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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应泽呆愣愣的看了半天，才收回神来，发现陆瑶盯着他，他不自觉将头一别，虽然震惊于陆瑶的美貌，但他终究觉得陆瑶今晚这事情做的不对。
“你觉得我应好好羞辱那汉子一番，然后再将姚娘子带走是么？”
陆瑶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情，也不藏着掩着，开口笑道。
“难道不是？那妇人留在这里还有好的？那汉子气急之时，便拿着那妇人当撒气筒，咱们路见不平，怎么不能拔刀相助呢？
岂能看着这妇人留在那石姓男子身边？”
李应泽听到陆瑶的问话，眼角一瞥，连珠炮似的吐出自己的想法。
“好，明日，咱们就按公子爷你的想法，当着这家人把姚娘子带走，可是如她那汉子，那小叔上来阻拦怎么办呢？”
陆瑶突然一笑，眨着眼睛看向李应泽，像只沐浴着月光的小精灵一般，既狡猾又可爱。
“哼！那有什么，我带着这么多兄弟，那两个人就算冲上来，我这些兄弟也有本事按着他们如那市场上捆着的王八一般，动弹不得！”
李应泽仰起头，他自信于自己的实力，自己的武力，在他眼里，石家那两汉子就算一起上，都在他手下走不了一合，自己还带了那么多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哦，那冲上来的不是那石家两兄弟，是姚娘子的孩子们又该如何？”
“那就一起带走！等带到你复州的茶馆去，要是你找不到安排的地方，尽管通知我，本少爷府上，再放几个佣人的位置还是有的！”
李应泽不以为意，挥挥拳头自信的答道。
“这样阿……假设，咳咳，我说假设阿，如果咱们在路上再遇见一个如姚娘子一般家境的女子该当如何！？”
“一样处理！我府上收的了这么多仆妇的！”
“噗！”
听到这话，看着少年略略皱起的眉弯。
陆瑶不觉笑出了声。
听到陆瑶笑自己，李应泽心中更是抓狂，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话有这么好像么，陆瑶那表情像是在上京天桥听的说书人讲的笑话段子一般。
“哦！少爷别气，少爷别急！少爷府上阔绰，这仆妇一人，两人可是收的了的，但是我看这小村，有几十来户人家，受到这个赌博危害，想必有同样遭遇的妇人，我猜也不会少于八成。
少爷府上可还能收下几十名仆妇？要是咱们把范围扩大，那白叶镇上有几百户人家呢，少爷总不能厚此薄彼，做好事得做到底嘛，干脆把那镇上百余妇人一并也收了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这当然不行了！又不是皇宫，那容的了百余名仆妇！？”
“不止仆妇呢，自古母子连心，这些妇人多有生育，您要收，那还得捎上她们孩子哩！”
“我……”
听到这话，李应泽算是明白陆瑶又在逗自己，现今他不过在复州的别邸，即使把自己手下仆妇全清退了，再招，也用不了这上百余人的人力！
正确来说，天下豪富之家，除却王宫府邸，也没有哪家敢一次招上上百余人的仆人，怕是吃都能给他们吃穷咯。
所以，李应泽皱眉不已。
他不明白只是救一个小小姚娘子，陆瑶为何要把这范围扩大到村落，镇上，这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李应泽责怪，又略带迷茫的眼神。
陆瑶方才解释道。
“救一人易，救百余人难。公子也知道如今白叶镇的情形，赌博，印子钱等流毒甚久。百姓早无安身立命之所，要不背井离乡求一口饭吃，要不就待在此地，做些利薄幸苦的活路，堪堪得以活命。
可是人生来有几个能吃苦的，走上邪路，求一条捷径的人数不胜数，像石家这种情况，我看并不少见。
今日我们得救姚娘子出去，可是和她一样的妇人那么多，我们救的了几个？而且女子做了母亲，有了子女，她能离家离得了多远，但凡有舐犊之情的母亲，你带她走不了两天，她自己都会偷偷跑回来，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说怎么办？还让她和这石老二呆一起？”
李应泽不屑的说道，他不是不明白陆瑶嘴里的道理，可是现下情况，在他看来，他的处理方式已是最好，陆瑶思虑的确周全，可就有些瞻前顾后，世上的事情哪有面面俱到，样样齐美的道理？
“那自是不然。咱们要想想这事情的根源在哪里？我看他们夫妇关系和谐，那汉子虽是在家中饮酒，却是看着孩子的，倒不像是无可救药的样子。
所以我觉得这家子，不对，这整个村子的症结在于贫瘠，而且女子过于弱势，所以我想先救贫，再扶弱，等到她们有了自处之力，是和是离，皆由她们自己，这不是更好么？
