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得多少?”眼前人笑眯眯。
虞芮对松风贪得无厌的印象拔高了一个度。
这倒是让她想起来一人。
是她初为穿书人时,书中世界风险较高,系统给她找了个师傅。
她的那个师傅,更是把积分看得比命还重。即便是危险万千的境地,也不愿兑换积分换个活命的道具。
彼时她刚知道,十万积分可换得归家之途。
后来,等到她攒够了十万积分,发现那不过是一句谎话,是每个穿书人之间的慰藉罢了。
‘摆渡人’的事做了,便再也回不去。
所以师傅,究竟是为的什么?师傅十万积分之时,有没有动过回家的念头。
虞芮移出面板,“老价钱。”积分转过去之后,她倏尔问道:“有人积分攒着不用,是为何?”
松风挠了挠头,他这次的身份是从梦梁远道而来的商贾,“大概,觉得攒着攒着会更近希望。”
她撇了他一眼,“你也信十万积分吗?”
松风何止信,这句话都是出自他之口。“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天际风云变幻,皆在一念之间。
碧叶鲜绿,即便掩盖在亭台楼阁,终有一天也有冲破云霄。
她犹如醍醐灌顶般看着面前的梦梁商人。
穿着浓郁的紫色常袍,躯体有些臃肿,将腰缠玉带鼓了出来,铜冠束发,只有两腮出流出两缕发随风飘荡。
他笑得眯眯眼,下一秒仿佛就要唤她小虞儿。
“哎哟,真是造孽,一个十四五女娃娃能成什么事。”
虞芮掉入话本空间,系统派发她的第一个任务,胡周末代王朝。
眼睛睁开,看到一个穿麻衣的白胡子老人。和善的笑容填满皱纹,“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莫怕耶,这次就跟着我一起走吧。”
她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却在老人的引领下,帮助成王入京,完成了任务,躲过她穿书生涯的首难。
虞芮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师傅。”
商人却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是你的师傅,我是来此地度假的。”他理了理不平发皱的衣袍,似乎不太满意挺起来的大肚子,嘟囔道:“系统就是嫉妒我的才华和帅气……”
二人的系统面板皆闪了一瞬,虞芮对这个变化有些茫然,松风却道:“怕是来的人太多了,庄生迷蝶服务器快撑爆了。这么做容易让系统紊乱…”
她就是要乱......这也是她的机会。
“你的想法,是不是打算将大家都引进来,排挤外头那些人。拿人手短,替人消灾,足够狡诈。不过没用啊,总有人会接到五星任务,失败了还有下一个穿书人,他们倒是暂且休息,那么总有不休息的时候,真是无异于羊入虎口。”松风评价道。
虞芮不以为意,将松风送出了郡主府,若是让他知道她的真实意图,怕是要吓他一跳。
尽管他并没有承认,或许是不便承认,或许是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虞芮最深处的念头和渴望,仍是将他看作师傅。
郡主府外排起曲折长龙,格外引人耳目。只需定睛一看,人龙跟前府门外,立了一块巨大的简洁木质牌匾,上头三字“领积分。”
众人多有疑惑,纷纷打听:“这‘积分’是为何物?”
有人答:“积分糕。”
“就是白馍,里头有馅儿,上头红印着积分二字,故称积分糕。”这么一解释,众人便都知晓了。
天上掉馅饼之事,新鲜的头一回。于是菜场鱼市肉店的,大人小孩,都来瞧上一眼,再美美地领五个“积分糕”回去。
茶场酒楼,那些评书人,紧跟时事,也都传唱开来,将“积分糕”很快传出京城内外。
她的善事德事越做越广,民间忽然如一阵疾风骤雨,开始口口相传‘昌乐郡主’的名号。
唯一让人不满足的是,一人只能领一次。
领取时,姓甚名谁,户籍置业,都被书吏登记在册了。
虞芮分辨这些人是不是穿书人非常之简单粗暴。只需问他们一个问题便能分晓,所以该得积分的得积分,该得积分糕的得积分糕。
即便是又想要积分,也想要积分糕的,她也都给了。
郡主府好不热闹了一阵子,而将这些人留在这方世界,只是她的第一步计划而已。
她暗自下了一道命令,凡是那些领了积分的人,都已让暗卫们做好了标记。
所以十分清楚,到目前为止,共有三千九百九十八个穿书人拥挤在这方狭窄世界中。
“快看,庄生梦蝶01服务器已经红温了!”
“急死我了,挤不进去!”
“服务器要出bug了!!”
