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公司总监打了个招呼，把李伟豪带回到了刑警队，由孙涛审问。
李伟豪坚持称自己没有枪，不会开枪，甚至也没杀过人。
他说自己只是路过案发现场附近，距离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单纯的、碰巧的经过附近。
孙涛被李伟豪一脸无辜样子，气到原地跺脚，走出审讯室骂了几句脏话。
我看了审讯视频，李伟豪虽然神情中带着紧张，但从行为分析的角度，他确实不像撒谎。
当然排除他有双重人格。
可这种可能很小，就算他有轻微的强迫症。
他眼神清晰坚定，没有微动作的变化，身体前倾没有保守姿态。
“或许他没有说谎，也许我们调查出了问题。”我反复看着监控内容，一次次重复听李伟豪的回答。
“那他娘的真是巧合。”孙涛抽着烟，烟灰掉落在电脑桌上。
我瞪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把烟灰落的到处都是，你没有烟灰缸吗？”
“不好意思，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孙涛听我的语气严肃，意识到自己的邋遢，赶紧用手将烟灰拍掉，顺便帮我整理了一下桌面。
我看着他整理的动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我捏住孙涛的胳膊，大脑快速回想今天在李伟豪公司发生的一切，将他桌子上的东西在脑海中复原。
笔筒、书架，鼠标垫。
等等，笔筒上有个特殊的戒指，应该是个男士的戒指。
“怎么了。”孙涛见我忽然顿住，似乎认为我是熬夜熬的心脏出了问题，关切问道。
“申请一下搜查令，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他的汽车和办公桌面。”我皱着眉头看着电脑画面里，李伟豪的手指。
那个戒指应该不是他的。
“下午搜查令才会出来。”孙涛见我有了头绪，忍不住问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点点头，“我们调查过他的家庭背景，父母健在，父母没有离婚，而且双亲都有良好的工作，是个中产家庭。”
孙涛点点头。
“他学习成绩比较好，却考出省内，在外省工作，桌面上没有家庭合照。”我在思考。
孙涛听着我的话，不知所以，“所以呢？”
“所以我们得去找找线索呀。”我回过头盯着孙涛，耸耸肩。
孙涛抿嘴，“真会说废话。”
中午在局里凑合着吃了盒饭，可能是局里怕我们工作猝死，所以每个盒饭标准提高了十块。
“这次陈局真是下了血本了。”小刘嘴里叼着狮子头，满嘴油光。
”可能是心有愧疚吧。“我将最后一口米饭吞进肚子里，将吃光的盒饭扔进垃圾箱，看着正在吃第二个盒饭的孙涛。
孙涛抬眼看着我，嘴里没停下，迅速扒着饭盒里的菜。
“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吗？”孙涛砸了砸嘴，第二盒的最后一口米饭被他吃进肚里，“你给我的感觉，像是我吃了一头猪。”
说完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站起身对身后还在吃饭的队员喊着，“该查监控查监控，该写文件写文件，小刘王安跟我走。”
我们换下了警服，穿上了便装。
毕竟李伟豪现在也只是犯罪嫌疑人，我们不想引起过度注意，以免带来麻烦。
我们去通知了李伟豪，拿到了他的车钥匙，随后出发前往他的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小刘和王安对李伟豪的车进行了全面的排查。
没有发现血迹，没有发现枪支。
座位整洁，油表正常，汽车行驶了几十万公里，确实是个二手车。
由于汽车条件较差，所以李伟豪也没有给车配行车记录仪，我们检查了四周有无拆卸痕迹。
答案是没有。
车里有香氛，气味要比正常的男人的车更加香。
一个有生活品质的男人。
打开车里的抽屉，驾照和零碎的保险纸张被透明的文件袋装着，虽然买了很久，但纸张很新，没有任何污渍和破损。
李伟豪是个很有规则的男人。
或许说，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所以才会有轻微的强迫症。
“后备箱发现什么了？”孙涛站在车外抽烟，等了很久一无所获让他有些失落。
“后备箱比你外衣的兜还干净。”王安推了推眼镜，两手叉腰在一旁说道。
孙涛掏着自己外衣的兜，从里面掏出了两个打火机，一坨揉烂的卫生纸，被折断的香烟，还有口香糖包装纸。
……
孙涛又走向李伟豪汽车后备箱，抬眼一瞧。
“你说的对，这后备箱比我兜还干净。”孙涛将手里的东西塞回大衣口袋，走向前看着空空荡荡的后备箱。
“他收拾过了吗？”孙涛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干净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王安摇摇头，“都是灰尘，所以不是特意收拾过，应该一直都是如此。”
什么也没发现，我们几个人把希望寄托到了李伟豪的办公桌。
“这男的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粉色呀？”孙涛看着李伟豪的办公桌，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你看，你这属于刻板印象了。”我带着手套将抽屉掀开，“粉色原本就是给贵族男子设计的。”
