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银甲覆面,水西谣债

路上贴满通缉令,鹿元吉食指轻敲笔戟,绕在笔戟上的墨烟凝成一条线,直指道路尽头。四道墨影携着人穿在林间,整齐地落在树上。底下走来两位啃馒头的道士,身后跟着一排幼兔。

左边的道士扯出一张通缉令,哼了把鼻涕,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道童掰开馒头,塞了根辣椒进去,抬头看见眼前的人,骤然停止咀嚼。

他怎么在这儿?

前方横着一根歪脖子树,树上躺着的人全身缀满花蝴蝶,黑色的笔戟更显手指修长,“缘牵千里因一线,没想到我和哥哥如此有缘,在这里也能遇见。”

道童、夫子双双瘪嘴,跨过歪脖子树。

花蝴蝶翻下树,走在夫子左侧,“半刻不见,哥哥变得沉默寡言,看来以后我可要和哥哥多说话,以免哥哥变成哑巴。”

夫子目光指向树上的通缉令,“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走在深山老林,还有空担心我的安危,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笔戟绕着鹿元吉食指绕成圆,墨烟裹进笔里,“通缉令印着广陵的官印,这些都是姬阿茶的手笔,哎——,你说,姬阿茶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道童:“活该。”

鹿元吉:“孩子们,和小师父好好培养感情。”

四乌冲出,劫走道童,奔向森林深处,鹿元吉轻敲笔戟,夫子头疼目眩,脚步发颤,抬起的右手垂下,身体摇晃,

鹿元吉展臂接住夫子,满脸关切,“哥哥是怎么了?”

夫子稳定脚步,左右摇晃脑袋,刚刚突然像一根钉子打进脑中,可能是太累了。他往前一步,与鹿元吉隔出一臂宽的距离,“你把师弟带去什么地方了?”

鹿元吉:“我又没有同去,我怎么可能知道。”

夫子右手化剑,对准鹿元吉脖颈。

鹿元吉左手抓住剑刃,剑身颤动,夫子脸红,“原来哥哥也会害羞啊。”

剑刃化手,夫子如风,蹿到鹿元吉背后,带有余温的剑从后横在他的左肩上。

笔戟在鹿元吉手上游走:“昨日困在临汝,一位银甲覆面驼着哥哥从天而降,哥哥和这位朋友是什么关系?”

银甲覆面?他来了。夫子以为是道童带他去的遗址,原来不是。

“看来哥哥是不认识这位朋友了。”鹿元吉转身,目光盯向林间,“那他为什么一直看着哥哥?”

“!!!”夫子转身,树影之后,坐着一位全身覆满银甲的人,紫色的双眸似深埋林间的宝石,露出的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弯嘴唇。他的马背上驼着一人。红霜白雪,是雪家人。

银甲覆面勒紧缰绳,马蹄声渐远,夫子化风,追逐而去,鹿元吉叹息,“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走过了千万里路,唱过了千万支歌,何不唱一曲梦里的水西谣,水西谣,水西谣……”

林子里传出听不懂的乡谣,鹿元吉眼角余光扫过林间的红棕马,一只手转动笔戟,一只手背负在身后,边哼边走。

红棕马像他的影子,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林深雾重,白雾吞噬鹿元吉,歌声沉寂,红棕马原地踏步,马背突然下沉,后背发热,冰凉的手指覆上手背,抢过缰绳,一只手揽上腰际,下巴枕着左肩,慢慢地摇晃缰绳。

前面的人身体僵硬,身后的人哼着歌谣,马蹄踩着韵律,踩过坠落在在地的通缉令。

“你想我叫你什么呢?”

前面的人不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没必要处心积虑来套我的话,更何况……你,不是我的对手。”

前面的人手肘用力,一肘击中鹿元吉的腹部,夹紧马腹,甩下身后的人,策马逃离。

鹿元吉平稳落在地上,拍去身上的冰屑,“前面就要到了,就不能多送我一程吗?”

“哎——”鹿元吉撕下树上的通缉令,揉成一团丢在脑后,“画得真丑。”

丢下的纸团上歪歪扭扭写着“鹿元吉”三个大字。

“……何不唱一曲梦里的水西谣…”鹿元吉跳过横在路上的树枝,走出“之”字形,手指飞快转动笔戟。

林间厉风刮起落叶,割破鹿元吉的衣衫,白色的身影从左侧闪过,鹿元吉握紧笔戟,抓起割破的衣袖,“哥哥,我这可是新买的衣服。”

周围无人回应,厉风疾行,白色的身影再次掠过,鹿元吉看得清楚,这不是人,更不是雪千秋。

白色的骨头一节连着一节,穿过整座森林。鹿元吉顺时针转动笔戟,笔戟变长。森林颤抖,白骨接近,抖下两团黑影,从鹿元吉眼前穿过。

没听说过这里有精怪。

黑影抖动,草木窸窣,鹿元吉跨进草丛里,鼻孔里发出哼声,逆时针转动笔戟,笔戟变小,“这不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吗?”

