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快跑!”还好周煊反应的及时,一把拉着还在状况外的萧偲撒腿就跑,没有特定的方向,因为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看到了有路就闷着头的逃跑。
没了追寻的方向,井琰眼睁睁的看着周煊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井琰找不到,他再一次的堕入了梦醒来的一场空里。
一时间,失而复得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井琰站在了川流的车辆中央,徘徊着,鸣笛声,咒骂声,井琰一阵耳鸣,巨大的不安席卷了井琰,他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就快要喘不上气来,四周像打翻了的颜料盘,所有的色彩都扭曲在了一起,紧接着是一阵眩晕,光影交错拍在井琰的身上。井琰使劲的按揉着印堂穴,像喝醉了的人,步伐虚浮着,摸索着空气,硬凭着感觉回到了路边。
像条丧家犬,井琰狼狈的躲藏,却被路边的台阶轻易绊倒,井琰的手下意识的去支撑,换来的只有扭到了骨头,痛到的眼泛泪光。
【手臂是断了吗?】井琰从地上一只手艰难爬起,那动作滑稽到像是被人随意挑翻了的甲虫。
此时,路人匆忙的往井琰身旁借过,但无一例外的是,都要留下了审判的目光。“这人是喝酒了吗?大白天的,真能作践自己。”亦或是“我看这人估计身上带点病,我们快走吧。”这些话,像马蜂的毒刺,蛰咬着人,真疼。
在没有鲜花和掌声的路上,井琰一路逃亡,只求不要把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好不容易又回到了车上,井琰虚弱着力气,扭开了一瓶矿泉水,猛灌自己,他怕自己清醒不过来,情绪不可控的强烈起伏,如猛兽吞噬着理智,为了与之抗力,井琰的眼白爬满了血丝。
人不成了人样,水喝在嘴里也不是水,浑身像爬满了虫子,井琰皱眉,难受的动了动身体,皮套的车座椅被挤压的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和后槽牙快要咬碎了的声音类似。
暂时没有办法再开车了,井琰抬手擦了擦嘴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只会流口水的小婴儿。
井琰打了个视频电话,是给萧大师的,电话里,井琰一说话就牵扯到了肌肉,顺带着手臂也一抽一抽的痛,是他装的。
不能不管,萧大师动了恻隐之心,亲自来接他。
——
萧大师帮井琰打开了车门。井琰不下,他侧过头去,那样的眼睛,下三白。
“手不是断了吗?你下车,我开车带你去医院。”萧大师催促着。
黑色高定的皮鞋,笔直的大长腿,井琰下车像是要进会场。
可没等萧大师坐进去,刚要上车,井琰抬手就把车门关上,萧大师的胸口抵在了车顶的边上,他双手伸直了投降。“井大爷,今天出门是不是忘吃药了?”
不是骂井琰的话,而是真的在问。
“别管,我看到了周煊,给我一个解释。”井琰按着车门的手是他刚刚受伤了的那只。
萧大师用余光瞟过一眼。“你手不是断了?”
“哦~我刚看了一眼,只是擦破了点皮。”井琰要萧大师来的目的,可不单纯。
萧大师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关于周煊的破问题,你问一百遍,我都是一个答案,他已经死了。”
“别再撒谎,说点实话那么为难你?”井琰的手上加了力。
被这么多次“威胁”了的萧大师,又怎么可能对意外的随机发生毫无准备。
只不过井琰也学聪明了,不会让萧大师面对着自己,让他不好施招。
但井琰还是小看了萧大师,这次萧大师把李姨给带来了。
而此时,站在远处,一直看着的李姨,她再无法容忍的上前拉开了井琰,护在了萧大师的面前,并且给了井琰一嘴巴。“井琰,你别恩将仇报。”
没有预料到李姨的出场,是被对自己好的人批评了,那种羞耻感伴着委屈,无法发泄,便形成了最无能的愤怒。“李姨,你也知道那么多年,我就只想要个答案,可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成全我?!”
没人回应井琰。萧大师捂着胸口咳嗽,李姨边拍着他的背,边用手在萧大师的胸前帮他顺气。
“周煊他现在在哪?”井琰坚信周煊的存在,甚至认为他就故意的躲在了自己找不到的角落里,任自己绝望的活过六年,而这一切,萧大师也一定是知情人。
“你认为他还活着,就去找他吧,别再来打扰我们。”中午还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饭聊天的人,现在就说着要一拍两散的话,这还是从李姨口中说出来的话,井琰想不通,李姨不是最疼自己的吗?
“李姨,你也……”井琰的眼神是空洞的,寻不到光。
“我不能看着你伤害我的家人,并且,你也不是我的孩子。”最能一针见血的话,李姨顿时怎么变得如此的冷漠了?