就像松风之前说的,这方世界能承受的穿书人已经趋近丰盈,再也盛不下。
连分了六七日,往后的人便像小雨稀稀落落,至半个月后,已经没有人来领积分。
京城却是乱了套。
从她的郡主府便能见微知著。
“郡主,后院的下人实在欺人太甚,嫌弃安排的事多也就罢了,竟连我这侍女总管都不认,连着伙儿欺负我,嘴里还嚷嚷‘打倒封建主义’。”
“我左不过是说将为首的几人发卖出去吓唬吓唬,倒将我轰出了房。”玉钏声泪俱下,告状告到了她面前。
玉钏自小跟了她多年,性格是里头最风火的一个。不光做事严谨不苟,嘴上更是不饶人。
能让她这般来告状,可见是受了不小冲击和震撼。
虞芮听着品了口茶,将茶盏放下,慢悠悠道:“不必发卖,散些银子,将他们都遣了,去人牙子选批机灵的回来就是了。”
那些穿书人是来度假的,可不是来服饰人的。况且他们中多有后世之人,观念截然不同。
又仗着休息期间系统修复之力,因此并不怕闹出些小事来。
一个,两个穿书人也就罢了。
可若是这方世界的大多数普通人都被穿书人替换了芯子,郎中不会医病,秀才不会念书,农不得耕,女不得织......
虽说都是小事,但积涓成流,这方世界究竟要如何让维持?
虞芮打发走玉钏,去到庭院里,仰头望向那被框出的四方天幕,碧蓝澄澈,晴空如洗。
从前她每进一个话本,引起她注意的是那话本子世界里的天空。总是旧得发青,颜色均匀地像刷了一层漆。
她知道自己是个容易受周围影响的性子。有时为完成任务而共情话本子里的人物命运,便如梦似幻,不能自拔,恍惚失神。
却只要抬头一看天,再怎么情难自已,便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天,也是系统力量的体现。
她想,如今的天空,已经开始恢复了正常的色彩,是不是意味着,系统的力量因她的所作所为,减弱了些。
“郡主,驸马从梦梁回来了。”一声侍女的呼唤,虞芮回了神。
从春夜那次吵架,隔日便知谢随偷跑去了梦梁。在陛下那边,还是她给打的掩护。
他忽然去梦梁郡,自己心里虽有些慌张,但想到他目前心境还算稳定,去了梦梁,亦不会有大碍。
谢随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因隔些时日,心里又攒着之前的疙瘩没有解开,她表情没有什么大变,只是轻轻应了声,“哦。我知道了。”
她只听见声音,不知道谢随就跟在那侍女后头。
软烟罗最是轻薄,洋红上襦配着正黄下裙,皆用青黑双色锁了边,走近些,裙头绣的花样是并蒂莲。
衣裳的色彩已经如此丰富了,谢随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女子的面容上。
不论何时,虞芮身上总有股顽强的生命力,像朝阳斜照,像春雨细风。
是如此的女子,在他早已干涸的土壤里种出一棵树。
如他所想相映照,一束午后炽热日光洒在了虞芮的面上,更显得肤如白玉,粉面桃腮,最漂亮的当属一双眼眸,蕴藏着无限生机。
少女似是嫌着光亮刺眼,支起蚕丝罗扇去遮。
谢随快步向前,抬起衣袖为其挡住日光,少女神色诧异之中,他有些满足的意味。
期盼,期盼着能有一日,如同遮住过于灼眼的光一般,少女能够需要他。
她佯装睨了他一眼,本想发个脾气,却因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短暂失神。
再反应过来,已被拥入微微有些寒意的怀中,埋怨酸楚的冷言冷语就没有说出口。
而是将千言万语都化作眼珠里蕴着的水意,鼻头的一股热气,贝齿轻颤。
他既然不理解她,一走了之便是,何苦回来!
“放开我……等你答应了我,不然就永远别碰我。”她贪恋一会儿正欲推开,却被更用力地锢在怀里,他似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下颌搁在她的发间,去嗅闻发梢间的香粉味儿。
惺惺作态……她直接发了狠,将他里衣扯开一个口子,对着裸露出来的肌肤咬了上去,混着她的泪水,像是在伤口上撒一把盐。男人微微闷哼了一声,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眼角的泪珠一一吻去,
“我答应你,绝不寻仇。”
她伸出小拇指,委屈又倔强,“拉勾。”
直到谢随的手指伸过来,两个人的手结成同心,她才将人重新拥抱了回去。
离开的这几日,她亦是疯了一样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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