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幽幽,两人一马像是刚从一场梦魇里挣脱出来,黄泥路上回响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棠溪明松了缰绳,身下的良驹慢慢晃着脚步,透出些许脱战后的闲散。
祁夜辰默不作声,低垂着眼皮,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可不可以说句话?”棠溪明看着前方的地面,马蹄扬起尘沙,像一朵朵小小的烟花。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预想的是前后的反差会让祁夜辰对他刮目相看,就像在南京的那个下午,他开车的时候,祁夜辰双眼放光的对他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的真实本领会在一场恶战后被揭露,这样看着像是藏拙、像恶作剧,甚至像蓄谋已久。
回去把那本《祁夜辰攻城略地基本方针》撕了吧。
“哒哒哒”马儿感受不到背上两人心里的重量,仍是那样悠闲。
“你竟然会开枪,还会骑马。”祁夜辰一向体热,此时却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散发着凉气,“我刚刚把你护在身后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偷偷笑话我?害怕马却能单手纵马飞驰的棠溪明同志。”
棠溪明听到他这样跟自己说话,一颗心像被无数根丝线五花大绑然后片片凌迟,“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我……”
“不想听。”
“求求你,我……”
祁夜辰绕过他拽着缰绳想要将马勒停,棠溪明将绳子一纵,刚要停下脚步的马又继续哒哒哒的小跑起来。
棠溪明握着他的双手交叉在自己身前,气都不喘一下的飞速解释,“母亲从小就教我这些 她还想让我习武 可惜我身体不争气老生病 长大后去国外留学她便没再督促我所以到现在我虽然拳脚功夫不行但是开枪射箭骑马这些全都不弱 母亲说乱世一定要能自保 我没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棠溪明窒息似的猛然吸了一口气。
祁夜辰的心随着他的大停顿陡然一提,不知不觉耳朵已经随着他讲话侧了过去。
棠溪明将空气缓缓吐出,“是因为我在攻略你。”
一句话在嗓子眼里转了半天,愣是没有勇气直接说出口,棠溪明咽了咽口水,换了一种说法,“我想和你做朋友。”
……
“我怕你不喜欢我,你不是总说我轴,说看见我就想抽我。”
“什么时候的事?”这像是自己会说出来的话,不过他不记得跟棠溪明说过,刚刚还恼别人的祁夜辰已经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从刚认识开始,你就这么说我。”棠溪明委屈的快要哭了。
“嗨,那都陈年老经了,我后来发现你只是比较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且你一点都不欠抽,你学识渊博为我们署的探案工作带来很多新技术和手段。不管遇到什么案件你都特别认真,还执着的把每一个作案动机和过程都要捋顺,我觉得这个强迫症还挺……”
“挺什么?”棠溪明微微侧着头等他的下文。
“挺可爱的。。。”祁夜辰囊着声,在嗓子眼里说完这句话。
说完以后,他偏头看着棠溪明,棠溪明在他前面脑袋低垂,头发有点长挡着脸看不清表情,但那个嘴角怎么好像是上扬的?一股混着羞耻的邪火正要升腾上来,棠溪明突然侧过头,眼里分明是寻求肯定的无助和弱小,“是吗?”
心头邪火瞬间给浇灭了,祁夜辰愣怔却十分肯定的点头,“是!”
看来那本基本方针不用撕了,棠溪明将头转回去,在祁夜辰看不见的死角彻底笑开了,但说话的语气仍是委屈巴巴,“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祁夜辰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来刚刚该被哄的那个角色不是他吗?虽然没有弄清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颠倒的,但他也不打算去细细计较了,“没生你的气。”
棠溪明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覆在身前的那双大手上,嘴角高高扬起。
“但你以后别骗我了昂。”
“好。”
回到大饭店,一楼餐厅已经关门,还好祁夜辰买了些吃食放在厨房,这种生活上的小事压根不指望棠溪明能想到。
夏日炎炎,吱呀呀的风扇转成一道白影儿仍没有解多少暑热。祁夜辰翻出一个塑料袋装的鸡蓉面,逛街的时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看到的,广告词上写着“鸡蓉面,旅行第一,滚水泡下,甘芳适口。”老板说从厦门运来的,一开始没什么人买,后来那些当兵的、出远门的发现这个面方便买的人就渐渐多起来了。
一小包还挺贵,估计从厦门运来这里并不容易,祁夜辰将鸡蓉面放到碗里,提起暖瓶往里灌热水。
“祁夜辰,有人进过咱们屋。”
祁夜辰正在研究鸡蓉面,头也不抬的回道,“客房打扫的吧?”
“不是,我们的抽屉、床铺、柜子,几乎被翻了个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祁夜辰听闻这话,三两步走到卧室,放眼望去他是看不出什么被翻动的痕迹,但像棠溪明这样有强迫症的人肯定能看出自己的东西被动了。
联想白天发生的事,棠溪明有个猜想,“会不会是金恩那边派的人?”
祁夜辰点点头,“少了什么没?”
