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禁忌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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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初晓把饭做好,夏槿已经吃饱躺回了沙发。

林初晓坐在餐桌前吃饭,门外是一片蔚蓝和草绿色,风从窗户灌进来,吹拂着她的额发。

她恍惚了一下,从未在天亮晃晃的时候吃晚饭,她身体的细胞告诉自已饿了,可眼睛又提醒自己还早。

这种异样感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夏槿向她介绍了屋里各种药和用法,以及对应的症状。

林初晓一面听,一面在笔记本上刷刷地记下。

“这个地方防疫做的很好,一般不会有大问题,大多是一些肠胃病、寄生虫病,所以你先把这两方面的知识温习一下。”

“这里的牧民,年轻的都会点普通话,老一辈的都听不懂,所以你也最好学点哈萨克语,省得沟通困难。”

“好的,这就下单。”林初晓当着夏槿的面拿出手机打开某宝,在上面买了一套全新的哈萨克语教材。

夏槿瞥了她一眼,说道:“这里可不是包邮区咯,快递得到市里去拿,去一趟市里也不方便。”

“你不是有车吗?”林初晓想到白天自己骑着骆驼走了三小时,屁股开始隐隐作痛。

“那是艾力的车。”夏槿说着又回到沙发里卧着。

缺什么就喜欢网购的林初晓,此刻像断了翅膀的鸟,再也飞不起来了。

她只好先放进购物车里,等凑齐一波再买。

“艾力应该有,你去问他借。”夏槿说。

“他不是半个哈萨克族吗?也需要学哈语?”林初晓疑惑地问。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吵闹,男人讲话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初晓听不懂他们的话。

林初晓有些紧张,担心是牧民上门找麻烦。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夏槿朝门抬了抬头示意她开门:“找你的。”

林初晓心里更发杵了,她刚到这半天,只认识艾力一个人,这么多陌生人来找自己,是她犯了什么忌讳吗?

但是看着夏槿懒懒的表情,她又镇静了一分,出什么事还有夏槿在呢。

她走上前去把门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几张太阳花一般灿烂的笑脸,脸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夏槿悬着的心放下了,她为刚才自己的臆测感到羞耻。

几个中年男人走进来,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夏槿用带浓厚哈萨克音的普通话回着他们:“村长我吃饱了,不去了。”

为首的那个就是村长,长得非常友善可靠,话也最多。

林初晓见夏槿回绝了他们,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他们干脆不看夏槿了,几双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林初晓,她急得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艾力突然出现在门口,太阳过了最毒的时候,气温骤降,他穿着一件浅棕色夹克,底下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脱掉了早上戴的帽子,一改早上少数民族的风格。

很像纽约街头拍时髦大片的模特,林初晓在心里评价道。

他越过众人走到她面前,高兴地说道:“大家请你去宴会,为了欢迎你办的。”

村民们安静下来,细细地看着二人交谈。

“可我吃过饭了。”林初晓心虚地说道。

“没事,随便吃一点就好。”艾力说。

“可…”

艾力转身和林初晓并肩,头歪歪地凑到林初晓耳边小声说。“哈萨克族热情好客,这是你融入他们的机会。”

入乡随俗。还要在这里生活很久,第一天就驳了牧民面子,实在很说不过去。

“好!走吧!”林初晓也似被这热情鼓舞,情绪激昂起来,她转头求救似的看了夏槿一眼,第一次赴宴什么都不懂,如果有夏槿在,她会从容很多。

没想到夏槿干脆合上眼皮,不看她了。

早知道就不该做饭,林初晓哀怨地想。

一无所知的村民们高兴地说着话,簇拥着林初晓便走了。

到了目的地,门口牵着一只羊,安静地等待它的结局。

林初晓走在靠里的位置,羊被一根长长的绳子拴着,横拦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顾虑,林初晓想迈过绳子,腿刚抬起的时候,艾力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身侧。

“不要跨过去,绕着走。”艾力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林初晓胆子小了三分。她紧紧贴着艾力的手臂,随着他一同进入木屋里。

漓疆的天气干燥,林初晓的鼻子干得难受,她担心鼻炎要犯了,所以临走前拿了一包纸巾揣在怀里。

此刻屋里热闹非凡,一张长长的矮方桌铺着餐布,摆在宽敞的大床前。四周铺着花草图案的墙纸,床上垫着花花绿绿的红色羊毛毯,彰显哈萨克人独特的审美。

一个戴着红头巾的女人端来一盆水,供大家洗手,林初晓学着别人的样子,洗完后又在毛巾上擦了擦,她觉得自己就像林黛玉初进贾府一样小心翼翼,不同的是她是为了不闯祸。

林初晓被请到座位中间,身边是村长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长得凶凶的,表情很冷漠。艾力被拉到了另一边,坐在她对面,他的身边是阿克木。

两个帅哥坐在一起,桌上的食物都失去了颜色。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牛羊肉配那仁,咸奶茶、肉汤、各种水果酱比如黑加仑、树莓、杏子。当然少不了奶疙瘩、包尔萨克以及各种小零食。

