吸急促,然后缺氧导致的晕厥,好在送的及时,吸上氧就好了。

缺氧昏倒,这个白玛到是能懂。但是呼吸急促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好端端的呼吸急促呢?

白玛给阿妈发了条语音,没说苏曼晕厥的事,只说是苏曼有些高反,他陪她去县医院吸氧来了。

这种事情很正常,因为白玛妈妈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也会来县上吸氧,包括去年挖虫草的时候身体不适,头晕后晕倒了,第一时间下山,也是被大舅舅送到县医院去吸氧的。

在高原上,缺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缺氧导致身体不舒服或者各种各样的生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高原病,连他们本地人都会有,何况苏曼她一个外地来的弱弱小小的女子呢。

白玛发完微信,安心的守在医院,守着苏曼,等她什么时候醒来。

苏曼不醒来,白玛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觉的。

好在没有太久,苏曼慢慢的醒过来了。输了液,吸了氧,脸色也好了许多,不再煞白。

“姐姐?你怎么了?你刚才晕倒了!”

苏曼缓了缓神,眼睛直直的定了定,好像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拔下氧气面罩,看了看还在输液的手。

“......没事。”

“怎么没事?我可吓死了,姐姐,你刚才晕倒了!”

白玛趴在床边,着急的要死,好在姐姐没事,但是刚才那一幕,他真是吓到了,她不是别人,她可是他的客人,她是他带到草原上来的。

“姐姐,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不敢再带你玩了啊。”

白玛恳切又担忧的眼神望着苏曼,似要落下泪来。

这怎么会值得他落泪呢。苏曼不明白。

“嗯......我没事。我就是......看不得男人打女人......被吓到了。”

......

这是什么?白玛不懂。

“你是看到了会害怕吗?然后就会这样?”

“嗯。”

白玛眉头皱的紧紧的,一直盯着苏曼的脸,她云淡风轻,却又似伤痕累累。

“姐姐,你是被男人打过吗?”白玛小心翼翼轻声的问。

苏曼别过脸去,一会儿又坚强的转了过来。

“没有,是我妈妈,被我爸爸打。嗯。比这个还要凶。所以......”

是揪着头发在地上拖,然后头发带着头皮,整块被揪掉的那种打。

是穿着皮鞋,把脸踩在地上的那种打。

或许还有更多,但她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她想,婚姻对女人来说,有个什么用,求了温饱,却失了安全。

所以,她只要解决自己的温饱就好了,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就好了。

“姐姐,所以......你才那么怕男人吗?”

苏曼所有细小的谨慎与紧张,都一幕幕涌回白玛的脑子里。

这段日子的疑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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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庸人不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