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厅,齐明急迎上来,眼中满是关切:“他说什么?”
叶湘怡望着父亲希冀的眼神,不忍直说,到底还是撒了谎。
她拉过爹爹的手轻声道:“愿借银两,但要分去茶园三成营收。”
叶老爷闻言,眼中迸出亮光:“当真?”
“还要……”叶湘怡喉头滚动,艰难地说出,“女儿嫁他。”
厅内顿时一片死寂。
齐明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怒道:“趁人之危的小人!湘怡,我们按原计北上吧。”
“什么北上?”叶老爷急问,眼中满是疑惑。
齐明语塞,叶湘怡苦笑一声,解释道:“齐明要我们变卖祖产北上逃难。”
叶老爷闻言,剧烈摇头,老泪纵横:“使不得!祖宗基业岂可轻弃!”
“世伯!”齐明急红了眼,“您要湘怡为个茶园赔上一生?”
叶父闻言,更是老泪纵横,半晌无言。
叶湘怡扶住父亲,心中一片凄凉:“爹爹且好好休息,容女儿……再想想。”
是夜,叶湘怡攥紧腰间玉佩,一夜未眠。
心中忆起幼时随父亲采茶,母亲教她辨香,齐明手把手教她炒青的情景,泪水不禁悄然滑落。
时间紧迫,当日既已作抉择,眼下便别无选择。
晨光渐亮,她恍然察觉已然枯坐一夜。
揉揉泛青的眼角,摘下腰间与齐明定亲时收下的鸳鸯玉佩,心中一片决绝。
清晨露重,她独自来到齐明居住的西侧厢房。
齐明正在收拾书箱,屋内书卷杂乱,他眼睛通红,像是熬了个通宵。
见她入门,攥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带着几分欣喜给叶湘怡道:“湘怡我查出了来了,据说滇南双月族有一种剧毒名为断念散,确实在食用后胃里会出现结晶症状。”
叶湘怡快速浏览,也不知道齐明是从哪里掏来的地方典籍里,泛黄的书页记载着一个古老的种族,双月族。
善于制毒下毒,族徽是两弯勾月缠绕着蜿蜒的藤蔓。
好生眼熟。
叶湘怡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迅速暗淡下去:“可是谁投毒的呢?就算找出凶手,我们又能去哪借来三十万银子呢?”
眼下最好的出路便是嫁给裴俞风,换钱救下茶园。
“定了?”他嗓音嘶哑,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叶湘怡递出玉佩,声音沙哑:“齐明,对不住。”
齐明不接玉佩,猛地捉住叶湘怡纤细的手腕,眼中燃起怒火:“我们逃吧,去闽北,去蜀中……天地之大,为何非要苦苦守着一座茶园?”
叶湘怡轻轻挣脱,声音坚定:“我不能弃父亲于绝境。”
“所以你选裴俞风?”齐明眼中怒火更盛,“可知他如何发家?去年逼死茶商陈氏满门,就为吞并蜀中茶路。你以为他会善待你?不过是要图谋叶家茶园!你嫁他便是羊入虎穴!”
“够了,没有更好的法子。”叶湘怡截住话头,声音决绝,“我意已决,是我对你不住。但叶家遭难,我是叶家女儿,理应尽孝父亲膝前,承担责任。”
玉佩搁在案上清脆一响,转身时听见齐明嘶吼:“湘怡!”
天已大亮,裴俞风如约而至。
叶湘怡立在厅中,面色苍白却脊背挺直,如一朵在风雨中摇曳却仍坚持绽放的花朵。
“裴郎救急,理应感激不尽,然有三求,还盼应允。”叶湘怡的声音虽细却坚定。
裴俞风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请讲。”
“其一,茶园分利不分地,地契永属叶家。若是日后能还上欠款,五五分账。”
“可。”裴俞风应得干脆。
“其二,成婚后家父仍居祖宅,需延医问药。”
“应当。”裴俞风再次应允。
“其三……”叶湘怡深吸气,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还盼郎君帮我早日查出真凶,还叶家一个清白。”
裴俞风仔细咀嚼“郎君”二字,声音放缓:“依你。”
他从怀中取出契约,叶湘怡执紫毫写下闺名。
最后一笔拖出颤抖的墨痕,仿佛将某样珍贵之物永远留在了纸上。
齐明闯进来时,正见这一幕。他劈手夺过契约,怒道:“湘怡!你可知签下这纸契约……你可知签下……便如卖身?!”
裴俞风眼眸微冷,上下扫视眼前身量弱不禁风的男子,眼露鄙夷:“慎言。”
“慎言?”齐明冷笑,“裴俞风,你趁火打劫,算什么君子!”
叶湘怡拉住齐明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别说了……”
齐明甩开她,展开手中包裹,细看是各式当票。
微风渐起,徐徐吹散,竟是齐明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屋藏书典当换来的现银当票。
他悲愤不已,直指裴俞风面门:“趁人之危抢走叶家茶园,又困住湘怡一生,你怎的如此卑鄙?!”
“叶小姐。”裴俞风从容收好契约,并不看齐明一眼,“今晚过门。”
叶湘怡望着齐明赤红的双眼,嗓音艰涩:“好。”
齐明如遭雷击般僵住,紧紧抱住怀中当票,双目通红。忽而惨笑后退:“好!好得很!叶湘怡,但愿你永不后悔今日选择!”说罢扭头便走。
叶湘怡欲追,被裴俞风扣住手腕:“且由他去,茶师而已。”
“况且,叶小姐莫要忘了,”裴俞风指尖温度透过衣袖传来,“今日过后你便是我裴家新妇,你只需看我。”
说着,裴俞风伸手,动作轻柔地将叶湘怡的脸掰正,迫使其抬眸看他:“挽救叶家的其余银钱,还需小姐嫁入裴家亲自去库房清点。”
“来人,扶小姐回房休息。”裴俞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叶湘怡心头突地一跳,不及细想,那道玄色身影已迈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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