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柔软，虞芮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还有些闷，透不过气。
虞芮朝着自己脸上摸了摸，扯下一块盖在面上的纯白的丝织物。
重新获得新鲜空气的她，如获新生，眼神却撞上了谢随的脸。
他已经俯下身低头，鼻尖对着鼻尖，作势要亲上来。
虞芮集中生智，从两人唇边极窄的缝隙中，将手塞进去手心对着谢随，捂住他即将作恶多端的嘴。
虞芮定了定心神，场面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刺激，何况谢随又生的那般好相貌。
“谢随，你再不起来我就叫人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暧昧，虞芮的话刚溜出嘴边便能传到谢随的耳朵里。
谢随闷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
虞芮却感知到谢随体温急剧上升，耳尖红到滴血，脖子连结喉结的地方青筋格外明显，饶是如此，他表面上还佯装镇定。
虞芮突然看透了谢随，表情变了变。
谢随如果真的爱她，那么即便是她死了之后，谢随重生前也是有大概率没有男女这方面经验。
她将手松开，心里暗暗酝酿着些什么。
谢随仍然强撑着，“你唤人进来，我也不起，你不告诉我答案你就唤罢。”
虞芮对着面前男子盈盈一笑，看人的眸子上仿佛都有波光潋滟。
“我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她将手抚上谢随的胸口，“反正你我早晚都要成亲，晚一日不如早一日，不如就在今日……”
她这白日宣淫的架势着实将谢随吓得失魂。
趁着时机，虞芮借着手中的巧劲儿，四两拨千斤翻身在上。
看着失魂落魄似的谢随，虞芮暗中得意自己赌对了。
她得意洋洋作势去扒谢随的外衣，细细软软的手上却传来一股劲儿，阻挡着她。
谢随的大手直接将她的两只手握了起来，别到一边，力道不重，他眼里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脸颊蒸腾上片片粉霞。
谢随慌了。
从阻止虞芮那一刻起，他便败下阵来。
“别…现在还不行。”
谢随脸上浮现出想要又不敢要的神情，他顿了顿，从侧面迅速起身，理了理衣襟，
“…这种事…还是等成亲以后。”
他说这番话时，脸上还浮现着令人可疑的一抹红。
就算谢随重生了，到底还是个古人，思想上没有虞芮穿来穿去的开放。
虞芮起身坐在柔软温暖的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谢随整理衣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襟也凌乱了几分。
她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谢随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除非方才也是谢随的伪装之一。
谢随委屈巴巴地整理好衣服，才看向虞芮，又帮她拢了拢，“我是担心你，你在刑场上突然倒下，我都吓死了。”
谢随这样说，虞芮有些动容，招手让谢随离近些。
“谢随，你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谢随接下来对她说实话，虞芮心中对她的警惕会下降一大截。
虞芮无比认真地看着谢随的眼睛，他没有闪躲。
虞芮主动提起他的前世，谢随觉得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又知道的不多。
他似乎有预感以后再难有这个机会，向虞芮坦白。
可是从前那个谢随，连他自己也唾弃。
“我…”
他怎么敢开口把一切告诉她。
“前世我已经死了，要说我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看你的立场站在哪一边儿。”
他说的委婉，倒是也没有撒谎。
虞芮也不奢望一下子都知道，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谢随没有对她说谎。
那么至少他对她的情谊是真的。但是她也绝无可能百分百相信谢随。
虞芮顿了顿，“前世。”
“谢随，你的前世死了，是怎么死的。”
这个，《锦瑟》里没有提。
似乎要刨根问底，谢随提起后，她实在好奇。
谢随被震住，目光缓缓交汇，他对这个问题似乎十分惊讶。
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虞芮会问，嗓音里有些着急，“前世，前世是你杀了我。”
“绝无可能。”
虞芮一口否决。
“我明明死在你前面。”
按照原本剧情，她活不到今年冬。谢随变成杀人魔的时候，她明明早就去世了，怎么可能是她杀了谢随！
一个已经死了三五年的人怎么可能去杀死另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她，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说谎。”
虞芮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明白谢随没有必要去撒这样一个拙劣又没有逻辑的谎。
可是谢随没有说谎的话，眼前的事情又算怎么个事儿？
两条道路都堵死的情况下，虞芮只能把渺茫希望寄托在谢随身上，她满面愁容，“谢随，你细说说，时间…地点还有方式，我是怎么杀的你。”
