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其实就是江引对杨烨行的感觉。
一个晚上杨烨行和江引聊了很多。
杨烨行的爸爸妈妈的关系很好,两个人是在这个学校教书的时候认识的。都是有志青年,一生都打算奉献给教育事业。
但这一点,也意味着,他们对自己儿子的疏忽。
杨烨行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外婆住在农村不愿意进城,后来送孙子进城的时候又舍不得,想要进城陪孙子。
可杨烨行的妈妈坚决反对,一方面是外婆年纪大了,一方面他觉得隔辈对孩子的溺爱是一个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把自己的母亲送回了家,杨烨行也只有每年节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回家才能见到外婆。
赵云是位非常严肃的老师,从杨烨行在他身边开始,就要求杨烨行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
学习力争第一,得到了就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四岁的杨烨行进了全托学校,北师大全托,从幼儿园到初三,杨烨行都是在那里读的。
幼儿园开始,老师就要求学生们自己做一些事情,小学开始就要开始自己洗衣服,偶尔活动课,都是学生一起去体验种菜。
这让年纪还小的杨烨行,在生活上完全独立。
可赵云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不仅杨烨行要独立,还要求他优秀,给予不到的关心,让杨烨行有些麻木。
也找不太到自己生活的希望,像是沼泽,但这里明明不是。
江引眼睛一转,转了个方向,在黑暗中看向杨烨行,“那你还叫我住校。”
黑暗中,他感受到杨烨行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少秒,杨烨行带着磁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担心你。”
江引心里“咯噔”一下。
杨烨行说:“我要是走了,有人欺负你的怎么办?”
“……我有陈课,”江引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你们俩不是那时候在闹矛盾吗?”
彻底安静下来了,房间里想起啜泣声。仿佛小时候的祈求都得到了回应,无数个躲在厕所隔间的日子,有一束光从上面打了下来。
杨烨行说:“别怕,有我在,高考之前,我都陪着你。”
天刚亮的时候江引就醒了。
杨烨行下午的时候要回学校,陈课他们昨天去吃了烤串喝了啤酒,今天死活起不来,早上就给江引发了信息。
江引醒了之后没有立马起床。
现在才不到七点,他总是会在这个时间段醒来,两个人在床上躺着,杨烨行还在睡。
杨烨行是睡相很好的人,平躺着,呼吸也很稳,睡熟之后就没有什么声音。
江引看了一会儿,起身拿起抽屉里的药,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周日他爸爸都会去寺庙念经,杨姨一般这个时候很早就会做好早饭出门。
江引在客房的房间刷了牙,去厨房倒热水吃药。
“哥!”江一新从房间出来,看到江引习以为常地打招呼。
“又要去跑步?穿短袖会不会太冷了?”
“跑着跑着就热了。”
江一新这段时间在准备竞赛,从下周开始就要去集训,明天就要走了。
弯腰穿好鞋,江一新笑着问江引:“哥哥昨天是带了朋友回来吗?”
江引笑着对江一新说:“嗯,受伤了,送我回家。”
“受伤了?”江一新停下了带护腕的动作,立马上前看江引,“哥你哪里受伤了?”
距离自己高三开学已经有一阵了,他总是早出晚归,江一新也进入了初中很重要的阶段,两人都很少碰面,所以今天见面的时候,江引觉得自己的弟弟长大了不少。
他笑着摸了摸江一新的头,“没事,其实就是玩游戏摔到了,你穿太少了,赶快出门暖和。”
江一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楼上,“那好吧,”他准备转身,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药瓶,“哥你感冒还没好吗?”
“……快好了。”
江一新将信将疑地出门。
等江一新走了之后,江引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上次杨姨提醒,他把标签撕掉了。
想到什么,他突然有些郁闷,吃了药之后就回房间了。
……
杨烨行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
“没想到你还赖床,真的和你平时看着不一样。”
“除了在学校,我回家都是一个人住,我就喜欢周末睡到自然醒。”
听到他说一个人,江引心里有些不开心。
“我小时候不醒会被我妈抽屁股!”
杨烨行揉眼睛看了他一眼,“你妈也居然舍得抽你。”
“我还被吊起来打过。”
杨烨行听到表情木了一下,“吊起来?为什么?你家没有房梁可以挂啊?”
江引手舞足蹈地给他比划,“四年级的时候,就是考试考差了,把卷子夹在书里面,那个时候我个头小,正吃饭我妈就单手就把我提起来,抬手就给了我两下。”
“先是抽了我两耳光,然后就一直提着用衣架打。”
“你爸呢?不管你吗?”