自作主张，干涉他人，总归不是好的出路，一旦失去外力，你看就如那田间歪掉秧苗，没有支撑杆的辅助，它自己总还是会塌下去的，要想它自己站的住，站的好，还是得把根给它自己扎牢了，到时候，不用其他方法，它自己都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哼。说的好听。这满村女子就如你所说，贫瘠，贫弱，怎么救？莫不是都收入你家陆氏茶馆之中去？哈哈哈，我家府上收不下，你家茶楼救安排的下咯？”
李应泽心里倒是认为陆瑶所说有一定道理，不过想着先头，陆瑶一连串的疑问引的自己连连吃瘪的样子，李应泽气不过立刻反唇相讥起来。
“那自然不行，你做不到，我岂能做到，今上来了都做不到，普天下女子万万千，哪有那么多庇护之地，广开方便之门？
我想的是先把白叶镇这里恢复往日生机，然后……然后再开办女学……”
陆瑶刚说到女学二字。
李应泽立刻吃了一惊转头瞪着陆瑶好半天，先是凝视，然后突然他双肩抖动起来，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
“女……女学？学什么？四书五经？你看看科举门槛能让女子进去？别说科举正途的官位了，就算是七品以下的吏员都收不得一个女子。
我看陆大小姐，还是收收心吧，枉费功夫事小，误人子弟是大阿！”
“古人有云，学，识也。学习读书，不光光是为了科举，而是为了自己在人世能够自立，多一分生存的本事而已。
所以如是我开办女学，便要教授这些女子茶艺，等复州恢复，再引那江南纺织名手来教导织锦技术，再引闾山人入复州教导助产之术……
总之天下生计手段何其之多，公子眼界窄了些罢了！”
陆瑶说着这话，眉宇轻轻扬起，有种不服输的劲环绕在她的眉间脸颊，明明是娇嫩如那初春桃花的容貌，此时看去却平添了几分傲霜映雪的寒梅骨气。
李应泽心中其实已然想到了否定陆瑶的话语，可是愣是被这股劲儿顿住，不忍开口，犹豫半晌才说道。
“说的简单，嗯，我还是劝你放弃，贫苦农家妇人，不比世家大族，吃穿皆有人奉上，这些贫苦农家，白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赶上农时，连晚间都没个休息……你这女学我看是开不下去的……”
“我知道很难，难便放弃的话，这世上的事情，哪还有做的成的？”
陆瑶听罢，没有气馁，她也知道李应泽话儿在理，但是她更知道一件事去做了或许还有那星星点点的成功可能，如不去做的话，那绝对不可能成功。
两人对视了一眼，陆瑶眼里的坚毅，让李应泽有些动容，他不忍再多劝下去，张了张嘴，好几次后，李应泽才找到话语。
“夜深了，露重，咱们回去吧！”
“嗯……”
两人起身，踏碎了一地星光，各向各的屋内走去。
——
次日，众人收拾好一切，准备向复州陆家宅院进发去。
陆瑶扫了一眼院内的众人，看见姚娘子还在角落和自家相公话别，她别靠了过去。
“……听见了吗！虽然那小姐，人看起来很是善良，但是出门在外不得不防！哼，可恨老子这条腿，要是好些了，你在茶楼内做事，我就去街口上拉车，总不至于让你个女人家出门在外抛头露脸的！
反正你记住了，要是她们有啥不轨的意图，比如打算把你卖给人牙子什么的，就狠命打，狠命跑，咱们贫民人家，啥都没有，烂命一条，别怕，出事了，老子担着！
听见了吗？别嗯嗯的，省的又惹老子生气。”
“俺省的，俺省的，当家的你且先坐下，坐下消消气！”
两夫妻的话别依然充满了火药味，但其中的关切，陆瑶倒是听在耳里。
她知道这些乡野村夫，大多没读过什么书，要是让他们像上京的公子哥一般彬彬有礼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看不得这种粗暴的相处方式。
所以陆瑶凑近几步，微笑向还在话别的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口道。
“姚娘子，石相公，这到我家茶馆做工的仆妇还有个要求，昨天忘说了，今天早起才想起来，要对你们二位说说呢。”
“阿……阿？什么，是不是俺，是不是俺去不了了！”
“别慌，别慌！怕什么？”
看着陆瑶故作神秘的样子，两夫妻瞬间紧张起来了，特别是姚娘子全身抖得跟痫症犯了一把抽泣。
石老二心里也紧张无比，但是他作为一家顶梁柱，还是有股子骨气在的，他狠狠的拍了姚娘子的手一下，算是示威也是安定，然后转过头殷勤的对着陆瑶说道。
“您说……您说，有什么条件，只要咱家做得到的，咱都能去做，都能做。”
“就是要姚娘子的身子……”
“阿！”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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