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但来吃饭的人特别多。
可能是隔壁酒店请了网红带货,也给“米莱”带来了人流量,一大半排不上队的外地游客都选择来了这里吃饭。
“小卓,里面还有二人卡座吗?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前台拿着对讲机给耳麦那头的人对话,听到对面的答复之后才放下对讲机,他往座位卡上打了一个勾。
“是这样的先生,还剩下一个两人座,但是是在靠近角落的位置,请问您介意吗?不介意的话我就给您开卡座了。”
“……”
“先生?”
江引回过神来,看向前台小姐,“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你刚才说什么?”
“不介意!你开吧!”陈课越过江引肩膀,把手伸向了服务员。
“那好,稍等一下,两位请进。”
收回手的时候他顺手搭在了江引的肩膀,“你在想撒子哦,人家跟你说话你也不理,”
他一边推着江引,两个人跟着服务员往里面走。
江引的视线一直在靠窗位置的角落。繁华的都市背景,五彩斑斓的光透过玻璃窗打到窗边人的身上。
直到那人站起来,快路过身旁的时候,江引才转身避开。
“干嘛!”
江引拧了一下眉,确定那个人离开,才转过身靠近陈课,推了一下陈课的肩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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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有面对面,江引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漏掉的拍子。
就像发病时候的他脑袋明明混混沌沌,但一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能立马清醒过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同一个城市,那么多年他们都不曾碰面,他们今天会见到。
他很庆幸当时他们中间隔了那么些人,他听不到对方说话,对方也没有办法看到他。
可即使这样,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表情。
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他觉得他原本很生气,但面对面前的人的时候,他却没办法发泄他的情绪。
恍惚,就像那时候,就算是通过人群缝隙他都要去看,江引只为了捕捉到那个人一闪而过的瞬间。
餐厅很多人,还好位置靠在角落。
吃饭的时候江引总是习惯地躲在角落,这个位置很适合他。
“你还好吧?”陈课把切好的牛排递到他的面前。
江引心不在焉,把牛排推回给他。然后拿起刀叉开始切自己面前那份。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陈课追问。
江引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抖,只觉得面前的牛排不够嫩,一直切不断。
他放下刀子,抬手摸了一下额头。
病严重的时候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身体的躯干反应挺严重,现在头上只是一层薄汗,回过头来他才意识到。
要是放到以前,无法控制到他肯定就算连路都走不动,都要冲到那个人面前。
然后呢?
停到对方面前,说一句你好?
牛排切不断他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薄荷味的柠檬茶,他很喜欢的味道,像是夏日炎炎,唯独在绿茵下站着的那份凉爽。
“对不起。”他对陈课说了一句。
他知道现在他应该回答对方,但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从始至终,好像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他偏头看向刚才那个人坐过的位置。
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
杨烨行,再次见到你,真好。
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
陈课发现江引的状态不对是在江引在洗手间洗了很久的手没有出来的时候。
两个人吃完饭,陈课开车送江引回家。
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江引家离他们家就只有几个楼栋。洋房小区,从他回国开始,他不上班的时候都会去找江引。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陈课有些埋怨地问。
江引眼神看向前方,天色开始暗下来,路灯的光洒在路面,给前方指引出一条路。
他就踩着灯光一步一步前进。
陈课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但看起来还是不太专注,“哪有。”
“刚才你就吃了几口,我觉得你这段时间瘦了好多,你该不会在减肥吧。”
江引每一步都踏在有光的地方,他歪头看陈课,“不是,只是没什么胃口。吃得少。”
陈课将信将疑地看他。
江引:“真的。”
七月的天气开始入伏了,只是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晚上还是会有一点点凉风。
江引的后背有些薄,身高接近一米八,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单薄。
米白色的T恤附在他的身上,呼吸的时候后背能看到明显的起伏,他走路的时候总是很轻,如果不是并肩同行,陈课根本不会注意到周围有人。
隽秀的面容和普通的成年男性有些区别,因为平时不怎么晒太阳,所以皮肤很白,薄薄的眼皮,眼尾轻轻地上扬。鼻梁和眼角都有一颗小痣,若隐若现。
陈课收回目光,现在的江引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绷感,他也跟着松弛下来。
“是不是你那个药的副作用?改天我再陪你去一趟医院吧,该停的药还是停了,我看你再差也比之前好多了,就你之前要死……”
江引看向他。
陈课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反正比之前好很多了。”他也不知道今天一天情绪都很稳定的江引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药要按时吃,这周末我不加班,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
隔了好久,江引才又回神来,眼神里并没有觉得对方啰嗦,仿佛陈课的叮嘱不存在,“你们加班是常态吗?”
