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记者之死

祁夜辰以调查记者失踪的名义带着棠溪明出发去河南。

“老大你真的不带上我吗?”唐珂站在车前期期艾艾的问道。

“我这次去是上级直接派遣,太多人同行不方便。”

“那我呢?我是棠大哥助理,我能去吗?”香兰转着手指问道。

“你更不行,我这两天打探了一下河南那边的情况,不适合女的去。”

说来说去只有棠溪明最适合呗,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有了答案。

“快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跟两人挥手告别后,祁夜辰拧了下钥匙,脚踩油门来了一个漂亮的三角倒车,然后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唐珂和香兰一手朝他们挥别、一手扇着鼻子,看着像是被尾气呛到了。祁夜辰呵呵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向副驾驶“这趟怎么着也得半个多月,你就一点不留恋他们啊?”

“有什么好留恋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这小东西竟然还挺薄情。”祁夜辰因为棠溪明个子小有时候会喊他小东西,虽然被叫的人非常抗议。

本以为他会反驳几句,这小东西日常较真爱抬杠,没想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同意了他的说法,“我是不需要太多人的感情,认真说起来,我确实有些薄情。”

好吧,看来这个小东西已经变态到连自己都较真的地步。

“你这话让他俩听了得哭一夜,尤其香兰,她可一直拿你当她的楷模。”

“他俩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但我还是不会像普通人那么热烈。”

“那你以后交女朋友了怎么办,也这么冷淡?”

棠溪明垂下眸子,沉默良久,就在祁夜辰打算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轻声道,“我不需要女朋友。”

祁夜辰和棠溪明两人换着开了五六天才到达河南,很多路走不了汽车,他们绕了很多冤枉路。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河南租一辆汽车呢?河南是没有汽车吗?”

“如果我们不开车、一路驴车马车火车的,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到。”

棠溪明想了想也是,没有再发出抗议。循着那个记者的路标,接下来就全是小路了,祁夜辰将车停在市里,打算在这住一晚,明天再找匹马骑进去。

还好是夏天,衣服薄、两个人的行李并不多,祁夜辰找了个大饭店,楼上可以住宿一楼是餐厅。

啃了半个月的干粮,终于可以歇歇脚吃点正经饭,棠溪明肉眼可见的瘦了好几圈,他从小到大吃的最大的苦估计就是咖啡了。

“再耽误几天,你会不会饿死在路上啊?”祁夜辰把他爱吃的糖醋小排往前一推。

一向斯文秀气不紧不慢的棠溪明同志,虽然没有像祁夜辰那样狼吞虎咽,却像按了快速键一样,祁夜辰都怕他噎着。

长途奔波又累又饿,一顿饭吃下来没说几句话,吃完回房,套房的环境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卧室里两张单人床,外面有个小客厅和卫生间。

“在这乱世,林伯母把你保护的像个盛世富足的小孩儿一样,怪不得你不需要那么多感情。”

两人一人一张床,一个把自己摊成大字型、一个就连休息都是那么横平竖直。

“你小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棠溪明正在看讲河南文化和地形的书,听到祁夜辰跟他说话,便将书扣在膝盖上聊了起来。

“小时候谁还不是个富家公子哥来着。”祁夜辰吹了吹自己额上的头发,玩世不恭的模样确实像个纨绔子弟。

“哦?”这个之前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棠溪明来了兴趣,将眼镜都戴上了,“讲讲。”

祁夜辰呼噜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一向不愿意多提,第一他不是那种矫情也不是爱在饭桌上吹嘘过去的人,第二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让他去平静的讲述这些过往。

“祁夜家往上数几代也是个大官,后来到我爷爷奶奶那一代就开始走下坡路,到父亲这一代最后那点家底也被他抽大烟打牌败光了。后来有一天,来了一帮巡捕把我父亲押走了,一边说祸不及子孙一边下午悄悄带人抄了我的家,而我至今都不知道父亲犯了什么事。”

“这是你几岁的事?”

“八岁。”

“你的母亲呢?”

“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跑了。”

棠溪明静默片刻才缓缓问道,“那你是怎么长大的?听说是你的乳母把你养大的?”

“算是吧,后来那些年一直陆陆续续接到一些亲戚的资助,其中有个人从我八岁到现在一直都没断联,不过他一直不肯与我见面,也不需要我的感谢,我每次找他都是给他写信。”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他只让我叫他令伯伯。令伯伯可有意思了,总给我寄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和书,天文地理生物的,我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后来开始给我寄一些国内国外的侦探小说,倒是挺好玩的。”

“那段日子是不是很辛苦?”

“啊?”祁夜辰愣了愣,“辛苦什么,做饭有刘妈,上学有令伯伯资助,就连警察署的这个工作都是他给我找的。”

“你眼睛红了。”

“没有。”祁夜辰偏过头。

棠溪明爬下床坐到他身边,将他的脸掰过来。

祁夜辰拂开他的手,“哎呀你矫不矫情……你怎么哭了?”