摔得满脸泥土的伊尼抓起一把泥土扔向鹿元吉,“闭上你的嘴。”

鹿元吉掸去肩上的泥,皮笑肉不笑,抬脚踢中伊尼左肩,斑龙爬起阻挡,鹿元吉抓住他的脖子将人甩在树上,他踩着伊尼的肩膀,迫使他仰躺在地,声带震动,磁音出口,“几日不见,脾气倒是增长不少。”

伊尼荡起一手泥,“鹿元吉,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仗着有父亲的宠爱,才有恃无恐吗!”

鹿元吉冷着脸,骨头折断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你私自出府,置巨鹿于不顾,我真应该放任你死在外面。”

伊尼脸色煞白:“我的生死从来都和你无关。”

鹿元吉身体颤抖,喘着粗气,静静地看着伊尼,爬起的斑龙推开他,扶起地上的伊尼,远离鹿元吉。

两人越走越远,直至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鹿元吉甩出手里的笔戟,削断腰粗的树,笔戟弹回手里,落下无数墨枷。

墨枷站成一排,目光随着走来走去的鹿元吉移动。

鹿元吉手上的笔戟舞成残影:“最近的城在哪里?”

墨枷不答,鹿元吉勒住笔戟,“我忘记了,你们也是第一次出府。”

“回来吧。”鹿元吉抖动笔戟,墨枷凝成墨,流进笔戟里。

鹿元吉把笔戟插回长发,踢开地上的泥,数着步子,哼着歌,“水西谣,水西谣,何不唱一曲梦里的水西谣……”

“水西谣,水西谣,何不唱一曲梦里的水西谣。”孩童手拉手,踢着右腿,围着篝火重复乡谣。夫子停在村口,追到这里银甲覆面就不见了。

周围没有村落,这些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小孩儿起了争执,“你唱错了,我听见的不是这样,水西谣在前面,不在后面。”

“你才错了,我听见的就是在后面。”

“你来评评理,到底谁是错的?”扎着双辩的小孩儿指着夫子。

道观也养了一群精怪,布袋里还有精怪的铜塑,这群孩子不是人,是精怪。师兄说过,出了清风山,任何精怪的话都不可以相信,藏在道袍里的手臂化剑,夫子靠近,与小孩儿隔了一米,“你们的歌是从哪里听来的?”

“林子里有个全身长满花蝴蝶,满头卷发的人,他边走边唱,好像还哭了,我从他那里听来的。”

全身长满花蝴蝶的人只能是鹿元吉,他只会笑怎么会哭呢?夫子问,“有其他人从这里经过吗?”

“有啊,有一男一女,还有个和我们大小的小孩儿,他们朝那边走了,只不过……”

夫子:“只不过什么?”

小孩皱眉:“前面有条火海,他们走不出这里。”

长袖里的剑变回手,夫子蹲下,“唱歌的人在哪里?”

小孩指着左前方:“诺,他就在哪里。”

夫子扭头,一棒打在他的颈上。

“水西谣,水西谣——,何不唱一曲水西谣——”歌声拽起夫子前行,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水西谣:贵州毕节彝族的民歌,情歌。

高高的乌蒙山 美丽的水西女

爱唱着水西谣 等待着回家的人

古老的幕俄格 出征的男人们

爱唱着水西谣 想起了梦中的她

走过了千万里路哦唱过了千万支歌

抵不上唱一句思念的水西谣

走过了千万里路哦唱过了千万支歌

何不唱一句梦中的水西谣

唱一曲水西谣 男人们酒醉了

再唱一曲水西谣 女人们心碎了

太阳是月亮的歌 月亮是太阳的梦

男人是女人的歌 女人是男人的梦

唱一曲水西谣 多情的水西女

一曲思念的歌 唱给梦中的她

唱一曲水西谣 爱喝酒的男人们

一曲太阳的歌 天空是你的天空

走过了千万里路哦唱过了千万支歌

抵不上唱一句思念的水西谣

走过了千万里路哦唱过了千万支歌

何不唱一句梦中的水西谣

何不唱一句梦中的水西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2章 银甲覆面,水西谣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道姑小王妃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茶王驾到,通通闪开
连载中moneymoney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