“什么?”被每一次被抛弃后,还能问出为什么的人,可笑到活该被抛弃。
“我们走吧。”没有正面的回应,李姨把萧大师的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上,两个人一瘸一拐的走。在被杂物堵塞了的巷子里,两个落寞的背影,彼此沉默不言着的,是背后无法告人的秘密。
“对那孩子说出那么狠心的话,真是难为你了。”萧大师有些胖,半个身体还靠李姨支撑着,一路走着,李姨实属不容易。
也许是累到了不想说话,李姨看着萧大师,唯独只是笑了笑。
“真假。”萧大师还能开玩笑,是因为他看到了李姨眼里对井琰那孩子的不舍。“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去和那孩子解释清楚吧。”
李姨还是没说话,也没点头或摇头,单是转头,又看了井琰一眼,像在告别。
——
井琰被扔到了谜语里,左右走不出个迷宫,没有好心人能指引,一直以来的只有抛弃。
短暂的失落后,井琰又回到了与周煊重逢的地方,那个位置好像还残留着周煊的影子。
地上覆盖了一层灰。井琰用鞋尖在地上勾勒着井琰的模样,等大概有了个轮廓,井琰走到了线圈里,画地为牢。
一路走来,井琰迷茫的找不到路,倒是走过了几条轨道,也越过了些沼泽地,但依旧没人告诉井琰,他存活下去的目的。
周煊的踪迹也总是只能,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井琰每晚的噩梦里,如今,是噩梦打开了窗,在见到周煊的同时,也放走了些井琰不愿去面对的“恶鬼”,他们来到了现实世界,此刻,与井琰共存。
一个人凋零,一个人站在了那里,井琰一动不动,直到了夜幕降临,晚上有些冷,风吹过来,路灯下的人影摇摇晃晃,像是被水面倒影着,又被今晚,夜的漆黑涂满了色,惆怅的影子,它的主人,等不到他要找的人了。
离开的人不一定总言伤别,因为离开也是一种变相了的留下,设想如果你不曾在某地停留,又何来的离开一说。那现在,井琰的停留尽了,离开便就相继而至。
而那终于舍得被腾出的位置,旧人走了,怀旧的人又来。
当周煊再次站在了这快土地上,他看到了井琰笨拙的作画,他一眼就能看出,井琰画的是自己,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流畅,像极了单初的周煊,别扭从不直言。
太丑了,周煊用脚抹去,是推开了旧土,翻了新土,与周围,真格格不入着。
六年来,一直陪在周煊身边的萧偲,他此刻也还在,他静静的在望,安静的在想。萧偲很少见到周煊有蹉跎光阴的时候,但往往的这样的情况,都离不开两个字,井琰。
“煊哥,你是又想起了那个人吗?”寂静的夜,被萧偲打破了。
其实平时也不怎么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周煊见到了井琰,就在见到的那一刻,心里却格外的想。
“提这个干嘛,我们还是快点去找任务吧。”周煊收了回忆,在上六楼去找吴耀的过程,楼梯的扶手是铁制的,已经生锈了,周煊穿的有些厚,衣摆的拉链打在了扶手下面的杠子上,有些噪耳。
周煊拢了拢衣服,怀抱起了自己,低着头走,每层的灯一个亮起,一个又暗,明明是两个人的身影,却是一个人怎么也捂不暖的寂寞。
“煊哥,你中午带着我跑,不是因为听到我说的话害怕了,而是看到了我说的那个人,是吗?”萧偲没周煊想的那么笨,没直说的话,萧偲的心里其实也有底。
关于周煊和井琰的事,周煊从不在萧偲面前提起,是太长说起来太累,也是周煊已经搞砸了一切,再提起,就像一份不断被翻炒起来的冷饭,如果执意再吃,肚子疼了,那就再怪不得谁了。
“偲啊,每件事不一定都有它的答案,稀里糊涂的也没不好。”周煊的脚步声,很轻,说话的声音也是,不是他怕惊动了楼里住的人,是他不想提起过往,也不想去看过往里的人。
萧偲垂直脑袋,每次周煊的一通大道理,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抱怨声又起。“可每次稀里糊涂的都是我。”
周煊没再回答,他依旧自顾自的低头走着,他看到,楼道里,腐烂了的苹果核,还粘连着的一点果肉,也被蚂蚁抬走分食;抽到一半,就被踩扁了的香烟,没了包装盒,也没人会想起,垃圾堆在了角落里,被扫把压着,就能都视而不见,所以,周煊在想,生活真的是可以期待的吗?未来……真的不会更糟吗?
一切的无法预知,唯有变数永远不变,周煊怀不了一颗平常心,倒不如主动把全部都往坏处推倒,等如果有一点好事发生的时候,没准就能“活”下去了。
这样的存活技巧,是对所有事物都感到厌倦和疲惫后,不想那么悲哀的,只能靠感受着疲劳活下去,所以,要自找事情,也要没事找事。
周煊打算亲自去找吴耀,事情会变得更糟糕吗?但今天下午的情况,萧偲被吓的不轻,任务要是再交给他,搞砸只是迟早的事。那只能周煊出面,去做那没有委托,也要强行“帮助”了别人的事。
往界驱怨的鬼差,他的工作就是这样。给一个活的正常的人,非要给他挑出点毛病来,然后再治好他,而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人死后要么投胎,要么找一个寄生体,附上他的身,留在人间。而后一种,不管它在人间,有没有作恶或者是影响了人类的生活,但它毕竟扰乱了生死轮回,所以,往界驱怨的鬼差,要把他们都抓回去,而他们的下场,是魂飞魄散。
而为什么周煊要做这该死的工作,是因为他没得选,从六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他想活在阳光下,想他能被再看见,所以他被骗了,再无从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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