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滑过指尖,暖黄的灯下,手机屏幕上的光有些晃眼,清晰的人声从中传出,“将洗洁精挤到百洁布上,用温水浸泡碗碟……确保里外都蹭到后用水冲干净。”
桑冕按照视频上讲解的步骤刷着碗,离近了看,半个水池都是泡沫。
好容易洗完,桑冕捧着一摞碗碟四下打量了番,在台面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摞好,又将溅出的水擦净。往后退了两步,点点头,对自己的成果表示非常满意。
确也如此,强迫症让洁癖症的厨房比先前更规整了些,简直是长宁街上的卫生典范。
隔着一道墙,电视剧的片尾曲早已播完,不确定桑冕是否还要看点别的,舒念只给电视调成静音,然后窝在沙发上玩手机。舒适的环境令人放松,尤其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比他能打的存在,更令小鼠安心。不觉间,舒念将耳朵放出来,立在头顶,光落在绒毛上形成一层好看的光晕,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桑冕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像家养的小动物,他走近,绕过沙发,站在了舒念的背后,举起的手凑近又远离。
小鼠的感知力还算灵敏,即便注意力大半都在手机屏幕上,但还是在桑冕凑近时开了口,“不看电视了吗?”
“不看了,没意思。”桑冕微微俯身,半个身子撑在沙发靠背上,和舒念之间隔了半个小臂的距离,刚好能够看清对方的手机又不会引起不适,“你在玩什么?看起来很有意思。”
“切水果,就像这样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要切到炸弹就行。”舒念重开了一局演示给桑冕看,两个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一直到游戏结束。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不免让人思绪疯涨,舒念放下手机,视线落在了身旁人的手臂上,纱布将袖子撑起一个弧度,像是饱满的肱二头肌,“你的手臂还疼吗?”
“不疼了,差不多痊愈了。”桑冕如实回答。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在新纪元不是什么新鲜事,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同,只是恰巧桑冕几乎全能。
“那你有想起什么吗?”扬头对上那双目光柔和的眼睛,舒念呼吸一滞。小鼠在长宁街上很受欢迎,街坊邻居也会用类似的眼神看着他,但桑冕的说不出来的不同。
小鼠不懂那些复杂的情绪,只归结为伤者对恩人的依赖。
桑冕被问的一愣,只是此时的心境与早上初见时截然不同,他已将舒念当作是准另一半看待,他不能欺骗爱人,尤其还是这样纯粹的舒念。
但理智告诉他,还不到坦白的时候。旧贵族一日不除,被卷入到对立中的人就都会有危险。小鼠不应该有太多烦恼,他的也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给任何人,为了桑家也是为了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桑冕闭上眼睛,在心中重复了两三遍给自己洗脑,再睁开时,因为冷空气的刺激,眼底泛起水光。他刚要开口将自己早就编纂好的文字讲出,却被肩膀上突然覆上的温热制止了。
舒念被桑冕的“眼泪”烫到了,想到刚离群时的自己,孤独恐慌,也时常对着镜子掉眼泪。他慌忙翻身从沙发上半跪着立起来,双手搭在桑冕的肩膀上,神色歉疚,“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这儿虽然过不了富裕生活,但多养一个也绰绰有余。”
“啊?哦,好。”刚想好的措辞被忘得一干二净,桑冕干巴巴地蹦出三个字,莫名觉得舒念对自己的感情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桑冕直起身子,垂眼看着沙发上五官揪在一起的人,将沉闷的话题带过,“晚上我住哪?还是沙发吗?”