“没有,我把胶卷和洗出来的照片藏到床缝和衣柜底下了。”
棠溪明又确认了一遍自己藏的东西都在,这才放心下来。
棠溪明停在床头,祁夜辰靠着门框,四目相对,暗流涌动,昏黄的灯光将他们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而窗外无边的黑暗正在慢慢逼近。
跑了一天,两人都有些疲累,棠溪明还是坚持睡前看书的习惯打开了床头灯,祁夜辰也睡不着,躺在床上陪他。
确认完重要的东西都在以后,棠溪明提议把两张床合并到一起,万一有人半夜偷袭,他们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对方。
祁夜辰想起白天的事本来想呛他几声,但看到他那孱弱的小身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棠溪明一边看书,一边拿着小本子写东西,祁夜辰瞄了一眼,本子被书挡的严严实实看不见他在写什么,心想怪不得能拿双学位呢,看个书还要记笔记。
“祁夜辰,我以后能叫你阿辰吗?今天我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吧?再连名带姓的叫有点生疏。”
“你可以叫我祁警长。”
“……”棠溪明把本子上那条“要先从称呼开始变得亲昵”狠狠划下两条线,良久不死心的转头道,“祁警长也生分而且你姓祁夜叫着很绕口,我就要叫你阿辰。”
祁夜辰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随你。”
“你叫我小明。”
“……”祁夜辰满头黑线,他一只大手包在棠溪明半个脑袋上摇了摇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撞着头了?”
“行不行?”棠溪明低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祁夜辰看了半晌缴械投降,“行行行,小明,打今儿起我就叫你小明。”
棠溪明心满意足的在本子上重新写下“七:先从称呼开始变得亲昵。”写完在后面画上一个对勾。
祁夜辰狐疑的看他写字的身影,怎么没看书也能记笔记?他撑起半边身子去看笔记本上的字,棠溪明眼疾手快的压着不让他看。
“咱俩都阿辰小明了,你还跟我有秘密?”
“不是秘密,”棠溪明眼睛湿漉漉的,“是**。”
祁夜辰才不吃**这一套,他一手撑床一手去掏笔记本,没了枪,棠溪明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一只手就能对付。
果然,棠溪明双手抱着双腿将笔记本夹在中间,还是抵不过祁夜辰的一只铁掌,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掰开了,棠溪明一个趔趄倒在了祁夜辰身上。
四目相对,幽幽夏日好像变得更加炽热,热的心跳都加速了,仿佛要从眼睛里跳出来,棠溪明一把小骨头撞在怀里,祁夜辰一只手为了扶他搭在他的背上。
这身板跟抱一个姑娘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祁夜辰怔怔的想着。
细看他的眉眼,柳叶长眉、微垂狐狸眼、嫣红的嘴唇,祁夜辰抹了两把,“你擦胭脂了?”
“……”
“棠溪明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
棠溪明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他眨了眨眼,看着一掌距离的那张脸轻微点了点头,“我就是。”
看着眼前人双颊微红、故作娇媚的模样,一股邪火直窜腹部,活了二十六年如果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真是白活了。只不过还没待祁夜辰这边有反应,那边棠溪明已经先下手为强。
一个强烈的想法完完全全占据了棠溪明的心,娘亲从小给他讲的狗血故事其中之一是什么来着?
——先婚后爱,生米煮成熟饭!
棠溪明眨巴着眼,舔了一下祁夜辰的嘴唇。
轰,天崩地裂、地动山摇,憋在腹部的那团火轰然爆发,他本能的回吻上去,棠溪明岂会放弃这个良机?
娘亲手写的生理知识此时全都用上了,凭着他拿双学位的超高智商,理论变成实践不过就是……顺从本能的指引。
两人一顿乱摸乱啃,裤子都脱下来了,棠溪明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东西,他没有润滑油,眼看身上的人已经头脑不清楚,一门心思的乱戳乱撞,丝毫找不到窍门。棠溪明心一横,菟丝花似的小手悄然伸了过去……
·
翌日,棠溪明散着一副骨头架子好不容易起了床,身边已经空了,他伸手探去,凉的,环视四周,没人。
看一眼怀表,十一点,棠溪明去厨房翻吃的,只有硬邦邦的烧饼可以直接吃,遂放弃。
祁夜辰去哪儿了?
是不是下去打饭了?
他肯定不会自己吃独食,棠溪明决定在屋里等他一会儿,等来等去,眼看快十二点了也没见着人影。
棠溪明叹了一口气坐在书桌前看书,筱然吹进的一阵风将书哗啦啦翻了好几页,正要抬手翻回去,身后衣柜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棠溪明回头,狐疑的看着衣柜,这衣柜是不是……变胖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吱吱呀呀慢动作打开柜门。
“祁夜辰,你怎么在这儿?”
衣柜里头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祁某人结结巴巴道,“对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棠溪明立刻想到了什么,憋着笑跟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怪不得一整晚都不见你人,原来是躲这儿了。”
“一整晚都不见我人?”祁夜辰懵懵的重复。
“对啊,昨晚我看完书你还在厕所蹲着,我就先睡了。”
“是这样吗?”
“嗯。”棠溪明郑重点头。
“哦。”祁夜辰懵懵的从衣柜里钻出来。
棠溪明背过身,笑的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不敢深写怕犯规,记者之死篇章故事没有写透,哭唧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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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记者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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