棠溪明白皙精致的脸上挂着一颗颗圆滚滚的泪珠,别人都是一行一行的流泪,他每次哭都是一颗一颗圆圆的小珠子。

“你不是说你感情淡薄吗?咋能淡薄成这样?”祁夜辰刚刚那些梗到喉咙眼的伤感彻底咽回去了,转而开始研究眼前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薄情人。

“那是对别人。”

祁夜辰心里咯噔一下,被棠溪明覆着的手背开始蔓延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到心脏,他愣愣的问了句“啊?”

看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母亲之前的嘱咐,棠溪明又将满腔的情感硬生生憋了回去,“还好你健健康康长大了,你放心,以后我母亲是怎么疼我的,我就怎么疼你。”

祁夜辰心脏一缩,他结结巴巴道,“瞎说什么呢,谁用你疼,我有我未来老婆疼我。”

棠溪明正色道,“你这种思想是错误的,这个世界上疼你的人可以有很多,不必非得是女性,如果你已经遇到了一种令自己满意开心的生活,就不必非得遵循常规的人生路去走,坚定地走你自己的路,你才会真正快乐。”棠溪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条详细严谨的迂回战术已经在他心里慢慢成形。

祁夜辰觉得他的语气和话术有些耳熟,有点像林伯母给他上思想政治课时候的样子……

这一夜,棠溪明在台灯下写写画画,祁夜辰几次催他睡他都不睡,只以为他是在研究河南那边的民俗和民情。祁夜辰知道他倔起来谁劝都不好使,便转了个身先一步进入梦乡。

凌晨两三点,棠溪明终于放下本子和笔,完成了一项光荣而伟大的计划,扉页上赫然写着——祁夜辰攻城略地基本方针。

第二天一早,两人匆匆吃了早饭,便去租马,棠溪明看着高大的马匹腿肚子打颤,“祁夜警长我怕马。”

“……”

祁夜辰挑了一匹马中的“瘸子”带着棠溪明晃晃悠悠的往目的地赶,别看这马矮,耐性不错,赶半天路也不见累。

越往乡村地区走,越是荒凉,本应生机盎然的夏天,却比冬天还要死寂。明明野草还是那么生机勃勃的长着,却不见任何人烟和庄稼,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半个的房子,也是断壁残垣。

“那是什么?”棠溪明指着前面一队人问。

“不知道,看不出来。”

“我们走一会儿吧,正好马也累了。”

黄土茫茫的小道儿上,那队人带着扬起的尘沙越来越近。开道的是一辆驴车上头坐着几个男人,后面一队全是妇女,看着还有十几岁的女孩子。

“大哥,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往哪儿去?”祁夜辰上前递过去一根香烟,他瞄了一眼后面的人群,那些妇女和孩子们全都嘴唇干裂、面容枯黄、裤腿上灰扑扑的像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鞋子十双都凑不出一只完整的。

她们目光呆滞的看着来人,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活尸,只有一两个女孩子露出好奇的表情,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回看他们,让这群人有了份活气儿。

赶车的男人惊愕的看着手里的烟,这种好东西就算在市里都不多见,他把眼前两人从上到下瞄了一遍,“你们打哪儿来的?来这破地方干嘛?”

“走亲戚。”

“呵呵,”车板上一个人笑道,“哪家的?这十里八村我几乎都认识。”

就在祁夜辰犹豫的片刻,棠溪明接道,“二刘家。”

“哦他家啊,还剩一个老汉儿,他家穷啊有你们这富亲戚,怎么能穷成那样。”

祁夜辰拿出火柴,帮他把烟点燃,“嗨,我们去城里生活好几年了,这不是家里长辈听说这里闹饥荒,想起这儿有个亲戚,有点挂念他。”

“哦~”赶车的男人吐出一丝烟圈儿,意味深长的笑道,“好烟啊~”

“你们这带着一队妇女要去哪儿?”

车板上的男人推了推赶车人的后腰,赶车人把香烟递给他,四五个人轮流抽了一口,香烟就不见白了。

“走亲戚。”赶车人笑道,“驾!”他甩了一下缰绳,一声吆喝,驴就开始慢慢悠悠走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碰上拐卖妇女的了?”棠溪明看着远去的人群,低声问道。

祁夜辰惊奇的看着他,“你看出来了竟然没有拦住他们义愤填膺的主持正义?”

“我只是爱较真,但我不傻,”棠溪明白了他一眼,“为什么在你眼里我总是跟个无脑愤青似的。你看那群女人的表情,看到陌生人一点期待都没有,她们压根没想被救。她们不自救,我怎么救得了她们?”

本就沉闷的空气变得愈加窒息,祁夜辰觉得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像顶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

她们不自救是因为心里已经绝望了,就算被救也无济于事。河南的灾情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

“你刚刚怎么知道这里有个二刘家的?”

“昨晚翻了翻地方志,这里有很多刘姓村落。”

“那本书今晚借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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