另一边,裹着头巾的妇女正在忙碌地炒菜。

不一会儿,一盘银色大圆盘里装着满满当当地大盘鸡,底下配着宽宽的手工面条,被端到了餐桌中央,盘子有两个人头那么大。

林初晓暗暗观察其他人,坚决不做第一个动筷的人。她的鼻子越来越难受,已经开始流鼻涕,她只能拿纸巾偷偷擦一下。

左手边的男人斜倚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悦。

等待做菜的妇女们、孩子们都坐下来,才有人开始动筷,大家高兴得吃着,笑着,说着。林初晓听不懂,就自顾自吃饭。

大盘鸡加了红色的干辣椒,辛辣的味道刺激林初晓的鼻腔,一边吃一边流鼻涕,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她不停的用餐巾纸擦。

艾力注意到她,神色紧张地对林初晓使眼色,可她没看见。

突然,就在她又抽出一张纸巾的时候,左边的大哥暴跳如雷的站起来,生气地大骂林初晓。

她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场面十分混乱,一时间大家都哗啦啦说着话,有人扯了扯暴怒的男人,被他一手甩开。林初晓恍惚间觉得所有人都对着她骂,又羞又恼,偏偏鼻炎还不放过她,鼻涕都流到嘴唇上方了,她无暇顾及。

男人的手臂举了起来,被阿克木拦下。

她很想逃走。

忽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了她,拉着她跑了出去,那个暴怒的男人还想追上来,被艾力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林初晓云里雾里地跟着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孩跑,直到脚踩在柔软的草上,她们才终于停下来。

此时她们远离了村庄,站在草原上,云都不见了,太阳的余晖斜洒下来,形成光柱。

“姐姐,对不起。”小女孩用流利的普通话对林初晓说,虽然仍带着一点口音,但十分接近标准普通话了。

林初晓如梦初醒,反问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爸爸脾气很不好,你刚刚触犯了禁忌。”她用稚嫩的童音诉说着恐怖的事情。

禁忌?什么禁忌?

“哈萨克人不能在餐桌上擦鼻涕,这是不恭敬的。”仿佛回答林初晓心中的疑惑,小女孩缓缓坐了下来,抱着膝盖说道。

“啊!我不是故意的!”林初晓赶紧道歉,没了解清楚哈萨克的习俗,是她的问题。

“你是汉人,不明白很正常,可是我爸爸居然要动手打你,”她说着头埋得更深了,“我讨厌他。”

林初晓羞愤的心情缓和下来,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来看着她。弯弯的睫毛、红扑扑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她长得很漂亮。

“这不是爸爸的问题,是我先犯了错。”她安慰道。

“可别人都没生气,只有他这样。”女孩没有抬头,嘴巴埋在手臂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林初晓听出来,女孩并不只是为她的事情而烦恼,这样暴躁且暴力的父亲,她在家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管怎么样,我先谢谢你把我带出来。”林初晓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

“没事,其实我也不想呆在里面。”小女孩忽然开心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小孩的心情就如过山车一般,他们不会沉浸在一种心情里太久。

“我带你去个地方可以吗。”她满怀期待地说。

“啊?可是天快黑了。”林初晓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同时在心里想着,那边为她举办的宴席还在继续吗,她是不是应该回去道歉。

小女孩眼睛里的光突然黯淡了,一句话也不说,低头拨弄着地上的草。

林初晓于心不忍,试探地问道:“远吗?”

“不远!”她咧嘴笑起来,没等林初晓接着问,她又牵起她的手跑起来,像一匹快乐的小马驹,在草场上肆意的撒野。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林初晓一边跑一边说。

“阿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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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艾力按下阿尔坦,他顿时安静下来,像只泄气皮球一样不闹腾了。

艾力本不是喜欢应酬的人,却不得不在这场宴席替林初晓收拾着烂摊子。

扔下一桌子的人就跑,太任性了。他对她的印象又差了一分。

他用哈萨克语对大家说道:“她刚来这里,很多事情不懂,我替她给各位道歉。”

“她不是不讲礼貌的人,她的鼻子生病了,所以会这样。”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唯独阿尔坦沉默不语,冷着脸往牛奶里蘸馕。

他不是不知道阿尔坦,这位脾气暴躁的亲舅舅,是一个顽固不化、害怕强权的人。

于是他又对阿尔坦说道:“舅,你家的羊最常生病,你想和兽医撕破脸?你的羊咋办?公司拨了三百只羊给你,产量不达标,公司会考虑换人的。”

阿尔坦脸色骤变,如暴雨前的天空,阴沉沉的。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为了个女人敢威胁你舅舅了?一个女人当兽医,她拉得动牛羊吗?我们凭什么相信她!”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是为了大家好。别忘了,这么多年夏槿为大家治好了多少牛羊?让你去当兽医,你干得了吗?”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要保证羊奶质量,如果出现问题,你和我都会被开。”

其余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阿尔坦,眼神里透出责怪和不悦。

阿尔坦见形势不妙,立刻换了张脸,陪笑道:“我是讲道理的嘛,是我太凶了,放心,我肯定和她道歉。来,大家再喝一杯。”

气氛缓和了下来。

艾力一瞥眼,发现林初晓的外套还在座位上,外面的温度,不穿外套能冻得直打哆嗦。

她不懂漓疆的一切,就这样随便来了,给人凭添麻烦,完全没有责任心。

他面露不悦,拿起外套,对大家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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