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样理解的,于是也这样做了。
虞芮一脸纠结道:
“我朋友刚从外地回到京城,想的是为他接风洗尘,这接风洗尘要吃饭罢,一下子我便想到了——”
“大名鼎鼎的鼎德大酒楼。”
没人拦住她,她继续往下编。
“我朋友却说,全聚德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我赶紧跟他摆了摆手,全聚德怎么能跟鼎德比啊!你说是不是?”
“这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可伶的朋友都有阴影了。”
“哎呀!这以后还让我怎么说的出口:鼎德大酒楼是全京城最好的。”
她绘声绘色的表演让在场除了谢随之外的人深信不疑。
那个分管找来了总管,总管递给了她两张一百两银票,紧握着她的手,哽咽道:“谢谢姑娘对我们鼎德酒楼的支持。”
“这些钱就当是我们赔给你们的,辜负了客人您的期望。”
谢随吐的难受坐在位置上,只有虞芮双手将钱接了过来。
她颇为大度地拍了拍总管抽泣的肩膀,“哪里的话,我们以后还常来。”
这下鼎·万年老二·德绷不住了,还感动地哭了起来。
仿佛在无声诉说:“你知道吗逢人他们就说我们鼎德不如全聚德,每个人来吃饭的都逢人这么说,只有你,我们忠实的客人,只有你支持我们呜呜呜。”
虞芮适时给一个肯定的眼神。
场面合家欢。
忽略在一旁看得难受的谢随,这幕酒客情还是蛮感人的。
出了鼎德酒楼,虞芮分给了谢随一半银票,“莫说我不仗义,五五分。”
谢随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缺这点钱的人?”
大几千的玉佩他都能买下,他能缺这一百两银子?
他缺少的是刚刚在酒楼里被人践踏的自尊!
“小钱也是钱,我只知道你不爱吃青菜,不知道你吃青菜会吐得这么夸张。”虞芮吐了吐舌。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虞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结果就是谢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若不是知道你喜欢我,我还以为你在折磨我。”
虞芮乍一听,觉得云里雾里的,“我吗?”
谢随的眼神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仿佛在说:不然?那还怎么说?
“你怎么知道我...”
话说半句缄口,虞芮发觉自己的脸似乎红了一片。
抬头看去,谢随的耳垂也如樱桃般。
他闷声闷气:“就上次,你那么明显,就是木头也都能感觉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
虞芮光顾着给反应,连上次是哪一次都没有深究。
所以,还是她先表白了是吗。
谢随偷偷看她,正巧也撞上她打探而来的目光。
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个人其实都不是少男少女的心境,只是唯独面对这件事,却都不约而同地心悸和慌张。
还是谢随先鼓足了勇气,道:“我一直都希望,我们会在一起白首不离。”
但是上辈子并没有如愿。
莫名地生出些心酸来,虞芮曾经梦见过自己的惨烈结局。
故事里没有人救她,没有人告诉她会在一起走到最后。
暑气的最后一丝将要消亡,明日之后便是立秋,但是她的胸膛里热流涌动,仿佛将整个夏的炎热揽收。
眼眶带了一点泪。
她看向谢随,“那我们在一起。”
他们青梅竹马,互相喜欢,没有任何人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彼此,那为什么不在一起。
谢随似乎也有点哽咽。
酒气散去,入眼是人间烟火,“好。”
......
后来的三日里,是虞芮在虞府上下除了年节以外异常繁忙的时候。
午时之前制好成衣选备,她去选入宫成衣以及相应的头饰,商讨细节。
她选的是一套翠色和妃黄为主的云肩袖。庄重亦不失少年人的活泼。
午时之后便要学习礼仪,宫中诸多繁文缛节,是由每年宫里来的教养嬷嬷到各家各户教习。
傍晚过后,沐浴焚香诵经直至亥时三刻。
一天下来连轴转,幸好的是她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顶多是身子乏累,不至于为此过于忧神,白耗心力。
而这一切准备事宜将要结束时,鸳鸯刚替她簪好珠花。此时噩耗传来,“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
刚刚簪上的珠花滑落,落地散开。
明珠继续回禀,“老夫人今晨突发身子虚弱,现在卧床不能起。”
听见明珠的下文,她稍稍安了心,示意明珠往下接着说。
“老爷知道了此事,命大夫人替而入宫参加太后娘娘寿宴。”
虞芮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先不梳妆,我们去看望祖母。”
大夫人代替,不晓得要不要作什么幺蛾子。
但是她明显更担心祖母的安危。
到了祖母处,房门是禁闭的,左右两个丫鬟站在门口两边。
那两个丫鬟看见人来也不让,走近了只道:“老夫人需静养,不便探问,小姐请回罢。”
虞芮止住步子,“祖母现在如何?”