谢随显然不太爱回忆起，过了会儿才道：
“在梦梁郡西城楼下，你突然出现，然后我便求你杀了我。我握起你的手，刀尖向我，就这么刺了几下，慢慢地我感觉没有力气便死了，我猜应该是失血过多。”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演示，虞芮被唤起了一点记忆，但那更不可能。
谢随所说的，是她的上一个任务的内容。可是她都用了神级道具让她的时间线延长，让一切重新来过。
虽然当时的谢随的确能和她互动，也发生了谢随所说的事情，但是谢随怎么能记得！
重新来过的任务，怎么会影响现实？
假设没有人说谎，那便是她的道具「一梦了无痕」出了问题。
但是，她上次用完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虞芮有时也会感慨，自己的命怎么那么悲催，话本子里还是个炮灰。
但反过来一想，她作为一个炮灰现在过得如此顺风顺水，还没死个千八百回，她还算是炮灰吗？
这不活得还挺滋润。
抬头望天，真相…便像头顶那被浮云遮挡之物，浮云看似无所依从地游荡，却在每一步都恰好挡住了，虞芮看不见亦摸不到。
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天，在虞芮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时，元旦渐进。
宫里递了许多请她赴宴的帖子来，虞芮让人点了点，就数菱妃发的最多。
什么赏梅宴、踏雪寻诗、红泥小火炉，她挨个看过去，想着也是许久没有进宫。
这些帖子上的日期都已过，她让明珠妥帖保管好。
虽然没什么用，但无奈她是有一点收集癖好在身上的。
“明珠，替我去宫里递帖子，好久不见太后娘娘，也该去看看她老人家。”
在虞芮还尚未搞清楚一切时，她还是选择按部就班地进行，扮演好她的角色。
景熙宫。
太后娘娘近日来爱养狸花猫，总喜欢抱在怀里。
那个小猫似乎也知道富贵贫贱，迎合着太后娘娘喵喵叫，短短几日便把太后哄得合不拢嘴。
虞芮人在景熙宫，屁股还没坐热乎，耳朵里飘来了三四句，“地锦，给菱妃喵一个。”
“地锦，给佟贵人喵一个。”
“…再给昌乐郡主喵一个，喵完给小猫咪小鱼干。”
“地锦”是太后给那个黄狸花猫起的名字。
地锦也十分争气，仿佛能听懂人言，连喵三声，把在场的人都给哄高兴。
太后有些兴奋欣喜：“呀，这小猫，真是有灵性。”
“是呀是呀，想必是得太后娘娘庇佑，下一世就该转世投胎成人。”旁边有妃子附和道。
虞芮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并不怎么喜欢眼前的猫。
它的爪子又细又长太锋利，她觉得会伤到自己。她养的小猫都会让人定期剪爪爪上的尖牙。
虞芮不过是走了一会儿神的功夫，话题不知何时偏向她，太后叹了一口气 语重心长：
“昌乐，哀家听说前些阵子姜府姜大人来向陛下求娶你，陛下说你已经有心上人给人家推脱了。”
“你那个心上人是何方神圣？女人年纪是最要紧的，也是最致命的，等不到那个人就别等了，这感情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
虞芮连声道是，顺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将话题进行下去，称以后再有人求娶，一定会好好考虑。
虽然她已经在郡主府拒过好几个人。
“今日姜大人也在宫里，他应是在陛下那里，一会儿我命宫人将你送去，你与姜大人好好谈谈。”
虞芮看的出来太后的意思，是还想继续撮合她与姜明初。
没想到姜明初这么受老年人欢迎，不光太后想撮合，她记得祖母生前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其实仔细想想姜明初这人，也不奇怪。
年轻有才华，一度考上状元，人品贵重，在朝廷当值稳定，对她也很好。
她应下了太后的话，反正也只是见一面，又没逼着她嫁给姜明初。
老人家的心意她都懂，也不是非姜明初不可，只是担心她罢了。
虞芮来到时，长信宫前已经站满了许多人。听前来接引她的宫女说是在为元日举办的诗会，陛下广邀青年才俊，为新的一年春题诗。
到时候，最好的那一首会贴在宫城的正门紫禁门上。
虞芮捏了捏帕子，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太后娘娘设的坑里。
以姜明初的文采必定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
到时候众人喝彩，在太后娘娘眼里，像她这般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很容易便崇拜爱慕上。
虞芮怀着看热闹的心情进入场内，顺着一排排宫灯过去，一抹玄色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他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正背对着虞芮，单手托着下巴站在诗板前冥思苦想，如石塑了的雕像，半天不见动一笔。
而其他人有的已经写完三四行。
虞芮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待他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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