江引摇头。
杨烨行表情不太好,“那她现在还会打你吗?”
江引又摇头,“没机会了,他都不回来看我。”
“……”杨烨行才反应过来江引说的是他的亲妈,早知道不接这个话题了。
“这是比惨大会吗?”他苦笑不得,然后抬手揉了揉江引的头,“不会有比过去更差的事情了,一切都会好的。”
江引沉默着点头,“嗯。”
……
杨烨行不喜欢在别人的家里多呆,早上吃完饭,就从江引的家里出发了。
走到家门口,他想到什么,给陈课打了一个电话。
陈课那边像是才醒,带着几分起床气,开口语气就不太好,“你干嘛!”
“上次给你说的那几个人,最近有来找江引吗?”
陈课那边安静了几秒,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没有。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啊。”
杨烨行给他解释了一下那次在体育馆遇到的事情。
“卧槽!”陈课在那头很是愤怒,“你上次给我说的人就是胡为?都几百年的事情了,他幼不幼稚。”
考试举报其实不是一件小事,杨烨行没有做评价,上次胡为恐吓完江引,在某天下晚自习,杨烨行出后校门买宵夜的时候又碰到了胡为。
那几个人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成群结伴,当即就把杨烨行给认了出来。
“当时的事情又不是江引的错,自己作弊还怪谁?”
杨烨行想起那天胡为说的话没那么简单。
——江引那个小玩意儿越来越有趣了,以前脾气还没有那么冲,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慢慢找他。
他那时候没理解胡为说的“找他”是谁很么意思,但是胡为当时说完就走了。
所以他才想,要不要劝江引住校,那个时候陈课正在和江引闹矛盾,江引经常一个人走回家。
“江引,”杨烨行问:“和胡为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下把陈课问蒙了,陈课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比之前清醒了几分,“我都不是很明白,那个时候我没和江引在一个学校,从初二开始才发现江引不对,老是一身伤回来,但是要说最后一次见面确实很奇怪,胡为那天是送江引回来的,江引从那个时候只是不说话,但是身上也没有伤。”
“你没有和江引的父母说过这个事情吗?”
“叔叔……”
杨烨行:“叔叔怎么了?”
陈课:“我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说,但我相处下来觉得你人确实很不错,我给你说了你不要给其它人说。”
陈课:“江引的妈妈是在江引四年级的时候和他爸爸离婚的,那个时候江引的爸爸很恨他妈妈,连带着讲义一起恨了。一开始江引爸爸不想要江引,是江引的爷爷把他留下来了,江引的爸爸很怕他爷爷,所以留下来之后,他爸爸更不喜欢江引了。”
“他有什么错!”杨烨行有些生气。
陈课:“每个人都这么想的,但是他爸爸离婚的时候很爱他妈妈,他妈妈不顾一切地走了,大概他爸爸一时无法排解。”
“江引一开始被学校的人为难的时候连我也没说,初二我知道的时候,我很惊讶,因为我和江引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我还因为这个埋怨过他,后来我发现,自从江引在他妈妈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他就变了。”
陈课:“他生病的第二年,杨姨来到家里,那一年我被我爸妈带出国了一年。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来找我,我被我妈送去了住读,在另外一个学校,说远了……”
杨烨行没有说话,在听他说。
“第一次发现江引被校园暴力的时候,我去学校给他说话,他们老师并不想管,回来我就给杨姨说了,杨姨不知道有没有给江引爸爸说,反正到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对这个事情做出行动。”
“直到初三那一年,江引举报了胡为。那时候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那……”
“江引高二为什么休学?”杨烨行突然打断陈课,“他成绩很好,也是因为胡为吗?”
陈课立马否定:“不是。”
杨烨行面色一变,想继续问的话被梗在了喉咙。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拿着电话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你还是继续注意一下,江引现在读走校,回去的路上很容易被胡为找麻烦。”
“诶!”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陈课大喊了一声。
杨烨行停下动作,“嗯?”
陈课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问:“你……你对江引这么关心,是为什么?”
杨烨行:“……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
陈课正想问我能起什么作用的时候,杨烨行挂断了电话。
杨烨行沉默地看着楼道口,后来的事情,应该都只有江引知道,江引休学一年,最大可能,和他手臂上一条条,不明显的划痕有关。
校园篇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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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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