那丫鬟似是认出来她,“老夫人交代过,让二小姐不必太过忧心,入宫好好为太后娘娘贺寿。”
“待二小姐从宫中回来,老夫人自会见你。”
祖母这是不想她担心。
现如今祖母不肯见她,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按祖母说的做。
“对了,二小姐,老夫人还说,宫中一切关于小姐的事情皆由小姐自己定夺。还望二小姐能三思而后行。”
“帮我告诉祖母,我会尽快回来的。”
话说完,玉钏低声告诉虞芮,“小姐,大夫人来催了。”
“祖母,嫣嫣这就去了。”
虞芮在屋外稍稍提高音量,对着屋门鞠了三躬才离开。
虞府门口外,停好了三驾马车。
虞侯和虞沈等男眷一列马车。
大夫人带着她一众儿女一列马车。
等到她来时,众人大多已经安排好。
大夫人见她来便从马车上下来,“芮儿,大家都位置都安排好了,只剩你一个人。”
“这,实在是坐不下了,你便自己坐一辆马车罢。”
祖母原本的安排没有这么多人,现在这状况只能是大夫人临时安排上的。
轿帘被掀开,虞蓉和虞芷探出头来,欣喜道:“娘快上来。”
顺着目光便看到了虞芮,有些幸灾乐祸,“呀!二姐姐,我们还以为你不去了。”
虞芮迎上目光,“为什么不去?你们俩个外人都能去,我更应该去了。”
她话落,帘子便‘咻’的一下被放下了。
马车内两个女孩忿忿不平,压低了声音说话。
“看她还能逞强多久,她还不知道,她的马车根本不会开往宫城。”
“嘻嘻,到时候咱俩一起看她笑话!”
“没志气!笑话有什么好看的,你忘了娘怎么说的?她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哈哈哈哈...”笑声如银铃荡开。
马车外的人却对里面的对话一无所知,大夫人极力劝说下,虞芮自己坐上了一辆马车。
她自己一辆马车,省的清净了。
但是她不觉得大夫人有如此好心。
按着大夫人素日里的脾性,此时此刻不应该让她眼睁睁看着她们一家团圆,天伦之乐,独自黯然神伤吗?
虽然她并不会这样。
掀开轿帘前,她犹豫了一瞬。
这会不会是大夫人的圈套。
但即便真是圈套,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明珠,你留下。”
虞芮上马车前留下了这么一句。
即便她真的遭遇不测,也希望明珠能替她找来人救她。
踏上马车坐好了之后,不多时,马车的轱轮便转了起来。
马车夫的身影在轿帘前晃悠着。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走过一段路后,虞芮故意告诉外边的人,“停车,我有个簪子忘记带了。先掉头回去。”
良久没有回声,马车夫似乎还在反应。
“二小姐,现在回去便赶不上了,算了罢。”
声音沉沉的,像打在一堵墙上,闷闷的。
他看似理由,但归根结底就是拒绝她的要求。
这个马车夫果真有问题!
虞芮掀开马车两边的侧帘,窗外的景色变化明显在告诉她,这不是去宫里的路,而是朝着郊外。
马车夫似乎注意到她的行为,加快了行驶速度。
坐在马车里的人明显地能感受到颠簸加剧。
突然而来的猛烈颠簸,让车里的不安氛围弥漫开来。
“小姐...”
“这是发生什么了?”
虞芮眼神示意安抚鸳鸯和玉钏两人,刚刚她往车外看,那时车速慢,或许有跳车的可能。
但是现在,恐怕来不及跳车。
她就知道大夫人不会安好心。
“别慌,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她安慰两人道。
暂时不会有危险,是要看那人要将她们带去何处。
她们主仆三人正忧心忡忡之时,车外突然响起了一声高昂的一声。
“停车!”
马车突然止住了。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见车夫还没有动作,虞芮大着胆子问:“前面是谁?”
车夫没有回答,但是自己下了车。
虞芮看不到外面,并不知道车夫已经被另一帮人马控制住,自以为是目的地到了,不觉心中的弦紧了又紧。
车帘没有如她所料被掀起,而是一声温润如玉的好听声音。
似安魂曲。
“虞二小姐,受惊了。”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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