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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快快出去，老夫现下没心情和你纠缠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说话的少女，自然是陆瑶，陆源见的她的身影现下心里已然没有前几天的调侃之意，只是厉声呵斥陆瑶出去，毕竟现在陆家的情况都燃到眉峰上了，陆源实在腾不出心力来应付陆瑶了。
“怎么？叔爷，刚才我听的门人说，您这边有大事叫齐了咱们陆家复州的嫡系子弟们？虽然我是宗家，您是分家，但我这嫡系倒也是实实在在的，如今家族有事，您为何要把我拒之门外呢？莫非……是不想让我听到这些秘密？”
陆瑶眼珠子一转，脸上笑意更深，语气颇为打趣的说道。
“好好好!老夫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自己要来掺这摊浑水，老夫也不瞒着你了！”
陆源长眉一瞪，这事儿闹的这么大，想来再过两天便会传入上京去了，如此这般，还不如自己早些交代，一来能把宗家那边拉下水，二来自己还能先声夺人说是自己权衡再三，爱护陆瑶才没直接说出口的，没曾想陆瑶自己先察觉了，也怪不得他了！
很快，日晕西沉,大堂里昏鸦鸦的，除却陆源哆哆嗦嗦把整个事情完备的告诉陆瑶，其余人等一个也不敢发出声音，气氛凝重的好似那阴曹地司里，正在向十殿阎罗陈述罪状一般。
“原来如此啊，那叔爷打算怎么处理呢？”
陆瑶听罢，学着整个大堂里其他子弟的神色，故作凝重。
“怎么处理？老夫已经让管家去变卖家中那些多余的店铺家产了，不劳您费心，要是小家主有心想帮的话，不如从宗家财库里拨些钱款来解一下危难之际，呵，不会小家主在这份上还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吧！”
陆源冷冰冰的看向陆瑶，嘴里虽然客气，语气却极为不善，他盯着陆瑶意图让她开口掏些钱财来帮他填上这个窟窿。
却不想陆瑶听着这话儿，反而笑了起来。
“叔爷，您要说这些钱宗家倒还是有的，不过小辈就问您两个问题！”
“什么？”
听着陆瑶似乎有意掏钱，陆源瞬间坐直了身体，立刻反问道。
“一来，这上千两黄金，我这方书信传回宗家，就算用上驿站最好的快马，飞鸽，也少不得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债主早把咱们家门槛都踏平了！
二来，叔爷，您刚才说的这些债款来源……是不是有违家训？”
陆源笑的灿烂，语气却越发冷冽，一声反问，让陆源顿了一下。
是的，陆家家训明确禁止涉足这些灰产，此间债务，陆瑶和宗家有权力不管，甚至问责。
如是平常，陆源是一个字也不会往外露的，可是今遭遇见如此多的变故，纵使他这般老持成重之人，也难免晕了头，病急乱投医了！
“老朽……老夫……我，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事，这些、这些债务都是先父所留下的，我……我根本不知道一点、一点！
况且都到了这份上，还纠结什么家规、家法，你帮不上忙，便回你的屋子去，别来给老子添乱！”
陆源被揭短，脸立刻憋成猪肝色，怒斥了几句。
“哎！叔爷不必大动肝火，小辈也没说不帮啊！”
陆瑶看着眼前的老人都飙出国骂，与他以往那副老神在在，仙风道骨的模样大相径庭，心知这算是逼到绝境了，不然这老家伙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呵，你自己都说钱运不过来？这么帮？莫非你身上自带了几千两黄金的银票？”
陆源听罢，不置可否，嗤笑了一句，然后用不善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瑶，仿佛打算现场就让家丁们把陆瑶绑在椅子上搜身了！
“当然不可能，哪个好人家这般喜欢做善财童子？身上揣这么大的金银满街溜达呢？”
陆瑶笑着摇摇头，立刻打消了陆源的好奇心。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没事，少来消遣老夫！左右，快送小姐回房，找几个伙计把好房门莫让小姐出来掺和了！”
陆源牛眼一顿，立刻打算让人把陆瑶软禁回去，可惜叫了半天，以往那些忠心耿耿的家丁居然一个没上前来，陆源张大了嘴对着黑漆漆的门洞叫了半天没有半个人应答。
场面一时极度尴尬，连在场的陆家子弟们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叔爷，别吼了，小心嗓子，咱们家出这么大的事情，瞒的住几人？您的那些心腹些怕是早就收拾离开了吧，树倒猢狲散，您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理的人！”
陆瑶好整以暇看着满脸尴尬又愤怒的老人，笑着说了一句，语气是平淡可是落在陆源耳朵里，他就感觉不是个味儿，总觉得陆瑶好似在嘲讽自己！
“你……你……你说怎么办？还是你这丫头就是来存心消遣老子的！”
陆源又感觉到头晕晕的一阵天旋地转，嘶吼着叫嚣着陆瑶在消遣他。
见着老人又要晕倒的坐下去，除却陆瑶满堂的陆家子弟立刻奔上前来扶住陆源，好悬才没让他倒下去。