“嗯?”陈课顿了挺久,“……社会人都这样!”
“真好。”
江引笑笑没再说话,继续一蹦一跳踩着灯光朝前去了。
.
杨烨行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他做事情总是要先判断再权衡,最后再去做。
又或者不去做,一旦做了决定,就是世界末日,他也会坚定地去实行。
说他恪守成规也好,说他古板也好。
在和阙望这件事情上,他曾经给对方留了很多余地。
笔记本在他手中发出了震响,杨烨行一把关上电脑,捏了一下鼻梁。
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差。
连续三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修图改图,不给自己放松的时间。
没空去想其它的事情,也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
那天分开之后,阙望给他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几个电话。
说自己错了,像以前分手那样,无数次讨好他。
只有今天,电话断了,信息断了,因为他知道,阙望今天要回家。
阙望的父母对阙望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他们希望自己儿子在学术上有很高的造诣,来弥补父母学历上的缺陷。也对于自己的存在,存在很大的抵触。
所以阙望只要是回家,肯定是不可能主动提自己的。
但既然分开了,杨烨行也没了那些纠结的情绪。他把阙望的微信删除,没给他明天响起来的机会。
“唐姐,这里有箱芒果,您提回去给小孩儿吃吧。”
“这么大箱呢。”
杨烨行笑了笑,“嗯,您提回去吧,这个芒果是我爸妈旅游,专门从云南那边给我寄过来的,果儿好吃。”
“好吧好吧,谢谢了哈。”
唐若兰是工程部专属的资料员,平时乙方传来图纸需要过审,都是唐若兰传给杨烨行的。
唐若兰背上包提上芒果,走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杨烨行,“虽然加班是常事儿,但是杨工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
“这年头像做我们这一行的英年早逝的都挺多,都是仗着年轻消耗自己的健康。”
杨烨行头也没抬,准备给图纸收尾,“嗯,谢谢关心。”
等唐若兰提着芒果离开,杨烨行才放下笔靠在了椅背上。白色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这个点儿其实已经没有人了,整个办公室很是空旷。一松懈周身的骨头都化开了来,困意席卷。
……
手机在一旁响了好多声,杨烨行睁开眼,过了好半天才拿起手机。
再一看窗外,天都要亮了。
把手机放到了离耳朵一定距离的地方,杨烨行才接通了电话。
“烨行,班长给你发信息没有!?”
杨烨行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五点钟了。
他从椅背里起来,嗓子因为熬夜有些沙哑,“没注意。”
电话那头说话的是杨烨行的大学室友同班同学,大学毕业之后,很多同学都选择转行了,留下的一部分大多数人都出去,少部分人留在本地发展。
他和周旭两个实习的时候在一个公司,实习完了之后都一直保持着联系。
班长就是说的是他们大学的班长许阳。
“哦,还好我给你打电话了,他们说要同学聚会,我知道你不太想去但是还是想通知你一下。”
“嗯?”一般知道不会去还要打电话就是想让他去,杨烨行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说好巧不巧,”对面的人说起来有些难为情,“我最近这个项目的甲方就是班长他们在做,他们是我的甲方,就是这次是他打电话叫我通知你的。”
杨烨行不知道阿杨为什么叫他,但没再多说,他知道周旭的意思,“你把时间发给我吧。”
三天没有洗澡换衣服了,杨烨行走进洗漱间刷了牙洗了脸,准备回家好好清理和休息一下。
拿外套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已经从租的房子搬了出来。
杨烨行家不是主城的,所以杨烨行在工作和阙婵大学的中心处租了房子,房租是杨烨行自己在负责。
已经交了半年租金,一周前就搬出来了,但阙望并不知道。
他现在暂时住在朋友家,前几天就看好了新的房子。准备到时候搬进去。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一下。
杨烨行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是周旭发的聚会地点。
-“紫云”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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