“可是他喜欢的是嫩粉色。”孙涛随手翻了翻抽屉里的文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你看，你在区别对待粉色。”我将笔筒里的东西倒在桌面上，“我要为粉色平权。”
我拿起那个在桌面上滚动半天的戒指。
戒指是银的，款式是标准的男士婚戒。
上面没有钻，而是刻了两个字母，不是李伟豪名字的缩写。
“这个戒指又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孙涛看着我拿着戒指沉思，转头问我。
我又翻着看了一眼，“这个戒指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纵观李伟豪的办公桌，没有家人合照，没有朋友合照，关于亲密关系的物品似乎只有这个戒指。
“这戒指是个男款？”孙涛仔细瞧着戒指，好奇地问我。
“而且不是他的尺寸。”我回答。
“难道他是？”孙涛抿嘴在我旁边耳语，“gay？”
“或许。”我推开孙涛，又翻了翻桌面上其他的东西。
被切开的橡皮，两只铅笔，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我们搜查物品的时候，李伟豪的上司走了过来。
他端着咖啡好奇地走上前，眼神四处扫荡，看着我们问道：“他是犯事了吗？”
孙涛没有回答，反而是转移了话题发起提问，“我想问一下李伟豪的具体工作可以吗？”
他上司点点头，答应了孙涛的请求。
两人退到一旁，聊了几句。
等到孙涛回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的搜查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把物品摆放回原处，便离开了公司。
坐回车上，孙涛皱眉两手握着方形盘，“这个李伟豪的工作权限，是能够接触到客户信息的。”
“用户信息不是一般员工没有办法查看吗？”小刘在我身旁开口问道。
孙涛挠挠头，“李伟豪上司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懂，总之就是李伟豪有公司信息权限。”
“李伟豪的传唤时间就要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再回去问问看。”我看了一眼手表，离十二小时传唤拘留已经过了八小时了。
孙涛踩下油门，一路冲回局里。
他主导，我辅助，我们在审问室又提审了李伟豪。
孙涛问了很多有关于凶杀案的事情，李伟豪坚持自己一无所知，甚至还提出了需要见过律师才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快让孙涛暴走了。
“你是单身吗？”我按下孙涛的胳膊，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李伟豪一愣，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一个这么八卦的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我，“我是不是单身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公司上班？”我把公司的资料拿了出来，摆在桌子前翻看着，“这是一家约会网站，工资较低，以你的本事可以跳槽到更好的公司。”
“我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李伟豪索性摆烂，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当然可以不回答。”我点点头，将桌面上的资料收回，“那就来讲讲你男朋友的事情吧。”
李伟豪身子一震，原本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了下去，两手收拢在桌面上，“你说什么呢？”
能听的出来，他现在的声音很是紧张。
“你没有反驳，而是用了疑问句。”我笑笑，身子前倾，姿态上给予审问更多的压力，“你男朋友和你一起住吗？”
我将自己的想法抛出，等待回答。
李伟豪喉结滚动，眼睛闪躲，“我没有男朋友，我性取向很正常。”
双重否定的句式，外加紧张神色。
就连孙涛在一旁都能看出他撒谎，更别说我一个侧写工作者了。
“性取向不一样不可耻，我们不歧视，但我们需要知道你是不是曾经把客户资料泄漏出去了。”
先稳定对方的情绪，再提出问题，这是我的审问习惯。
“我现在不想回答你们任何问题，”李伟豪似乎从刚刚的冲击中平静下来，又开始躲避问题，回到需要找律师来才能回答问题的阶段。
“你办公桌上的戒指是他吗？”我补充了一个问题。
“不是。”李伟豪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对，“这是我捡来的。”
“你知道我们公安机关不是随便问你的问题的。”我语气强硬，试图用语言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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