“小辈没消遣叔爷您呢，叔爷现在咱们家的危机，别说先凑出千两黄金，就算再运来几千两黄金也解决不了，这点您是不知道吗？”
陆瑶也不打算继续看好戏了，突然正色的说了一句。
“唔……你说什么？”
陆源听着这话，脑袋突然一顿，心里有种莫名的凉意，那是他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这次是一千两，咱们勉强凑出来了！下次呢？再来几百两白银，也现时两三天，咱们再去卖铺子卖田亩？叔爷我一路上来看着咱们家的生意做的这般大，来往的客商怕是不止一家两家，能现在清缴了这家的欠款，下一家呢？或者联合几家呢？他们知道咱们家一时空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正是把咱们家剥皮拆骨的最好时机，还有那些小商小贩，也和咱们家有些银钱往来，一时怕咱们还不上钱，也学着这些大客商们跑上门来，您还得贱价卖多少家资才堵得上这个窟窿？”
陆瑶声音温和，但是陆源听在心里宛如寒冰骤雨打在他的心底，这些事情他不是不懂，只是刚才太激动了一时没时间去想，也是不敢去想。
商场如战场，牵一发动全身，自家强盛的时候，满天下都是世交好友，拜把子兄弟，自家弱势的时候，这些“好友”、“兄弟”们，哪个不是呲牙咧嘴的豺狼，随时打算把自己吞吃进去。
越想陆源越觉得绝望，一个差不多都快满百岁的老人，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众人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我……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叔伯兄弟！今日复州分家要完在我手上，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一向稳重的一族之长居然失声痛哭起来，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子弟也同时跟着陆源捂脸痛哭，声音哀痛得好似出殡一般。
“这时候知道哭了？你们坑害百姓的时候怎么不哭呢？”
陆瑶面色如常，忍到此时她才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风凉话，她可没忘记这一路走来四周凋敝的环境，这些同族子弟脑满肠肥，饱食终日，闲谈富贵全是建立在那些平民的血肉上的。
陆瑶虽然不自诩正人君子，但早已是看不过去。
“呜呜呜……”
陆瑶这句话没有招来她料想之中陆源的反驳，只见他们一群老的少的全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似乎是已经到了绝境，哪还有心情管陆瑶说的什么。
陆瑶看他们哭的起劲，等了半晌，见的众人稍微冷静了些许才接下去道。
“我倒有一计可解现在复州分家的燃眉之急，不知……”
陆瑶话方出口，原本在地上抱头痛哭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陆瑶，一双双眼睛泪眼迷离，里面全是绝望、疑惑，但还有一丝丝的希冀。
“你……呵，你还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唉，唉，大厦将倾啊！总的有一个人去顶罪，老夫、老夫这把年纪也是活够了，活够了……”
说着这话，陆源嘴唇都颤抖着，一个早上还在打养生拳的人，怎么可能不怕死，可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引颈就戮，盼着自己一死能给儿孙们谋一丝活路了。
“叔爷，若是把这些债务转到我身上如何？”
陆瑶突然一笑道。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陆源瞪大眼睛，仿佛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他见过为了钱财，利益不要命向前顶的，没见过死路一条看不见生路还自告奋勇上前的。
“我说，叔爷，既然非要有人顶罪，那我去顶好了，你愿不愿意？”
“那是……那是、那是……我……当然，不是，你可知这是死路一条的事情？”
陆源脑子嗡嗡的，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陆瑶是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确定之后再确定。
“当然知道，我愿意，不过我就一个条件，我要复州分家重回宗家之下，我领分家家主之位，如何？”
陆瑶正色道。
“就这？就这？好好好，好好好，快拿笔墨，快拿笔墨来，留下字据，且莫空口无凭！”
陆源喜出望外，一把从地上弹起来，陆源年逾古稀，听的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狂喜冲上了他的头脑，身手一时间居然呵二八小伙一般灵敏，连连喊着自己那些围成一团的儿孙速速去给陆瑶拿纸笔，生怕陆瑶反悔，让陆瑶立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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