舒念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桑冕的问题瞬间提起了他的兴趣,发丝都精神了不少。
舒念的房子一共两层楼,一层的前半面是茶铺、厨房和仓库,后面是客厅,走后门旁的楼梯上到二楼,面前会出现三扇门。左手边的是洗手间,舒念按照网上的推荐装成了隔间版的三分离,旁边的一间空着,里面暂时只刷了墙没有放任何的东西。
正对面的就是舒念的房间,一个人住自然是怎么喜欢怎么来,推门走进去最显眼的就是一张两米五宽的大床,床头灯形状圆润,柜子也是圆角,浅棕色的毛绒地毯光看就能知道很舒服,所有布艺的家具都很宣软,整体是柔和的原木风格,泛着好闻的坚果**。
“你今晚先和我住吧,每天一起在星网上挑些家具,反正现在快递发达,半天就能送到,还能上门安装。”舒念将人领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自顾自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没穿过的睡衣中挑了套最大码,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没动的桑冕。
“怎么了?是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吗?”小鼠的耳朵微垂,一根浮毛飘下落到地面上,舒念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眉头皱在一起,嫩红的唇瓣撅着,抱着睡衣的手臂紧了紧。
“实在不行我给你打地铺吧,多放几层被子。深秋实在有些冷,睡沙发会着凉的。”昨晚是意外情况,如果不是桑冕实在太脏了无从下手,今早他人应该是从舒念的被窝里醒来的。
差点就要失去和小鼠共枕机会的人赶忙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对方怀中的衣物接过,“没觉得别扭,这是你的私人领地,能被允许住下是我的荣幸。我只是觉得你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一下子看入迷了。”
夸赞果然有效,舒念的表情明显舒展开了,半圆形的奶茶色耳朵随着眨眼的频率抖了抖,“洗手间你还记得怎么用吧。”
“当然,我只是丢了一部分记忆,没有变傻。”桑冕无奈地轻笑了声,如果真演得和傻子一般,像莱维家族的长子那样说话都流口水,大概率就算是靠脸也会被赶出去了。
“衣服可能有点不合身,但只能先将就穿了,至于你的内衣……”舒念说着,耳尖染上一层薄粉,“洗手间里有洗烘机,随洗随干,我不便分享。”
桑冕被害羞的舒念可爱到,这固然是更进一步的好时机,但他不想让对方为难,便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好,然后出门走近浴室,按照舒念说的步骤洗漱洗澡,擦干身子,穿着紧绷的上衣,下身围着堪堪遮住半条大腿的浴巾,站在洗烘机前沉默着,等自己的内裤被烘干。
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热乎的布料贴上自己敏感的皮肤,好新奇的体验。
卧室门一直敞着,沐浴露温软的香气飘进来,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舒念窝在懒人沙发上杀水果,花香触及鼻尖,他嗅了嗅,只觉熟悉,并未探究下去,一颗炸弹从左上角滑到屏幕中心,舒念瞧见,注意力又重回了游戏上。
“我洗好了。”清冽的男声传来,花香味更重了些。
舒念按下暂停,讨抬眼看向桑冕的方向,视线从上到下,在看到露在裤腿外面的半截小腿时笑出了声。浅蓝色的长袖睡衣套装硬是让对方穿出了紧身衣的感觉,美人落入凡尘,有点滑稽但更亲切了些。
“抱歉,好像把你的衣服撑大了。”桑冕说着,声音中却听不出任何的歉意,反到像是在迎合发笑的人一起调侃自己。
“没事,明天带你去店里试。”舒念强忍笑意,但弯下去的眼角不受控制。
桑冕一阵无奈,他走近抬手拢了一下舒念的兽耳,微颤的绒毛在手心中来回滑动,连带着犬齿也开始发痒。
反正都打定主意要负责了,提前预支一下不过分,况且桑冕真的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去洗澡了。”被抚摸的人像是习惯了一般面色平静,对这种在主城称得上的骚扰的行为不以为意。从动物基因觉醒后,他就被长宁街上的伯伯婶婶摸了很多遍了,他能从他们的动作中获得离群后缺少的爱,桑冕看起来比他大一些,这大概是来自哥哥的喜欢吧。
水声响起,屋内,桑冕的目光冷下来,他扬着头在房间里巡视领地般走来走去,视线在窗台光秃秃的花盆上落了几秒,然后错开,目光虚焦,思考着什么。绕了一圈下来,原本所有的物品只有舒念一个人的气味,现在多了一层难题察觉的浅淡的花香。
舒念很享受热水的包裹,从头到脚把自己闷熟了才擦干净地面走出来。
关了灯,整栋房子里只有卧室亮着。屋内一片安静,舒念放轻脚步走进去,对着床上拱起来的被子悄声问道,“你睡了吗?”
鼓包动了下,浅藕色的头露出来,发丝乱糟糟像一只几天没梳毛的猫,“还没,你困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舒念莫名眼皮发沉,他关了大灯,一边走一边喃喃道,“有点,好奇怪,明明我可以熬夜的。”
被子又动了动,桑冕大半个身子露出来,他盯着舒念看了会,视线温柔但有力,“早睡好,早睡不长黑眼圈。”
舒念点点头表示同意,眼神迷蒙往床上一栽,掀了被子钻进去,两只拖鞋正正好留在原地,整整齐齐。
桑冕听着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一只手撑着身子,伸长另一只胳膊从舒念的头顶越过去把小夜灯关了。
“晚安,舒念。”我未来的另一半。
两米五的大床上,桑冕平稳地躺在自己的位置,身边依偎着不知何时靠过来的舒念。
“唔……”又梦到那个人了,虽然依旧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熟悉的花香味比先前更浓,正当他想要剥开浓雾走近去看是,斜下方窜出了一只身量苗条的小家伙,雪白的毛发几乎和雾气融为一体,纤长的三角形耳朵立在上方,两撮长毛飘在空中。
就是一瞬间就来到了余堇的面前,浓雾散去,人影也消失了,只留余堇和它大眼瞪小眼,“猫?”
“喵呜——”
桑冕:装大尾巴狼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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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同枕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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