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却无法降低许聿脸上和唇上滚烫的温度。那里还烙印着陈垒方才近乎凶狠的触感和气息。
他是凭着本能狂奔,直到肺叶传来尖锐的疼痛,才被迫停下,扶着人行道上一棵树,剧烈喘息。
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
他刚刚……对陈垒做了什么?
他又让陈垒……对他做了什么?
第一个吻,是他被“相亲”二字刺穿理智后,恐慌和占有欲驱使下的孤注一掷。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用最笨拙的方式宣告主权。
他以为会换来陈垒惯常的纵容,无奈的一句“别闹”或者一个安抚的眼神。
可他万万没想到,是那样天翻地覆的回应。
陈垒的吻……和他记忆中任何模糊的,带着恶作剧或试探意味的触碰都截然不同。那不是少年人的嬉戏,而是一个成熟男人被彻底撕开克制面具后,最直接、最滚烫的**洪流。
强势,深入,一种要将他拆吃入腹般的掠夺感,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氧气和思考能力,于是,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推开陈垒就这么逃了。
“现在,还觉得我是要去相亲吗?”
他脑子里还回荡着陈垒的话,抵着他额头时,那灼热的气息和眼底翻涌的完全看不懂的深沉,此刻比冰冷的夜风更让他战栗。
那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会为他规划未来、为他撑起一切的“垒哥”,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危险和极致诱惑的陌生领域。
害怕。
一种比面对枪口时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不是害怕陈垒会伤害他,而是害怕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害怕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更无法回应那样激烈的情感。害怕这五年来小心翼翼重建起来、如同呼吸般依赖的关系,会因为这个超出所有经验的吻而彻底崩塌。
他到底对陈垒是什么感觉?
是依赖?毋庸置疑。陈垒是他从泥潭里爬回人间后唯一的浮木。
是感激?当然。陈垒给了他新生,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是赎罪?始终是。那份源于家族、深植于骨髓的亏欠感,是他背上永不褪色的烙印……
可如果只是这些……
那为什么听到“相亲”时会愤怒恐慌到失态?为什么陈垒的吻会让他心跳快得濒临窒息?为什么逃跑之后,唇上残留的触感和陈垒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却像鬼魅般挥之不去?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陈垒妹妹陈琛家楼下。
落地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晕,隐约能听到小婴儿咿呀的学语声和陈琛温柔的低哄,间或夹杂着八索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抱怨代码BUG的絮叨。
温馨,忙碌,嘈杂,充满了活生生的“家”的气息。
许聿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茫然。他像个幽灵,躲在阴暗里,静静看着这不属于他的幸福。
恋爱……结婚……生子……像他们这样?
他和陈垒……也会是这样吗?
不,他完全无法想象。
他无法想象陈垒系着围裙在厨房炒菜的样子——虽然陈垒手艺其实不错。
更无法想象自己会耐心温柔地哄着一个软绵绵的小生命。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再说,两个男人也生不了小孩,有了小孩,陈垒还会变得更爱他。许聿才不要,他只想要陈垒,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恋爱”这个词,对他而言,遥远得像另一个星系的故事。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心动,如何去爱一个人。陈垒的那个吻,像一颗巨大的小行星,蛮横地撞入了他这片贫瘠的情感荒漠,引发了剧烈的海啸。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仿佛失去了所有方向,就在一个旋涡里不停地打转,连陈垒这个坐标都成了恐慌的源头。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蹲了下来,将发烫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烦死了。”
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咕哝。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发出执拗的震动。屏幕上跳动的“陈垒”二字,烫得他指尖一颤。
下面显示着惊人的数字:21个未接来电。
接,还是不接?
手指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颤抖着,始终没有落下的勇气。接了要说什么?所有语言在巨大的混乱面前都显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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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电话那头,陈垒站在只剩一地凌乱的客厅里,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抓住许聿手腕时冰凉的触感。
是不是……太心急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焦灼和自责。许聿内里还是那个在感情上懵懂又笨拙、甚至因为过往而充满自卑的大龄儿童。自己那个失控的吻,是否又惊吓到了他,让他刚刚建立的安全感再次崩塌?
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抓起车钥匙,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快速拨通另一个号码,声音因紧绷而冷硬:
“八索,是我。查一下许聿现在的定位。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刚算了一下,最多一万多字,一章一千多,应该不到10章就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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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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